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洋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他这口气憋太久，憋到现在已经成了炸弹，明明不是他的错！现在反而说把他宠坏了。他就算再好欺负也不能这么憋屈！
衣服已经被扒的差不多，他力气上实在挡不住肖鸠。对方在行动上有着与他眼底截然相反的炙热，恨不得在他每寸皮肤留下痕迹。
尹清洋又控制不住生理上的反应，整个人像熟透了，
“你都在外面有了新男朋友，还回来找我干什么！”他想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骂，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我不想跟你谈恋爱了，我想分手。”
对方狠狠捏了下某处，他疼得差点岔气。
肖鸠眼底不善，“你把话说清楚。”
趁他松神，尹清洋飞快从他身底下逃出来，缩到床边，面团似的牢实裹住被子。
稀稀落落的光拂下，
少年发丝凌乱，清澈到透明的眼和粉唇白齿，易碎又让人忍不住欺负。
尹清洋脑补自己应该口齿伶俐的把事情说清楚，然后站在道德高点谴责这个人。他想的特别好，然而一开口，委屈就顺着从磕磕绊绊的描述里溢出来，
“我，我昨天晚上去公司找你，看见你和一个男生上车，”他嘴角也不受控制的往下撇，“我还看见你和一个男生进了酒店，你们还住同一个房间。”
他控诉：“我以为你不来找我，不给我发消息是因为忙，原来你是有了新男朋友，”话说到这，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赌气道：“我也要找新男朋友！”
话刚出口，脚腕被人突然抓住，一把拽了过去。
肖鸠把他的脚腕抓到身后，
尹清洋也不得不以这个姿势直视他，羞耻又恼怒，犟着瞪大眼看他。
“谁告诉你的？”肖鸠问他。
“我不知道。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人家帮了我，我不能背叛他。”尹清洋此时看他像是看敌人一样，死倔的模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洋洋，”男人的声音柔的毫无征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本来以为他会干脆承认。尹清洋不可置信：“你还想狡辩吗？”
“那个
男生叫季明遥，是去年国展的一等奖。我和他叔叔是朋友，他在参加国展上有很多经验。”肖鸠轻轻揉他脚腕骨，细微的动作却也能如狼吞咽般，
“你最近不是在跟着李老先生准备国展？他有很多能帮你。虽然洋洋已经很优秀了，我相信你靠自己也可以。但在选题和风格上，他能帮你少走很多弯路。”
尹清洋最受不住他这副温柔，但头脑还保持清醒，警惕看他：“你又想骗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才不相信。你随便找个人都可以说成是画展第一名。”
肖鸠低头要吻他嘴角：“洋洋听话。”
尹清洋歪头避开。
男人动作顿在半道，似乎是拿他没办法，叹着气从地上外套里拿出手机：“这样，我现在给季明遥和李老先生打视频电话，你亲口问，好不好？”
尹清洋抿紧唇，不说话。
视频电话拨通，他不想让李老前辈看到自己满身斑驳的模样，就只小心翼翼在屏幕里探出个脑袋。好在视频有轻微美颜，看不出他红到不正常的唇色。
尹清洋有点心虚：“李老师。”
“怎么了洋洋？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李老爷子笑着问他。
他眨了下眼：“老师，去年国展的第一名是个叫季明遥的男生吗？”
“嗯？是啊，我还跟那小孩说过话呢。”李老爷子说：“这个你直接问肖总就行。我记得肖总还认识那小孩的亲戚。季明遥是吧？也是个挺有天赋的孩子。”
尹清洋哦一声，偷偷瞥眼旁边的男人，像只偷吃食被抓包的小仓鼠。
肖鸠盯着他一动不动，看见他这副表情后还弯起唇角笑了，没说什么，继续拨了第二个视频。
同样很快被接通，里面冒出一个很清脆的声音：“肖哥！”
“嗯，明遥，我给你介绍一下，”肖鸠突然把镜头转向他，画面里瞬间出现他露出半个肩头的画面，尹清洋惊得瞪大眼连忙躲开，恼怒瞪他。
“诶呦，这个就是肖哥的小情人？长得好娇啊，唇红齿白的小美人，肖哥再让我看眼呗。”
尹清洋愣了几秒，总听这句话不太顺耳，迟钝的被“小情人
”三个字刺的拧眉。
他刚想辩驳，又听见肖鸠不冷不热开口：“小美人吃醋了，所以来找你解释解释。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洋洋见个面，也聊一聊有关国展的事。”
所以真的是他误会了肖先生？
尹清洋蔫头巴脑的瞅男人聊天，等他挂断以后，又忍不住嘀咕：“可是你都跟他睡一个房间了。跟他是不是第一名也没关系，我还看到他抱你胳膊。”
肖鸠收了手机，一只手从他腰窝伸过，肌肤相贴的搂着他。
