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大家都一致回答。
与从前在王府无异，只是现在洗洗衣服，平时没事就缝缝补补，比以前更加闲了罢了。
“那就好，好好干！”宁甜茗再次莞尔。
似乎她的脸与生俱来就是带着微笑的，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我与陈嬷嬷还有一些事需要商量，你们且去忙自己的事儿吧，我有空了，再来与你们唠嗑。”宁甜茗转身把陈嬷嬷叫了出去。
两人站在廊子外面，风掠过，有些冷意袭来。宁甜茗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陈嬷嬷看着她的小身板，有些心疼她，这么弱，风吹都会倒下的。
“郡主，您怎么就来了？外面这么下雨，下次让人来知会一声，老奴直接过去便好。”
“没事，我年轻不怕！”
陈嬷嬷点点头，不说话了。
扎心，还故意戳人痛处。
宁甜茗抬眸，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四下里无人靠近，她压低声音，说：“我来，是想了解一下丽花的具体情况的。”
“这丽花，从前也是在灶房做事的，因为做饭菜好吃，经常得到王妃的赏赐，也没少去王妃那儿……”
果然与她有关！
了解了丽花的情况，宁甜茗撑着伞，准备返回，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收起了伞，躲回了屋檐上。
“郡主，怎么啦？”陈嬷嬷问。
宁甜茗把伞靠在墙角下。
“这些衣物，洗了之后，都放在何处？”
“哦，那边有几间屋子，是专门放清洗好与没清洗好的衣物的，郡主怎么问起这个了？”
“去看看。”宁甜茗没回答她的问题，抬起脚步，往右手边的廊子走去。
那边的廊子下，站满了女仆。
“夫人好。”
连绵起伏的声音响起，震得宁甜茗的耳朵有些疼。
她喜欢安静，真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关注着，像进入了菜市场，耳朵嗡嗡嗡响，又像明星签字现场，荣誉与慌乱共存。
看到宁甜茗蹙眉，陈嬷嬷本想大声告诉这些丫头，让她们退开，可如今自己在这里言轻，不便多说，便默默没说话。
“大家辛苦了。”宁甜茗微微一笑，从他们的身边掠过去。
无论在哪里，也别忘记了微笑。这是宁甜茗的至理名言，习惯了，早已经融入了骨髓，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了。
走到第一间放衣物的屋子外面，她便闻到了一阵很浓烈的酸臭味儿。
而那些丫头倒是表现得淡定，恐怕是闻久了，习惯了吧。
陈嬷嬷帮她打开门，更加浓烈的味儿扑鼻而来，让人差点想呕吐。
她站在门口，想笑。那衣服都是堆积在一块儿的，能不臭吗？
即使底下已经烧起了两盆碳火，可堆积在一起，碳火只是把上面一层的衣物烘干了，底下的依然湿着。
“夫人，每天都下雨这衣物没法干。”有丫头开始抱怨天气。
天气谁也抗衡不了。既然不能改变天，就只能改变自己了。
“我想办法。”宁甜茗退出了屋子。
想办法，能想什么办法呢？
这问题，不管是哪家哪户，应该都会遇到的吧。
他们将军府算是很好了，有那么三四间专门堆放衣物的地方。
……
在将军府的后院儿，有一处巨大的菜园子，他们自主生产时令蔬菜，这个季节，很多时令菜，葵菜、崧菜、韭菜等等，凡是这时代该有的，一样没少。
这些菜，都是供应给将军吃了，可将军常年不在将军府，所以很多蔬菜，自然都分给了下边的人吃了。
雨天还在持续，韩小山习惯性地戴上了斗笠，准备悄悄去茅坑那边。
才走到半路，遇到了韩小妹，她的肩膀上，压着两桶重重粪便，是要拿去浇菜呢。
这么大雨，可她就这样顶天立地站在雨水中，任凭雨水泼洒在头上。
秀发黏糊糊的，糊在了脸上，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看着，袖底下的拳头，微微地握紧了，眼里是满满的悔恨之意。
原来，女儿挣钱如此不容易，可混账的他，却没天来向她要钱，要钱，要钱！
赌场里，不知道用女儿的辛苦钱，填了多少坑。
混账，他觉得自己实在太混账了。眼眶儿红了，酸酸的，有水滴落下来，竟然是热的。
视线有些模糊，他抬起手，给自己扇巴掌儿。
他妻子的死，又不是小妹可以左右的，只是恰巧，妻子是为了她而死的罢了。可他却混账地折磨着女儿。
他很想冲出去，帮帮她。
可就在这时，韩小妹摔倒了。粪桶砸在她身上，臭气熏天的粪水，流了出来，和着雨水，一会儿流向草地里。
“小妹——”韩小山冲出来，脚下如生风，视线模糊，却不阻碍他准确无误地扶起韩小妹。
“爹。”韩小妹惊慌失措，爹怎么会在此？
脚上传来疼痛的感觉，即使站起来了，可疼痛依然不减。看来，是在滑倒的时候，崴到脚了。
“怎么啦，哪里受伤了？”他顾不上她身上臭烘烘的，抱住了她。
“爹，我身上臭。”韩小妹怯生生想推开他。
“都何时了，你还顾这些。”他有些生气。
气的是，她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韩小山把她抱到了廊子下，让她坐在石凳上，询问她：“伤着哪儿了？”
韩小妹的眼眶儿有些红，发丝被雨水浸湿，衣裙溅了一些脏污物，身上都是臭味儿。
她重重地摇头，不想让他知道。娘亲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如此关心过自己了，她觉得有些不习惯。
韩小山不再询问她，低头去看检查她的脚。他亲眼看到她崴的脚。
她想缩回脚，韩小山准确地握住了她的左脚，她发出了一声“嘶”的低吟，眉心也缩成了一团。他马上就知道，伤口就在这只脚了。
撩开裙摆，脚踝那儿，已然一片乌青。
“很疼吗？”他抬起头，看着她的脸。
“嗯。”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
“先回房，我去给你找大夫。”韩小山弯腰，直接抱着她，往她的住所走去。
她觉得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她住在何处的，而且看他走路的方向，似乎还熟头熟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