皇宫中,御书房里只剩下皇上长公主和黎王三人。
长公主一脸阴沉的坐在一旁,“南疆求亲,不知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
皇上静默了一会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击着桌面,似乎好在思考这件事。
经历了二皇子再次惨死在自己面前,皇上的状态已经是大不如从前了,短短几日,苍老之态尽显无疑。
“若是南疆太子那小子提出的,朕定会一口回绝了,那小子惯日里一派胡言,旁人也不会当真。”
“只不过,这件事是南疆王亲书而来,怎么回信,朕需得好好斟酌一番。”
此话一落,长公主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皇上的意思是同意将郡主我女儿远嫁过去了?”
“姑母,朕不是这个意思。”
如今皇上的境地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对自己有恩的姑母,一边是虎视眈眈的南疆,他这一碗水怎么也得端平了。
“哼!皇上也是着实好心计,一个郡主,换边关两年和平,倒也是好买卖,只是可怜了我的女儿,从小到大视皇上如命般宝贵。”
萧明轩静默了一会儿,他要是再不开口,怕长公主就真的跟皇上掐起来了。
“姑母稍安勿躁,安宁自小身子不好,若远嫁南疆,这一路奔波,想来到不了南疆便会有性命之忧,我们既然能想到这一点,南疆王定然也想到了,所以他并不是真心想与南雍和亲,此事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皇上的神情松动几许,“此话怎讲?”
“从南疆太子消失之后,臣弟就与南疆的密探取得了联系,早在半个月前,南疆王就集结了大批人马偷偷移送到边关,只不过那里群山众多,一时也难以发现,若南疆王当真和亲,又怎会集结这么多人马?”
皇上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若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他还真的不想同南疆交战,一旦战争四起,生灵涂炭,百姓危亡。
就算打了胜仗又如何?年前灾荒,社稷尚未稳定,若再去支撑一场战争,怕光要休养生息也要多年。
且,太后常年把持朝政,军中确实无可用之人。
若把奚派的人推上前线,能不能胜还不好说。
若败了,国家有难,若胜了,岂不是又让奚府如虎添翼?
用一个郡主,换两年时间,这两年,他就竭尽全力提拔出一个心腹将军,在皇上心里,他是一直这样打算的。
想着,皇上又悄悄地撇了旁边的长公主一眼,长公主只当没有看见,气定凝神地喝着茶水。
“皇兄,这仗无论你想不想打,我们都一定要打的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望皇兄三思啊!”
“轩儿说得不错,南疆人的做派,疯疯癫癫,看太后养的蛊就知道,连皇宫都谈不了荼毒,又何谈保护天下?安宁虽从小没了父亲,可驸马家里还是有人的,她外祖家一声清流,皇上现在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若是把安宁嫁了出去,岂不是寒了那些旧臣的心?”
经过长公主和黎王的轮番相劝,皇上明显被说动了心思,只不过他现在不能直接答应,他需要一个台阶来下。
萧明轩会意,起身跪拜在皇上面前。
“臣弟请辞,求皇兄任臣为御前大将军,臣弟定会您踏平南疆,还边关一个安宁!”
终于将安宁的情绪安抚稳定,长公主也从皇宫赶了回来,经过一天的奔波,她的面容上满满的憔悴。
还未来及行礼,长公主就拉住了华婉清的手。
“好孩子,辛苦你了,安宁这性子打小孤僻,在京城中也没什么朋友,她突然闹了情绪,我一时也不知找谁来安慰,便也只能把你拉过来了。”
“公主客气了,郡主与我交情不错,我理当过来照顾。”
长公主满是慈爱地看着她,被轩儿看上的人,又岂是个差的?
“按理说,我应当留你用膳的,不过今日皇上下了圣旨,命轩儿远去边疆,明日一早便启程,时间匆忙,想来你也有很多话要对他说,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早早回了吧!”
虽对萧明轩出征,华婉清是做了一些心理准备的,但从未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匆忙。
打小祖父每每出征,华婉清用要在房间里哭上个两三天,一上战场,儿女情长便都被抛之脑外。
横尸遍野,一将功成万骨枯。
华婉清总是担心祖父出了门就再也回不来了,这种恐惧,直到祖父卸甲归家后才得以消散。
而在几年后的今天,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打心底里来讲,她是不希望萧明轩上战场的。
京城权贵,旁人就能诗词歌赋,游山玩水,而萧明轩却不能。
记忆开始,人人都相传京城黎王武功决绝,定然是将军在世。
可在声名赫赫的少年将军,哪有不疲累的时候,思即此,华婉清心里一阵钝钝的疼痛。
到达黎王府,府中的管家小厮们都开始整理行装。
战场不比京城,带几个熟悉的下人过去,日子也好过一些。
一路通行无阻,华婉清来到萧明轩的书房。
此刻,萧明轩一脸严肃,慢慢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看到门边一抹熟悉的身影,萧明轩立刻展放出一丝笑颜。
“来啦?坐。”
萧明轩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熟练地为她倒了杯茶。
“明日什么时候出发?”
“天不亮就启程。”
两个人话语平淡,仿若是在说些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你身边记得多带着小厮,若是受伤了,还有熟悉的人照顾你,还有,南疆那边山林多,想必虫蛇定然少不了,你多带些驱毒的草药…”
华婉清一直唠叨不停,把能想到的东西都一口气说完了。
萧明轩也不出声阻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越发地柔和。
忽而,萧明轩上前,轻轻地抱住了华婉清。
“你知道吗?从未有人这样叮嘱过我,在我身边的人都是鼓励我,不要害怕,要打胜仗,敢这么唠叨我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华婉清抬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在生死大事面前,谁又不是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