男人俯下身，温热平稳的呼吸贴近，尹清洋控制不住的后脊骨轻抖，想躲却又被牢牢箍住，“我没跟他做过那种事，我只跟洋洋做过。”
他晃住神，看见男人眉眼温柔的望他，黏在耳侧的吻夹杂些许说不清的意味：“我现在想，”他目光下滑，问的轻声：“洋洋允吗？”
他允不允，反正只是口头一句，最后都是要被折腾。
肖鸠面上的绅士和温柔光鲜亮丽，没人见过他在关了灯以后不讲理的凶。
但尹清洋见过，他有时还怕，觉得肖先生当真会从皮到骨把他生吞下去，吃不住时会求饶很多次，
这时候的肖鸠像听不懂话，反而会变本加厉。
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近中午。尹清洋睁开眼，盯着窗外反应了好久，才慢慢回忆起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思路顺着昨晚往前推……
完了，他今天还约了李醒师兄一起写生！
他翻天覆地好一通找，好不容易找到手机，却发现李醒根本没有给他发消息。尹清洋又想下床穿衣服，结果腿一软，直接摔在地上。
他摔自闭了。
正坐在地上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时，肖鸠从洗浴间走出来，他愣了一瞬，才走过去把人从地上抱起来，失笑道：“你是要跟我道歉吗？”
尹清洋想起自己误会他的事，心虚薅床单。他倒也诚实，一板一眼的交代：“我想去找李醒师兄。昨天约好一起去写生，现在都中午了。”
他没抬头，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突然变得尖锐，但这种感觉又很快消失。
“刚才你李醒师兄打来电话了，我接的。”肖鸠拿来裤子，抓着他的手一分一寸认真穿好，“他说他有事，不能陪洋洋写生了。”
尹清洋哦了一声，还没等他系好裤绳，就又被肖鸠捉着抱在腿上。
“是904号房，”季明遥从走廊这头找到走廊那头，一边走一边在电话里跟朋友抱怨：“我能有什么办法，这关系到肖哥的病，我就算不乐意也得听话啊。”
一扭头，这才发现自己眼瞎，早就错过了。
“那个小孩不算什么，肖哥病好了应该会处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季明遥终于找到房间，吁一口气，笑了，“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肖哥对他认真了吧？”
他按下门铃，没等对方回答，随便敷衍两句就挂了电话。
按一下没反应。
季明遥不大耐烦的想再按几次时，面前的门突然打开——肖鸠自己穿的西装革履，手里却牵着个浑身羞红的少年，穿着明显不合适的睡衣，
白皙的手肘和腕骨、细而流畅的小腿、脚腕。
他跟少年对视的一瞬间怔住，被人敲了下脑瓜，才倏的反应过来。
季明遥忍不住问：“你真是男生？”
尹清洋本来就难堪，听他这么问，本就不剩几分的好感瞬间全灭，拉着脸。
“不是，”季明遥连忙解释，求助肖鸠，“我是想夸他漂亮。真挺好看，比小姑娘长得还精致。”
肖鸠示意他进屋，觉得好笑：“少贫。”
尹清洋依旧是盯敌人似的盯着他，浑身戒备像只护食的小狗。季明遥忍不住多看他两眼，扭头要拽肖鸠时，不小心碰到他手腕。
男人跟被火燎了似的，迅速收回手。
尹清洋注意到这处细节，偷偷开心，听到季明遥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肖哥，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说完又很机灵的转移话题，看向他：“尹清洋不是要参加国展吗？准备画什么？”
尹清洋小声说：“写意。”
“写意？”季明遥有点没想到，“现在还喜欢画写意的人不多了啊。但是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国展里吃香的是工笔多描绘细密的作品。”
他
看见这人愣住神，反应了半晌，以为他是在考虑自己的意见。
结果尹清洋突然眼神坚定，摇头：“不，我就要画写意。”
季明遥：“……”
他为了画好那副作品，守着昙花熬了整整一周的夜。网上也有昙花开的视频，但他觉得那样没有感情，画出来的也不会有灵魂。
尹清洋想炫耀自己的画，噔噔噔跑去拿手机，准备从相册里翻出图片给他看。
打开手机才发现班群里有人艾特他，好多条消息。
肖鸠洗好手出来，见这人还蹲在角落里捧着手机看，也不理季明遥。季明遥像是有些束手无策，急得直冒汗：“肖、肖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
尹清洋满脸迷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头发被抓的乱八七糟，像刚被欺负过似的。
“肖先生，”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我的画被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