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上次的事传开了，今日衙门堂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圈的人，大家似乎都对这个事情有个什么结果十分在意。
“啪”徐大人一拍惊堂木。
“将酱料案相关人等带上堂来。”
海棠、李老太、陈果等人便被一起带上了堂，各自好。
“这银子的来处，本官已经探查清楚，尔等若有证人，速速上报，今日这案子也该有个结果了。”徐大人笑着说道，看着心情似乎不错。
“禀大人，草民有证人！”
海棠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被跪在前面的陈果抢先一步出了声。
“来人啦，将陈果的证人带上堂来。”徐大人啪了一下惊堂木，吩咐道。
海棠还记得前两次在堂上贸然插话，徐大人警告自己的话，若是今日再插话，估计非得挨顿板子不可，索性闭上了嘴，且看这陈果的证人说些什么再说吧。
不一会儿，差役将证人带了进来，是个不大的年轻人，看着有些面熟。
“草民给大人请安，大人万福。”
别看这人年纪不大，上了堂倒也不怕，规规矩矩地跪着给大人行了礼，说话不急不予的，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
“大人，之前草民说有人给草民银子，让草民想办法换酱料，便是这个人。”陈果立刻指着新跪下的证人道。
徐睿眉毛轻挑，之前还以为这陈果情急之下乱说的，没成想，还真让他弄出个证人来。
“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回大人，草民乃是钱府外院跑腿的小厮，钱木。”证人道。
“钱府的人？”徐睿眼皮微跳，指着海棠道：“这么说，是这钱家少奶奶钱赵氏指示你用银子收买陈果咯？”
钱木回头看了海棠一眼，慌张地低下了头，答道：“回大人，是的，就是少奶奶亲自寻的我，给我的银钱。”
海棠跪的笔直，紧皱眉头，看着徐大人与前面的钱木一问一答。
指使人拿钱财买通陈果偷换酱料？这是要陷害自己啊。
可人是钱府的人，自己又如何分辨呢？
果不其然，徐大人听了钱木的证词面色阴沉，狠拍了一下惊堂木。
“钱赵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海棠压住心头的慌乱，规矩地磕了个头，暗自告诉自己，这里面有阴谋，自己要镇静，镇静，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再抬头时，眸中已恢复了刚来时的冷静与自信。
“大人，请容民妇为自己说两句话。第一这个钱木所说并非实话，乃蓄意捏造。第二，这酱料瓷坛中原本的酱料就不是出自李棠记，那民妇又为何要指使人去偷换酱料呢？”
“这瓷坛中的酱料并非你李棠记的，这都是你自己说的，至少目前的证据都显示它就是你李棠记的。这样看来，你就有了非常大的动机去做这件事，因为它确实是有问题，你心虚。”徐大人盯着海棠道。
“大人，民妇有证人。民妇有证人可以证明这瓷坛中原本的酱料来源。”海棠看着徐大人道。
正在这时，一直跪在一旁的张孙氏突然站了起来，脸色通红，哭喊着：“老天不公，坏人得不到报应，我只有以死证清白了。”
说着，直奔着桌角撞了过去，因为速度太快，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张孙氏滑坐在地上，额头一个撞出一个大窟窿，鲜血直冒，很快从脸上淌下，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好一个凄惨。
堂上的范安，懂得点粗略的医术，忙走了过去，翻了翻张孙氏的眼睑，试了试她的鼻息，朝着上首看过来的徐大人摇了摇头。
一切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围观的百姓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哄”就炸开了锅。
本来钱木堂前作证，说是海棠指使的他，大家已经心里很气愤，如今又出了这事，这份愤怒直接就爆发了出来。
他们可不管什么证人证据的，在他们看来，这些有钱的与官府勾结，什么证人寻不到，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惩治罪魁祸首，为苦命人伸冤。”不知虽带头喊了一句，其他人很快便跟着一起喊了起来，在衙门口，声声振耳。“严惩罪犯，为民伸冤，严惩罪犯，为民伸冤......”
徐大人皱紧了眉头，“啪啪啪”使劲地连拍了三下惊堂木。“肃静，肃静”
可是百姓们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这几声也被高喊声压了下去，完全没起到作用。
一时场面完全失去了控制，根本没办法再审案了。
钱久旭此时在外面也一脸凝重，场面会糟糕成这样，他也没有想到。
刚刚证人见到这个情况突然改口，不想作证了，甩开了他的人，直接跑了，拉也没拉住。
徐大人看着这个场景，今天这案大概是又不会有个结果了。
一脸复杂地盯着海棠看了半晌，这才出声道：“来呀，将钱赵氏收押，此案容后再审。退堂。”
“大人”眼看海棠要被押走，钱久旭站了出来，想为海棠分辨几句，看到海棠冲着自己摇了摇头，又将话咽了回去。
徐大人脚步微顿，自然是听到了这一声阻拦，却是装作没听见，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后堂。
围观的百姓见徐大人将海棠收押了，这才稍稍好点，叫喊声渐渐弱了下来，但一个个堵着门口，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直到差役驱赶：“都散了吧，今日已经退堂了，再堵着也没用，钱赵氏已经被收押了，大人也说了，定会给张孙氏一个交代的。”
“好，我们走，但是下次升堂，我们还会来，我们一定要盯着，看这个无良商贾到底能得到什么报应。”
“是是是，不盯着怎么行，不盯着她使几个银钱，这案子便不了了之了。”
大家纷纷附和，问清楚了下次升堂的日子，这才散了。
海棠今日才算是真真正正地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众口铄金的厉害。
当时那种情况，她真的是有理难辨了。
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去听她的理由，不管她找什么证人，别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那是她伪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