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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的腥味和舌尖上的痛意让大祭司的神志无比清醒。她望着台下影影瞳瞳的兽影和人影,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扑不灭的火,她知道这神迹一定是假的,但是她能揭穿吗?

如果她揭穿了,这个大祭司的位置她还能坐的下去吗?

好好的状况急转直下,大祭司怒瞪着台下,明明知道那一张张看似冷肃的脸下就藏着那个计划了一切,如今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却根本?无法从这一张张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陌生的脸里,找到那必然?存在的幕后主使。

是谁?是谁竟然?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

大祭司还在想着对方到底知道了多少,大王子却已经嗤之以?鼻的走上台前,指着那个还神色恍惚、表情怔愕的鹰族兽人:“你说?什么??简直荒谬!”他就差没有?哈哈大笑起来,“大祭司?我?们的大祭司长着一对精灵耳朵?你是看错了吧?”

那个鹰族兽人愕然?抬起头来:鹰族的目力在兽人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王子说?别的可以?,现在质疑他看错?

他一开始看到那对长的出奇的耳朵的时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还特意多看了两眼,甚至他在说?出自己看到的东西的时候也?怕卷入纷争,不敢多说?,可是大王子现在说?他‘看错’,他却不服!

他抗辩道:“我?绝不会看错!我?已经特意多看了一次,就是为了确认……大祭司,的确长了一对精灵耳朵!”

他一激动,就把‘画上的’三个字给省略掉了。原本?该说?‘地上画着的大祭司长了一对精灵耳朵’,这样的措辞听上去还没那么?刺耳,但他这一次为了澄清自己的眼力绝无问?题,大声的又?重复了一遍,这可就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大祭司留,也?一点也?没遮掩了。

大祭司的脸色,倏然?间变成了一片铁青。

她几?乎是略带怨意的看了一眼大王子,咬牙切齿的纠正面前这个鹰族兽人,她撩开了长长的,为了仙气十足才留的长发,指了指自己再正常不过的耳朵:“我?的耳

朵,哪里像精灵?”

然?而火光下,所有?看清楚她耳朵形状的兽人,一时都沉默下来,就连刚才还在叫嚣着‘大祭司绝对没有?精灵耳朵’的大王子,也?倒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大祭司的耳朵。

大祭司皱起了眉头。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在那边摸到了一副水滴形的耳饰:珍珠坠饰是她自己选择的,圆润的玉珠镶嵌在简单的环上,她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对耳饰。

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微微皱眉,刚把质疑的目光投往大王子的方向,台下先前一直在满地打滚刷存在感的二王子跳了出来,他指着大祭司怒喝了一声,完全打破了广场上的沉默:“你的耳朵!是尖的!”

大祭司面色丕变。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却并没感觉到和平时有?什么?区别,但她的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却发现他们竟然?一个个的都在怒瞪着她,那些陌生的目光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平时的尊敬,反而全是震惊和愤怒。

她的耳朵,有?什么?问?题吗?

何筱筱的目光和毛绒控对上了。

她记得很清楚:毛绒控的履历里,有?一条是“特效化妆师”。

而这些日?子以?来,唯一能够和大祭司有?足够接触,能接触到她的耳朵却又?不被她怀疑的,也?只?有?毛绒控了。

实际上大祭司耳朵的问?题,如果没有?人提示,并不会太明显:毕竟她耳朵上方的尖并不像纯血精灵那样是一个高高的尖尖凸起,而是还残留着正常弧度的耳朵,只?是比寻常兽人要尖那么?几?分而已,如果平时不注意看的话,是注意不到也?发现不了的。

但一则火光幽暗,二则先前的图案和那位鹰族兽人连续两次说?“大祭司有?精灵耳朵”给大家带来了先入为主的冲击和偏见,所有?人在看的时候就都第一时间带着审视挑剔的眼光去看大祭司的耳朵,三则毛绒控在大祭司的耳朵上做了手脚,打了高光阴影特意突出耳骨上方,之前大约还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略略拉长了她不太明显的尖端,摸上去和平

日?里手感差不多,但视觉效果却格外的明显。这几?样加在一起,乍一看去,大祭司的耳朵竟然?是再纯正也?没有?的精灵竖耳了!

可大祭司自己,却什么?也?摸不出来。

她神色惶然?,几?乎都要怀疑今日?真是神鬼作祟,是天降正义,要将?她保守多年的秘密,当场锤死在台上。

毛绒控微不可见的对何筱筱点了点头:这是要她放心的意思。

底下已经炸了锅:“竟然?真的是精灵的耳朵!神谕啊!这扑不灭的天火是神谕!”

“是神要告诉我?们,我?们信错了人啊!”

“打死她!打死她!叛徒!叛徒!”

