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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三州治蝗(二十三)(1 / 1)

“别过来!”沈浥尘扔下句话便朝中心吞吐的火龙行了过去。

碧影心焦如焚,跺跺脚还是顶着灼人的热浪跟在了后头,最终还是耐不住空气中滚烫的温度,只能缀在后方不远不近的地方。

火光将沈浥尘的面容映得赤红一片,然而她却丝毫不觉灼热,甚而几颗火星落在肌肤上也毫无痛感,她早便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自然产生的光热极难伤害到她。

不过她也并未靠篝火太近,一丈开外便止住了步子,双目紧紧盯着那群争相投身烈焰的蝗虫,心中只觉说不出的古怪。

虽说昆虫本性向光,但也绝不至于到这般魔怔的地步,何况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绝非正常现象。

沈浥尘看了片刻,眼神逐渐凝重,随即抽出腰间碎玉置于唇边,试着以箫声控制这些反常的飞蝗,蝗群原本激烈的动作顷刻间有些凝滞,然而不过一息又恢复了疯狂。

隐隐的,她感觉到了这些飞蝗的抗拒,心中惊疑愈甚,箫声便也越发低沉呜咽,双目更是死死盯着上空密集的蝗群,凭着她的目力,想要看清每只蝗虫,亦是十分困难。

好在有箫声钳制,以及大批飞蝗不断投火自焚,抑或是运气好,沈浥尘真就发现了一只甚是诡异的飞蝗,她赶忙大喝一声:“碧影!”

一直关注此处的碧影闻言,也顾不得四处飞溅的火星,以袖袍遮面三两步便奔到了她身旁,眼睛瞬间被火势熏出了热泪,近乎声嘶力竭地喊道:“小姐有何吩咐?!”

沈浥尘一手执着碎玉,一手高指上空某处道:“能否擒住那只飞蝗?”

碧影二话不说放下手臂,极力张开被泪水浸湿的眼眶,奈何夜色深沉,更有浓烟滚滚,耳畔听得嗡嗡大振的虫声,拼尽全力也只能看清乌泱泱一片正在晃动的虫影,“小姐,奴婢看不清!”

沈浥尘不禁叹了口气,若是季舒在此,或许还有几分成算,心中虽是焦灼,见碧影被前方逸散的浓烟呛得喘不过气来,当下拉着她连退了数丈。

碧影灰头土脸地捂着胸口猛咳不止,就这么会子功夫,她身上外袍便被火星灼了好些个洞,险些没烧起来。

沈浥尘牵心那诡异的飞蝗,此时难以顾及她,便让她自去歇息,碧影听了,却是摇了摇头,怎么也不肯离去。

沈浥尘无奈,只好任她留在此处,自个仍旧盯着那蝗虫,心念一动,那蝗虫便纤毫毕现地映在了左眼中,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浥尘发现它复眼竟泛着诡异银光。

然而不待她再细看,那蝗虫很快便投入了烈焰中,方才那一幕只在眨眼之间,短暂得好似并不存在,而随着这只蝗虫的死亡,群蝗不再争相恐后涌入烈焰,只在上空徘徊,宛如群魔乱舞,毫无章法。

过不多时,余下蝗群纷纷四散而去,只有少量仍被篝火吸引在上空飞舞,没了补给,火势逐渐弱了下来,沈浥尘好似木桩一般钉在原处,未有丝毫动作。

碧影此时已缓过气来,见沈浥尘似在苦思,再一扫视四周,只见士兵俱都看向此处,所幸她这几日一直跟着沈浥尘,一应事宜也明白得差不多了,于是也顾不得身上狼狈,自发前往与将领商议一会的扫尾,让其先带人去别处已然熄灭的篝火。

几人也不是头一次合作了,将领点了点头,心中虽有诸多疑惑,远远看了眼沈浥尘所在的屋舍,还是依言带着附近士兵离了此处。

沈浥尘在原地立了许久,还未想出其中关窍,突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不由晃了晃,回到她身侧的碧影赶忙伸手扶住了她,忧心忡忡地说道:“小姐,你没事吧?”

