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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博阳晏氏(三)(1 / 1)

有卫子骞率军相随,凌微心下安稳不少,博阳地势开阔,因而驻军皆是骑兵,战力极为可观。

想到其长年驻守丰岚县,他便忍不住出言问道:“卫将军久在博阳,不知可曾去过晏家堡?”

“晏家堡威名赫赫,博阳侯又是天下武宗,末将确实前往拜访过几次。”卫子骞坦诚道。

凌微精神一振,紧接着说道:“本王对晏家堡颇为好奇,将军可否细细道来?”

“不过几件寻常小事,说也无妨。”卫子骞爽朗一笑,略回忆了一番后说道,“末将七年前自家父手中接过丰岚县兵马后,便依制先后拜访了布政使和博阳侯,那时侯爷尚在晏家堡,末将有幸得其赐教,虽仅十数招便败下阵来,亦是受益匪浅。”

凌微这些日子也搜集了不少有关晏家堡的消息,此刻闻言便是接话道:“将军可是败于博阳侯的成名绝技?”

卫子骞一惊,摇头失笑道:“殿下说笑了,侯爷武艺何等高强,若使出辟空斩,末将焉有命在?”

凌微有些讪讪,幸而杜玉衡插了进来,“久闻晏氏二子乃人中龙凤,不知卫将军是否与之结识?”

听见他问,卫子骞当即回道:“这是自然,晏氏二少晏子洲素有侠肝义胆,且是个武痴,末将往后的几次拜访皆是其接待,自他出师游走四方,我二人每年都会择几日切磋武艺,交情倒也不错。”

“二少侠名,本王也多有耳闻,一会若是见了,定要好好结识一番。”凌微含笑接了这话,而后话音一转,复又问道,“不知那晏家大公子,将军有几分了解?”

“末将拢共也只见过其三回,确是光风霁月的端方君子,不过大公子性独,不喜见外客,每现身人前必以面具遮掩。”

凌微惊道:“哦?竟还有这等事?”

卫子骞解释道:“殿下应也知晓大公子不好武艺,独独醉心农事,奈何侯爷长年不在晏家堡,堡内诸事便皆由其定夺,大公子不喜人扰,会见外客之事便一概交与了二少,二少又豪放不羁,时常不在堡内,最后人情往来便多由管家处理,因而前往晏家堡拜访的人,极少能见着两位公子。”

听了他这番话,凌微大感头疼,“这……我等此番前往,难不成竟无法得见?”

寻常小事便罢了,可调粮这等大事岂是一个管家能决定的?凌微怎么也想不到,还未至晏家堡便出现了难题。

杜玉衡见此,出言安慰道:“即便二少不在,殿下亲临,大公子也断没有拒之不见的道理。”

卫子骞闻言,却是泼了盆凉水,“数年前神粟刚出来那会,雍、苍、庆、宁、甘五州布政使皆有派人前往谒见,其后褚大人更是亲自前去,亦未见着大公子。”

凌微一听,心已凉了半截,近些年大安各地灾祸不断,北有突厥侵扰,西北三州旱蝗交加,兼之匪寇横行,江南水患亦是多年无法解决,不过一年的功夫,便死了三位布政使加一位指挥使。

各州之间早不似往前那般紧密,消息滞后不实之事时有发生,更要命的是,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已经明显减弱,不然卫子骞所说的这些事,褚孝臣为何不提醒他?

“将军既与二少颇有交情,一会若至晏家堡,还请务必让本王与大公子见上一面。”无奈之下,凌微只得寄希望于卫子骞身上。

方才有问必答的卫子骞此时却是出人意料地婉拒道:“与二少攀些交情倒不是不可,只是大公子若执意不肯出面,末将也无法强求。”

凌微眉头紧锁,沉声道:“将军奉高祖之令世代镇守于此,麾下又有五万精骑,大公子定会卖将军一个面子。”

“殿下此言差矣,博阳郡不设郡守,各方县令名义上虽受布政使直辖,可博阳侯持有高祖御赐的轻云刀,谁又敢得罪晏家堡?博阳百姓更是深受晏氏恩德,因着侯爷的影响,此地武风甚浓,晏氏若振臂一挥,百姓势必赢粮影从。”