台下片刻就转为群情激愤,一开始是外族的兽人想起自己千里迢迢就为了这么?个混血叛徒的命令跑过来送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冬税就心头火起,到后面则是王族兽人愤怒于他们死在战场上的亲朋好友,还有?这位大祭司平时高高在上,看不起所有?人的冷漠模样:她有?什么?可傲慢的?她有?什么?可了不起的?一个外族奸细,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他们的同?伴,现如今被揭穿了竟然?还能一脸无辜的站在台上。

这女人该死!

兽人们虽然?民风淳朴,平时多半都是一群憨憨,但血性充裕,武德充沛,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都被人骗得团团转,恨意完全盖过了其他所有?的情绪。

但也?就在底下群情激愤要上去把大祭司揪下来的时候,刚才说?话的那个狼族祭司米罗却忽然?出了声。

如果是换了别人,现在已经愤怒到不行的兽人们是绝对一句也?不会听的,谁知道是不是第二个叛徒想要救大祭司的呢?

但是米罗却不一样。

他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最新得到了兽神神眷的祭司,而且,是在他们面前验证过的,绝不会有?假。

既然?大祭司是欺世盗名,他是真才实学?,那么?听他多说?几?句,四?舍五入就是遵循兽神的意志了。

兽人们安静下来,场上只?留下了米罗的声音:“外貌毕竟只?是外貌,以?外貌而判定人心,未免

草率武断。何况大祭司在王族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大祭司闻言几?乎是心底泛起了重重喜意:她虽然?还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是怎么?翻车的,什么?精灵耳朵又?是怎么?回事,但米罗现在说?的这几?句话,却也?是她会为自己抗辩的:她在王族做了这么?多年的祭司,就是没有?功劳也?要苦劳啊!

就在她迫不及待的点头,噙着泪水抬头看过场中的每一个人,清丽脸上露出了格外无辜的表情,灰狼却看了她一眼,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以?外貌断人性情自然?是不可信的。但既然?大祭司的外貌忽然?有?异,今日?天火忽燃,这怕是神谕要让我?们彻查大祭司的一切,我?既然?蒙神恩赐,便由我?主持这次的彻查吧。”

大祭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换了话风,还在点头,等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整个人陡然?僵硬了,看着灰狼的视线也?转为怨毒。

但还没等她想好要说?些什么?,底下的其他兽人已经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这话倒也?没错,是得好好查查,要是大祭司跟精灵没有?勾结,那咱们也?不能光因为一个耳朵的外形而冤枉了她。”

“是啊,要是没做过坏事儿,谁知道是不是精灵陷害大祭司呢,到时候咱们倒是平白折损了自己人。”

“查!查个清楚大家也?好安心!”

就连以?前对大祭司言听计从从不打折的大王子这会儿也?在台下点头,附和着灰狼米罗的说?辞,鼓噪着要查个彻底:他其实倒不是为了别的,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

要是不查个彻底,光因为外貌上的问?题,他在大祭司身上的所有?投资就都废了,今天继任兽王的机会也?瞬间降到了零。

可是如果查下来大祭司真的清白无暇,不容置疑,那说?不定……她还是部落里一言九鼎,独一无二的大祭司。

她主持的祭典,也?依旧有?效。

米罗甚至一个个的挨个问?了过来,得到了清一色的点头要查个彻底的答案,他这才轻飘飘的和人群里的家财万贯对了个眼神,

挥手说?道:“那就查一查大祭司的帐篷吧。”

大祭司的瞳孔缩了缩。

她的心里实际上依旧是抱了侥幸的:虽然?她这些年来和精灵族的确有?往来,精灵王也?的确给了她不少任务的指示和要求,但她每次看完那些图案和标记之后就立刻烧掉,剩下的只?有?一些……只?有?一些东西她是实在舍不得的,也?藏的好好的,她就不信了,黑灯瞎火的还在晚上,又?是这么?短短的时间,这些人还就能给她翻出来!

但等到不久之后,营帐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呜”的嚎叫和兽人愤怒的叫声,大祭司的脸色才白了:兽人并不善于做戏,听他们的声音,莫非真的给他们找到了证据?

不可能!

他们怎么?会认得?

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才这么?一点点时间,还不够他们把她帐篷翻个底朝天的呢!

这些该死的肮脏的东西,他们到底对她的营帐做了什么?!

然?而当那群先前还谨慎小心的前去搜索的兽人拿着东西怒气冲冲的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他们手里捧着的证物,大祭司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都烟消云散了:不管他们是怎么?找到的,他们现在捧在手里的,的确就是她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存下来的那点东西!一眼望过去,竟然?一样都没有?少。

毛绒控在人群里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实际上到底哪些地方可能藏了东西,她每次去给大祭司做造型的时候,直播间里的那些行为分析学?专家都已经给扒了个干净。

专家可不是白干活的。

比如当她询问?“我?能站在床铺左边吗”的时候,通过大祭司的眼神、注意力和关注点,行为分析学?专家立刻就扒出了大祭司可能藏匿了东西的几?个地点,然?后多次的小心试探,再一一缩减范围,看她最在意的,最不容人触碰乃至问?一问?都会有?激烈反应的是哪些地方。

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有?从地里挖出来的,有?从床铺的兽皮缝里摸出来了,对于其他兽人来讲,那就是米罗闭上眼睛祷告几?句

然?后指一个地方让他们找,他们立刻就能找的到。

这落在所有?去搜索的人眼里,不就完全是兽神已经无法容忍大祭司的行径,要借着他真正信任的神眷者,揭穿她的真面目了吗?