沈浥尘摇了摇头,心知多半是自己近日太过频繁使用异术所致,她不敢再耗费心神去想那飞蝗之事,与碧影叮嘱了几句,便让她扶着回了房中休息。

翌日晨起时,沈浥尘的状态仍是不大好,所幸前几日她便扫视了一圈方圆数十里范围内的土地,何处埋伏了大批匪寇,她心中有数,再加上每日动身前都会遣斥候先探查前路消息,只要小心些,应当不至碰上流寇劫粮。

时烈的告诫之语她一直有放在心上,若非队伍中押运了五千石粮草,兹事体大,不容有失,她也不会这般小心翼翼,顾不得自己的身子。

这事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落马郡的青衣乱匪声势太过浩大,引得宁州不知又生出了多少聚众作乱的流寇,将原本好转的局面瞬间扭转,季舒等人带走了大半的精兵,凌微只能聚拢余下兵马固守掖城,一边派人持他亲笔信函急赴庆州,命指挥使即刻统兵平乱,以期牵制住青衣军。

随之而来的,便是上野灭蝗进程的大幅放缓,上野十三县,靠近掖城的还可以就近易换粮食,偏远些的地方却是素手无策了,为了安抚民心,也为了尽量多除些蝗卵,来年能好过些,沈浥尘也只好铤而走险带着五千人便押送如此多的粮草。

前几日已经走过了三县十城,陆续发放了千余石粮草下去,也算是极大地鼓舞了当地百姓,只是北方靠近落马郡的几处县城,沈浥尘却是不敢冒然前去的。

用过朝食后,队伍便押着粮食上路了,为了方便,沈浥尘早便改换骑装骑马而行,幸而季舒将大白留给了她,因而她骑术虽不精湛,赶路却是没有问题的。

此时与她并辔而行的乃是凌微特意调来的一位老将,此人出自上野本郡,对各县分布十分了解,这些时日与沈浥尘也算是相处融洽,对于她提出的一些事项,往往都会听取。

沈浥尘此行并未带上绯烟和无心,而是给她们拨了百来人手,让她们自去选地研制除蝗药物,如今已临近秋末,琢郡与虎渊郡除蝗之事今年只怕赶不及了,更别说还有情况不明的庆、甘两州。

来年开春时虽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加紧灭除蝗卵,可掖城余粮有限,以蝗易粮之策无法长期实行,若无更加便捷高效的方法大规模除蝗,来年蝗灾再度爆发,几乎是可以预见的问题,如此一来,她们少说也得在西北再多耗上一年。

沈浥尘如今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尽可能为来年多留些余地,多备些后手。

连行了近两个时辰后,众人赶至了一处县城,得了斥候消息的县令早便带着一众僚属翘首以盼。

沈浥尘很快被县令迎进了城内,碧影带了数百人相随,余下士兵和粮草并不入城,皆由老将管制。

除了夜间休息,他们并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每每都是沈浥尘与当地官僚交涉,摸清当地情况以及督促官员组织百姓除蝗,至于每处交付多少粮草,也全由沈浥尘统筹安排。

为防贪官私扣粮草,沈浥尘并不将粮食尽数交由县令掌管,而是尽量散至更多城池,如此也好避开那些闻风而来埋伏在县城附近的匪寇。

分放完粮草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众人不敢多作停留,当即押送粮车离了此处。

及至申时末,众人寻了处荒芜的庄子落脚,部分士兵自去造饭,沈浥尘亲自带人选造置粮之所,老将则率领余下人马布置引蝗事宜。

他们此行的目的虽主要是分放粮草,沈浥尘仍是不愿放过任何一点除蝗的机会,能除一个是一个,能除一群是一群。

老将安排好后,沈浥尘这边的事情却还未完,老将想了想,独自来到了沈浥尘身侧,不无忧虑地说道:“末将观世子妃脸色似乎不大好,此处便交由末将处理好了,世子妃白日里劳心费神,还是早些用膳安寝吧,接下来的时日可离不得世子妃,还请世子妃务必保重自身。”

与地方官打交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沈浥尘虽有地位,到底碍于女子身份,总有不买她账、阳奉阴违的人,这几日也没少遭人刁难,跟在身侧的碧影早便想劝她去歇着了,此刻闻言简直如闻仙音。

“是啊,小姐,你这这要是累出个好歹,世子回来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碧影说罢一脸哀求地看着沈浥尘。

沈浥尘无奈一笑,也不推拒,朝老将致谢道:“劳将军挂心,接下来的事情便有劳将军了。”

老将连呼不敢,目送她二人离去。

简单用了些饭食,沈浥尘稍作洗沐便歇下了,只是临睡前却叮嘱碧影,让其在燃火引蝗时唤她起来,碧影虽不明白她此举何意,仍是依言应下了。

大半个时辰后,沈浥尘便被唤醒了,屋舍窗牖已然残破,难以推开,她便拿了碎玉行出屋外,放眼看向中心正在燃烧的巨大篝火。

夜风拂动着她的发丝,如今气候逐渐转凉,每夜能够引来的飞蝗已在不断减少,再过些时日,只怕这法子便没多大效用了。

有了昨夜的经验,沈浥尘并不急躁,只静静候着,她身子还未恢复,便未再用碎玉引蝗。

然而今夜并没有再突然飞来大片蝗虫,沈浥尘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感到失望,毕竟她眼下状态不好,只怕无法再用异术。

