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大人您的推测，没有证据，做不得数的，民妇从酱料作坊回来自然是回了钱府，这点钱府守门的人可以作证，我回去之后是不是一直没出来？还有，我夫君也可以为我作证，因为晚上我都与他在一起。”
到底是闺房私事，如今为了证明自己对着外人讲，始终会有些不好意思，海棠几不可见地红了脸。
“你那些证人都与你相关，有利益关系，自然也做不得证，如此说来，相当于你也没有证人。”金州令道。
“呵呵”海棠苦笑了两声，“是，大人你说得是。”看来这次真的是难办了，幸好目前还没其他不利的情形出现。
海棠还没庆幸一会，门外便有差役来报。“大人，衙门口有人报案，说自己当晚看到了胡人。”
“快传”
金州令正愁眉不展，闻言立刻精神了。
不一会儿，门口进来一个穿灰色衣裳的男子，身材干瘦且矮。他进门先恭敬地给大人行了一礼，然后将当晚看到的情形说了出来。
原来他是打更的更夫，当晚因为肚子突然不舒服，便停了叫嚷声，本想着钻进那个巷子临时解决一下，接过看到了胡人与一个女子在一起。
“你说，当晚是个女子与胡人见得面？”金州令问道，不自觉地瞟向了一边的海棠。
海棠忙解释道：“大人，就算能证明是女子与那胡人碰面，也不能说明，那名女子就是我。”
话刚说完，发现旁边跪着的证人突然诧异地看着自己，眼睛瞪得圆鼓鼓的，接着回头看着大人，指着海棠，万分惶恐道：“大、大人，就是这名女子，就是她。”
“钱赵氏，你还有何话可说？如今证人已经证明当晚你见过胡人，为何你要撒谎？”金州令像是敏锐的老鹰，死死地盯住了海棠。
哼，就算你有平康王撑腰又如何，如今犯了人命官司，平康王恐怕也鞭长莫及。
海棠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旁边的证人：“什么？你说见到我晚上与胡人在一起。”
刚刚听到证人如此说，海棠确实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她便冷静下来。
既然这个证人胡编乱造，十分有可能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晚上那么黑，你又离得远，能看清楚那名女子的脸吗？为何一眼就认定是我，你这分明就是诬陷！”
证人一下子被海棠问的无话可说了，低下头，眼珠子乱窜。
“我是更夫，习惯了夜里看东西，眼力好。”
海棠看他那样，心中能肯定，这人十之**是在撒谎。但如今怎么办，这人一口咬定在那里见过自己，怎么破？
“钱赵氏，既然你无法给自己证明，这个证人有说见过你与胡人见面，本官只能将你先行扣押了。”
海棠还能说什么，只能苦笑着不说话，这衙门的监牢，加上这次，她就是第三次进了。
这次因为涉嫌的是人命官司，还没判，可以让家属探监，但是一旦判了罪，后面便不让见面了。
钱久旭之前预计过，这次绕过枢密处的大人直接将银子献给太后估计会得罪枢密处的大人，只是没想到反扑会如此激烈。
虽然海棠有太后懿旨在手，但是如今没有一条证据可以证明，此事与枢密处有关，所以懿旨起的作用并不大。
如今有证人见过海棠，要救海棠出来，可以从两个方向开始努力，一个是证明海棠晚上都在钱府，目前金州令不采纳府里下人和自己的证词，就只剩下另一个，推翻这个证人的证词。
要想让证人自己更改证词是非常难的，如今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证明证人在撒谎，若是他真的是在撒谎，没有去过那里，在别处说不定能寻到证人。
既然是打更的，他晚上行走的路线就是固定的，行到棠记茶点的时辰也基本每日一样，只要按照预定的时间，在别处寻到人听到打更声，便能证明他是在撒谎。
钱久旭依着这个思路开始在金州镇上寻找起来，沿着打更人行走的路线，一家一家的问。结果听到大家反馈的情况推测，当晚这个更夫还真是按路线走的，并没有发现他话里有什么漏洞。
钱久旭这下就犯愁了。打更人这里挑不出错来，但很明显他的证词又是有问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进了县衙的牢房，将这几天查探打更人的事与海棠说了。
“怎么会这样？这个证人的证词居然无懈可击？”海棠道，脸色有些发白。
钱久旭低头握住了海棠的手，本想安慰她，却发现她的手冰凉刺骨。不行，等早点将她弄出去才行，不然这天气这么凉，这阴暗潮湿的地方待久了，会呆出病来的。
“娘子，这里不能常呆，不然咱们将之前剩下的一步棋走了吧？我就怕，哪天突然有状况发生，就追悔莫及了。”
“唉”海棠叹了口长气。“我本不欲这样，留这一步棋当初也就是为了保险，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这一步棋一走，又会得罪太后，加上之前得罪的皇上，这周朝之大，只怕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咱们先保住命再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里没有咱们的容生之处，咱们就换个地方。”钱久旭好几次从生死线上逃脱，他更明白生命的意义，若是没了命，所有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那你的家人怎么办？你不要了，要与我一起浪迹天涯吗？”
“怎么，娘子，你觉得如今钱府的家人，我还需要多做留恋吗？”钱久旭苦笑道。像老夫人与二老爷这种几次三番想害自己的家人，不要也罢。
海棠立刻明白了钱久旭的苦楚。她将手翻上来回握住钱久旭的手。
“以前家里穷，我就想着多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后来赚到钱了，反而与亲人之间疏离了许多，如今我也不知道赚钱的意义何在了。好，我们两个，还有早早，我们放下这一切，三个人一起浪迹天涯。就去西北，那里海阔天空，朝廷鞭长莫及。”海棠盈盈地笑着，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周遭的所有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