顺着神的心意做事,所有?的兽人都觉得,他们今天是在部落里拔出了一颗大毒瘤!

米罗把这些东西里最明显的一件木雕丢在了大祭司面前。

这块木雕已经被摩挲的油光润滑,玩家们都看得出来,这是盘出了包浆,显然?是经年累月的被人反复盘摸才能有?的光泽和润度。

但在兽人们眼里,这块木雕上全是让人厌恶的味道:几?乎是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所有?兽人身上的毛毛都要竖起来啦!那是一种本?能的排斥,本?能的不安,灵魂深处的战栗。

不需要其他人说?,这是一块精灵母树上的材料制成的木雕。

而何筱筱在看到木雕的那一刹那也?怔住了:她绝对没有?看错!木雕上的人脸……虽然?被经年累月的摩擦搞得模糊了,但是依稀还是能看见,是她非常熟悉、非常在意的一张脸。

这是兽神人形的脸!

她豁然?抬头,眯着眼睛注视着在台上忽然?神色转为厌世冷漠的大祭司。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米罗语气温和的问?大祭司说?道。

大祭司一言不发。

就连台下先前还赞同?去搜查的大王子,也?万万没想到搜查的结果会是这个:关键是,如果米罗没有?兽神的指引,是怎么?会想得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地点的呢?

什么?掏空的柱子里头,什么?缝合的兽皮夹层,找到第一个的时候还能说?是瞎指的巧合,就连去搜查的兽人也?搜的战战兢兢动作十分克制,生怕他们最后无功而返,重回权力巅峰的大祭司要秋后算账,但等到第一个东西一找出来,米罗的威信立刻节节上升,更可怕的是,他的指引竟然?真的无一错误!

只?要想一想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大王子就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要因为惊悚而竖起来了。

所以?大王子现在在台下缩着脑袋装鹌鹑,挺高大一

个兽人,只?恨不得自己整个人都缩下去就变的小到没有?一个人能看见他才好。

但偏偏,大祭司不肯放过他。

她忽然?凄厉的大笑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谁要我?的命,但你是真的很好。”她笑够了这才边喘息着边说?道,“成王败寇,我?认命了!但你也?别觉得你就赢了,就这么?两个废物,一个对我?言听计从,另外一个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草包,你们兽人的王,未来就是两个这样的角色!就你们这样的东西,还妄想和精灵王那样的天人斗,你们是在做梦!我?就睁着眼看着,看着你们这些东西未来一个一个如何凄惨的死去,如何变成他的虎皮毯子、鸟毛毽子,我?就等着看,你们一个个一定死的苦不堪言!”

大王子瞪大了眼睛:他做什么?了?他都在台下装鹌鹑了,怎么?这还不肯放过他?

他心里叫苦不迭,但周围的其他兽人听到大祭司这样的话却都已经气得想要把她生撕了:这女人吃了兽族这么?多年的供养,不念着兽人的好处也?就罢了,如今死到临头,被揭穿了里通外敌,竟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恶毒的诅咒他们的未来!

但就最可气的也?就在这里了:这一任的兽王继承人,不管是大王子还是二王子,的确都不是天纵英才的角色,一个是可以?轻易蒙蔽,这么?多年来追在大祭司的屁股后头追的一头热,另外一个则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以?后的战争竟然?要被这样的王领导……肉眼可见的就是他们的未来日?渐黯淡,就像她嘴里的一样,让人想想都觉得可怕。

兽人们低下了头。

只?剩下大祭司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空里:“我?等着看你们一个个如何去死!”

“等等!”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指着夜空,喊出了一句话,“你们看那里!那是什么??”

原本?在地上燃烧形成只?有?在空中才能清晰看见的图案,火光却渐渐汇到空中。

那一团一团燃烧的火,像是活了一样的在深黯的夜空里汇聚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猫猫的图案,在夜空里做出了扑击

、挥爪、落地、再回头依依不舍一般望了一眼的模样,最后猫尾一甩,机灵的眼睛轻轻一眨,这才像是散成无数火星,在夜色里四?散灰飞,倏然?不见,方才种种,如同?幻梦。

所有?兽人的视线,“唰”的投向了猫族部落。

而猫族部落的所有?人,“唰”的看向了正中的小祭司。

被盯着的小祭司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回事啊?之前的图案是她找人搞的没错,不能用水熄灭的火也?正是石油燃烧的结果,而石油则是偷的大祭司的库存,可是这夜空里还会动的火兽图案,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这是谁画的猫猫?

不对,这是谁侵犯了她的肖像权?

她真的啥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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