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张孙氏眸中暗淡下去，摇了摇头，不过很快恢复了光芒道：“大人，不过我记得那个给钱的人的样子，大人可命画师将他的样貌画下来，全城搜捕总能寻到人。”
徐睿点了点头道：“也是个方法。”接着拿起了手里的卷宗道：“不过这个急不得，还是先看看上次案子的其他证词吧。”
徐睿看完了两次审理的卷宗，很快让他寻到一个不合常理之处。
为何两次仵作都拿了兔子来查验的同一坛酱料，得出的结果却是完全不同呢？看来此事还得问一问仵作才行。
“传仵作上堂。”
仵作范安很快被带上堂来。
“范安，你可是这酱料案负责查验证物的仵作？”
“回大人，正是草民。”
“为何两次查验的是同一瓶酱料，而兔子却是完全相反的反应？”徐睿问道。
“回大人，正常用动物查验食物出了不同结果，要么是食物有了变化，要么是动物有了变化。”
“草民为了保证查验结果的准确性，向来查验用的动物都是同吃同住，不会有大差异。”
范安说道此处，适时地止住了接下来的话。但堂上的人都听懂了，他说自己拿来的兔子没有问题，那便是暗指衙门提供的证物出了问题。
陈果蜷缩着跪在一旁，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双手放在膝盖上，手下的衣裳已被汗水浸透。
没错，就是他花钱，收买了负责看守证物的差役，偷偷将证物里加了一点酱料。
而这新加的酱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兔子吃了才会没事。
“照你所言，这兔子不会出错，那问题就是出在了这酱料上。来人，将本案的证物呈上。”果然，徐大人很快听懂了这话中的关键，将重心转移到了证物头上。
陈果后背一僵，头扎得更低了。
“徐大人，那证物已经坏掉了，如今就算是用动物来验，也验不出准确的结果。”金州令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提示道。
陈果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又听上首的徐大人道：“我就是要亲自看看这证物，并非要再行查验。”
证物瓷坛很快被送了上来，放到了徐大人面前的案上。
陈果盯着瓷坛看了看，目光不经意与保管证物的差役碰到了一起，匆匆低下了头。
李老太此时屏住呼吸，偷偷瞅着，徐大人先是认真地看了看瓷坛，有盯着里面的酱料看了看，最后用手扇了扇闻了闻里面的味，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微微松了口气。
低下的范安却是突然出了声：“大人，可否让草民看一看这证物。”
徐大人正愁没看出什么线索，闻言点了点头，让差役将瓷坛传给了范安。
范安却是仔细地查看了酱料的颜色，起霉的颜色样子，然后放到鼻尖闻了闻，皱了皱眉。
“大人，草民想将酱料取出来一些，以便仔细分辨，请大人允许。”
“准”反正这证物如今已经坏掉了，徐大人点了点头，让他施为。
“谢大人”范安施了一礼，转身从身后的褡裢里翻出了工具，将瓷坛中的酱料挖出来一块，放在了手中的白棉布上，戳散开来。
范安将这已经结块的酱料戳成了粉末状，摊开来，细细看了一遍，微微皱起了眉头。紧接着又将工具伸了进去，仔细从里面挖出来一块，戳散开来。
这时他嘴角轻勾，露出了一点笑容，将白棉布放在了地上。
“大人，经过草民刚才查验，这酱料坛中并非只是一种酱料，乃是有两种酱料。”
陈果闻言眼角微微抽搐，两颊汗水直往下滚。
立在一旁的酱料保管的差役腿也轻颤了起来。
“而且，这两种酱料所用的材料是一样，只是时间有先后，所以它们腐坏后的颜色和气味出现了细微的差异，若不是草民将它们分别挖出来放在白棉布上对比，混在一起是极难分辨的。”
徐睿闻言眉头轻挑：“哦~，原来竟是这样，快，将那白棉布呈上与我查看。”
差役却是突然一下跪在了地上。
“大人饶命，小的一时起了贪心，是陈果，他收买的我，让我加了酱料进去。”差役说着愤恨地指了指跪在前面的陈果。
陈果则是忍受不住堂上被揭穿的压力，直接歪倒在了一旁。
范安上前查探了一番，禀报道：“大人，陈果晕厥了过去。”
徐睿看着陈果眉头一拧：“来呀，拖下去，把他弄醒。”
“是”自有两个差役领命将晕厥的陈果拖下了堂。
不一会儿，拖着湿漉漉地陈果回来了，“噗通”一声，恰好直直地丢在了李老太的旁边，将她吓得一抖。
“啪”徐睿拍响了惊堂木。
“陈果，你可认罪？”
陈果此时才趴跪好，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慌乱地磕了几个响头。
“大人，草民知错了，草民认罪，草民都招，请大人从轻责罚。”
“陈果，本官想不通，既然这酱料是从李棠记酱料作坊买的，出了事自然是由人家担着，你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花钱更改证物？”
陈果低着头，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
偷换证物的事可以认，顶多挨顿板子，罚些银钱，这私做酱料吃死人的事决不能承认，否则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斜瞟了一眼旁边的张孙氏，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回、回大人，是有人给草民钱财，让草民如此做的，都怪草民一时贪财，如今真是悔不当初啊。”
徐睿闻言眉头一紧：看来这背后的人活动十分谨慎啊，先是收买了张孙氏让其撤诉，后又怕她不照做，再让陈果去偷换证物，以保证万无一失啊。
不过这后面的行为有点不妥，这证物出了问题，很容易便会被看出来，倒是白白将证据交到了别人手上，不像是平康王的人会做的蠢事。
“是吗？你可有证人证物？”
“草民......”陈果心中一紧,胡乱说道：“银子草民已经花掉了，大人，你也知道我们开饭馆的每天开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