“落马郡与博阳相接,郡内啸聚着近二十万的青衣匪,博阳.物阜粮丰天下皆知,殿下以为张广义缘何不曾率军来犯?”卫子骞摇了摇头,叹息道:“别说有五万人,便是十万,末将亦没有对上晏家堡的底气。”

“如今的博阳,早已不是高祖初立国时的博阳了,即便比不得江州曲氏百多年的经营,亦不是能轻易撼动的。”

凌微哑然无语,进入博阳已有多日,一路行来,他如何会察觉不到郡内情况,良田千里、烟村犬吠,比之相邻的宁、庆二州,简直便如人间桃源,不怪博阳百姓对晏氏感恩戴德。

这片土地上,不知不觉竟已孕育出了如此庞大的一方势力,若他不出平都,根本无从得知这一切,更不会看到那些尸横遍野的惨象。

何洛说得对,如今的朝廷陷于内斗,诸王派系、帝党后党、士族庶族,朝廷便这样在党争中不断虚耗了国力,以至民心渐背,地方尾大不掉。

高祖历经千辛打下的江山,竟隐隐有分崩之兆,凌微想到这,不禁冷汗迭出,即便身上裹着狐裘厚衣,仍觉冷意直侵骨髓。

两人谈话分毫不差地落入了沈浥尘耳中,她心中亦深感震惊,蓦然想起季舒曾和她说过,博阳的储粮远超他们的想象,加上人人尚武的民风,晏氏之于雍州,甚而在整个北方格局的变动中,都将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她倒是不忧心那晏子翮会拒之不见,毕竟正如季舒所说,晏子洲多半已回了晏家堡,有他在,他们不至于连人都见不着。

真正该担心的,反倒不是眼下的事情,而是未来的立场与动向。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俱都陷入了沉默,耳畔唯有呼啸的北风以及马蹄踏雪之声,连赶了数个时辰的路,大军正是疲惫之时,忽听得远处阵阵马蹄声响。

凌微大惊,耿义正要请命前往查看,卫子骞便抢先说道:“殿下莫忧,许是某县县令闻讯来迎,末将与博阳诸县令多打过照面,这便去探查一番。”

凌微自无不允,卫子骞便点了麾下五千人离去,耿义则聚拢余下士兵,严阵以待。

看着他们匆忙远去的身影,沈浥尘心头突然掠过一个猜想,约莫一刻钟后,果见卫子骞又率军兴冲冲地赶了回来,他身旁并骑之人,不是晏子洲又是谁。

“殿下,是二少率人亲自来迎!”还未近前,卫子骞便忍不住高呼道。

凌微一听,心中大喜过望,当即打马上前,见卫子骞身旁一人剑眉斜飞,点漆双目中精光湛湛,年轻的俊容上笑意恣肆,端是“少年意气强不羁”。

“郎君气势非凡,真不堕乃父之风!”近前细细一打量,凌微真心实意地称赞道。

“殿下这话该说给我老爹听听。”晏子洲大笑一声,自马上纵身跃下,只简单地作了个揖便直起了身子,“我素来不喜那些繁文缛节,殿下莫怪。”

“区区小事而已,不必拘束。”凌微笑着摇了摇头,见他举止间自有一股疏狂之气,显然是个性情中人,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亦起了结交之心,遂出言道,“看样子本王虚长你几岁,便唤你子洲可好?”

晏子洲随意地摆了摆手道:“名字取来就是给人唤的,殿下直呼便可。”

凌微含笑应下,转而试探道:“子洲前来相迎,尊兄可知?”

“可不就是他让我来的吗?”晏子洲说着便翻身上马,眼见天色渐暗,他也没了谈笑的心思,忙说道,“咱们先去晏家堡吧,我大哥还等着呢。”

听出这话中之意,凌微险些怀疑自己身处梦中,早前还愁了许久的事情竟然迎刃而解,虽说调粮之事还未有定论,可晏子翮愿意相见,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好消息,他稳下心神正要下令大军起行,忽听得晏子洲一声惊呼。

“咦?这位姐姐是谁?”