稍加思量她便放下了此事,那诡异的蝗群本就不是每夜都会来的,而且她有预感,这异象定是人为所致,只要那人有心,她终会等到的。

摩挲着手中微凉的玉箫,沈浥尘眼神渐深,回想了一番早前的事后,她隐隐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次日队伍照常起行,途径六城,又散去了四百石粮草,依旧在申时左右寻了个村落落脚,然而沈浥尘夜里又等了个空。

第三日,她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可适当使用异术,只要飞蝗再来,她有信心印证自己的猜测。

酉时左右,队伍便安置妥当了,沈浥尘正在房舍中用着晚膳,一边思索明日行进的路线,不料竟有一人在外求见。

碧影听见声响,当即放下碗筷出门问询,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带着人兴冲冲地走了过来,“小姐,世子给你来信了!”

沈浥尘一愣,而后霍然起身,动作间不意碰倒了旁侧的一个杌子,她也无暇顾及,快步走至那满面风尘的士兵跟前,难以抑制地颤声道:“信在何处?”

士兵气喘吁吁,显然疲累至极,闻言忙不迭从怀中取了书信奉上。

沈浥尘拿过书信,只见信封上书有“吾妻亲启”四字,确是季舒笔迹,她眸光瞬间柔了下来,似水一般,又有些酸涩。

这几日她也有想过寄封书信以遣相思的,只是思及战场凶险,不愿季舒分心他顾,方止了这念头,不料季舒却先送了封信来。

碧影见她心神尽在这封信上,自行将那士兵带去安置不提。

沈浥尘视物无碍,却还是下意识行至了烛火旁,生怕错漏了信上任何一字。

撕开封口,取出内里的一张薄笺,暖黄的烛光将墨字映得分明,只见上头写到:

卿卿吾妻,见字如晤。

临别至今,五载矣,心甚念。夜见明月如盘,念及卿卿,忧思入骨,不知卿卿餐否睡否?安否乐否?关山路长,恨不能见,相思之苦,甚于斧钺加身,唯卿笑颜可堪慰藉。寥寥数语,难表一二,愿卿务必珍重,待吾归来。

山河遥迢,难阻此心,念兹在兹,无日或忘。

安好,勿念。

沈浥尘看罢,怔立良久,指尖抚摩着纸上墨迹,一笔一划,勾勒成字,似乎这般便能触及那寸寸相思。

她度日如年,自己又何尝不是,八日不见,更不知会日何期,何况战场凶险,刀剑无情,她没一日不心忧的,夜间数次惊梦,醒时后怕又与何人说?

时至今日,方知相思之苦何等煎熬人心。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传来碧影的声音:“小姐,篝火已经燃起来了,你今夜还看吗?”

长睫微颤,沈浥尘收回心神,抬手拭去了眼角湿热,而后将信笺折好放入怀中,缓了片刻压下凄迷的心绪,这才出了房舍。

碧影见她眼眶微红,聪明地没有再说话。

或许是知道季舒安好,看着田间奔走引火的士兵,沈浥尘的心很快平静了下来,渐渐地,开始有稀稀落落的飞蝗被引来。

随着飞蝗越聚越多,众人的情绪很快被点燃,各个百夫长们擎着火把,组织手下士兵将飞蝗朝中心燃起的巨大篝火引去,场面蔚为壮观。

“噼噼啪啪”的细碎炸响声很快便被凉风送了过来,见那火焰不住卷入近处的飞蝗,想到那几乎要将人融化的灼热,碧影忍不住瑟缩了下。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一阵震天响的虫鸣声突然传来,由远而近,很快,大片暗影便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碧影一惊,连着几日,她约莫也猜到了沈浥尘在等什么,于是下意识看向了沈浥尘,“小姐……”

来了!沈浥尘眼神一凝,攥紧了手中的碎玉,待那群横空而至的飞蝗在篝火上空盘旋时,她当即吹响碎玉。

清幽的箫声给这诡异的场面又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神秘感,沈浥尘左眼瞳孔中已经泛起了圈圈紫晕,配合箫声,远处夜空的亿万只飞蝗被她快速筛过,在鬓角沁出些许薄汗时,她终于找到了目标。

这次她看得清晰,那夜所见并非错觉,沈浥尘很快便停下了动作,眸色微疑,神情有些莫测。

她想,她或许猜到了那人的大致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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