原来晏子洲四下里张望欲寻沈浥尘,正巧瞥见了她,奈何当时季舒二人离开平都时他还在养伤,便是未曾见过沈浥尘的真容,因而此刻乍然相见,竟是认不出来。

沈浥尘身后的碧影却是见过他的,当下便要道明身份,沈浥尘恐让人看出端倪,遂拉住了她,示意不要多言。

凌微反应了过来,便向晏子洲介绍道:“此乃季世子正妃。”

其实这会子他已瞧见了碧影,心下自有了几分猜测,只是一时间仍觉难以置信,于是有些傻眼地问道:“哪位季世子?”

“子洲你糊涂了。”卫子骞大笑着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普天之下除了刚平定宁州的那位,还有哪个季世子?”

晏子洲眨了眨眼,见沈浥尘朝他浅浅一笑,当即捂着脸郁闷道:“瞧我,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他带来的近千晏家堡人中,有一四十许的短须男子上前提醒道:“二少,时辰已经不早了,还是尽快起行为上。”

凌微见那人腰间别着一把与晏子洲一般无二的长刀,心知定非常人,便是问道:“这位是晏家堡哪位高人?”

“哦,这是我本家叔伯晏铭,在堡内任管事一职。”晏子洲简单介绍了几句便打马来到了沈浥尘身侧,故作不识地套近乎道,“姐姐看着面善,认我做个义弟如何?”

见他这话说得如此直白,沈浥尘忍俊不禁,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都唤我姐姐了,我还能拒绝?”

眼见两人在后头相谈甚欢,晏子洲更是全然没有过来接待自己的意思,凌微面上便有些挂不住,起先还觉他是个性情中人,此刻看却着实轻佻了些。

幸而晏铭适时说道:“二少性子便是这般,殿下莫怪,我等先行就好,大公子已在堡内设宴,只等为殿下接风洗尘。”

凌微一听也顾不得晏子洲了,当即与晏铭一道策马前行,后头沈浥尘二人则顺势不紧不慢地骑着。

疾行了一个多时辰后大军方放缓了速度,晏铭一路与凌微简单介绍了些沿途庄园的布局,以及博阳的风土人情。

凌微的心思却不在此,他瞥了眼相随的近千名晏家堡来人,只见人人腰间皆带了把长刀,长刀制式相同,唯有小镡分作金银铜三种,除晏子洲与晏铭外,便只有寥寥数人持有金镡长刀,持银镡者倒是不少,不过数量最多的还是铜镡样式。

最让他在意的是,这些人明显都是练家子,高祖赐封博阳侯时,许拥三千私卫,若是寻常的三千人放在偌大一郡,兼有五万骑兵镇压之处,的确算不得什么,可若是有博阳侯这样的武学大家传授武艺,这三千人少说也能抵得三万。

“诸位所佩长刀可是仿轻云刀的样式而制?”凌微突然问道。

“正是,我晏家堡上下除大公子外,皆习侯爷传下的刀法,因而所用佩刀也均是比着侯爷的轻云刀而制。”晏铭话音一转,继续说道,“听闻陛下也会将仿制的龙泉剑赐予臣下。”

“确实如此,能拥仿品者,也唯有御林军中的几位将军。”凌微点了点头,不无感慨地说道,“三大神兵系出同源,帝剑龙泉久不出鞘,曲氏的证道剑更是见者寥寥,也唯有博阳侯将轻云刀的名声传播宇内。”

原来这三件兵器皆出自前朝大魏太.祖年间的一块天降陨石,据说是上天有感太.祖一统天下之德,遂赐下神石,后为御匠炼出陨铁百斤,又取其中之四以百炼之法锻成龙泉剑,龙泉剑自剑成之日始便为天子佩剑,遂也称作帝剑,即便大魏亡国,这把剑亦被大安传承了下来。

而太初年间,曲流觞横空出世,于大魏危难之际力挽狂澜,太初帝感念其功勋,立相之日便将余下的陨铁赐了一半与他,后被其铸成证道剑,传于曲家。

最后剩下的那部分便直至大安立国之后,方被高祖下令铸成轻云刀,赐予了博阳侯晏迟。这三兵皆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据闻此三兵一出,天下兵器无可争锋。

听凌微如此夸赞,晏铭面上并无丝毫傲色,“殿下过奖,侯爷醉心武学,不比陛下日理万机,有此声名,也算是不枉高祖赐下神兵。”

见他与晏子洲是截然相反的沉稳,凌微便是笑道:“本王看诸位的佩刀唯有小镡处不同,不知其中有何区别?”

晏铭解释道:“昔年晏家堡刚建成时,侯爷尚坐镇堡内,因而每年前往博阳拜师学艺者极多,五年后,侯爷留下弟子三千,并定下规矩,亲传及晏氏嫡系可佩金镡轻云刀,习得劈空斩者可佩银镡,余下弟子便佩铜镡。”

“原来如此。”凌微听罢,这才了然,一边赞道,“诸位既习得博阳侯成名绝技,想来个个都是武艺非凡。”

“殿下说笑了,劈空斩确实威力极强,如侯爷那般出神入化者,天下能接住他三刀者,不过一掌之数,我等虽习得,却要差了许多。”晏铭摇了摇头,叹息道,“堡内也唯有二少资质最高,将来或可达到侯爷的境界。”

不同于前头的试探猜度,后方的沈浥尘二人十分松快,晏子洲时不时说些趣事,惹得沈浥尘频频发笑。

“嫂嫂你难得来趟,可得好好住上一段时日,届时我带你到博阳四处转转。”

沈浥尘秀眉微蹙,低声叹道:“西北未定,只怕不好久留。”

“不是还有她和齐王吗?嫂嫂留在这过几日清净日子,有什么不可的?”晏子洲不死心,继续劝道。

“此时这般情况,实难安心玩乐。”沈浥尘仍是摇了摇头,片刻后突然奇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她的情况?”

晏子洲心下一紧,摆了摆手道:“不是听说在掖城养病吗?反正也出不了事,没什么可担心的。”

沈浥尘不疑有他,直言道:“不瞒你说,我与齐王来此是欲调粮,不知季舒与你大哥关系如何?”

“这个……我大哥性子有些怪……他俩关系也就那样吧。”晏子洲挠了挠脸,含糊其辞道,“调粮这事还真说不准,晏家堡的事都是他做主,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时间,沈浥尘有些犯难,季舒当初也并未与她仔细说过晏子翮这人,只说能调来粮食,如今她根本毫无头绪。

到底还未见着人,沈浥尘索性不去想了,如今已至晏家堡周遭的田庄,她便四下里看了起来。

待远远瞧见一处巨大的方坑,她不禁奇道:“这巨坑挖来何用?”

“这是用来储水的,嫂嫂也知西北连年干旱,博阳也受了些影响,水量没有以往丰沛,我大哥就让百姓们挖了些方坑储水,以备不时之需。”

“储水不会渗入土地中?”

晏子洲笑道:“底部和四壁都贴合了裹有油纸的木板,不妨事的,届时改良的水车一造,便能将储水导入田间。”

“那田间盖着的屋庑是做何用的?”自来到博阳,沈浥尘着实开了一番眼。

“大哥说是用来保存热气的,博阳收成好,每年秋收都能剩下大量秸秆,大哥便用它们燃蕴火,冬日里种些新鲜果蔬。”晏子洲眉飞色舞道,“嫂嫂别说,还真让他给弄成了,有些南方才能生长的果子都给他倒腾出来了,不过因为难以把控,也不是回回都能成,效仿的百姓也就不是很多。”

沈浥尘默了片刻,不由叹道:“尊兄如此大才,难怪博阳能有今日。”

“他这人无趣得很,也就喜欢倒腾这些田地间的事。”晏子洲不以为意,突然眸中一亮,喜道,“到了到了,嫂嫂我们快些往前面去吧。”

沈浥尘精神一振,与他快马赶至了凌微等人的身旁,碧影两人也跟了上去。

天色正是将暗未暗之际,一座恢弘的堡垒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晏家堡建得极大,堪比一座小型城池,各种城防建筑也一应俱全,沈浥尘相信,这不会比奚夷城来得好攻破。

高大的城门前,两千人持刀而立,个个神情肃然,气势轩昂,为首一人身披裘氅,长身玉立,腰间悬一长剑,面上覆一银面。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少年意气强不羁。——王安石《寄慎伯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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