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1 / 1)

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个,

林新影刚才就说出去等他,张鳍的助理也早就离开。荷叶窗外堵着几个看热闹的员工,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议论什么,好像一群麻雀。

尹清洋不喜欢麻雀,尤其是现在。

他在有些嘈乱的环境里焦灼等待,但肖鸠却仿佛没听到,只是垂眸看他,如山如水般的眉眼微皱,却也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冰凉的手伸来,抓在刚才张鳍抓过的地方。

那处本来就已经被张鳍抓出红了,很疼。尹清洋不高兴的想挣脱,却反而越挣越紧。

他觉得如果自己是个开水壶,现在肯定已经开始嘟嘟嘟冒烟了。

“洋洋,”肖鸠终于开了口,盯着他:“发生这么多事,你还不信我。”

尹清洋觉得莫名其妙。

“你又没做什么值得我信任的事,我为什么要信任你?”他竭力争辩,但肖鸠已经没再听了,拉他走向隔壁一个房间。

尹清洋认出,刚才张鳍就是进了这个房间。

他只好把满肚子想说的话重新咽下,跟进去。

除张鳍外,房间里还有另一位老先生。

尹清洋不自觉被老先生吸引注意——同张鳍有明显差别,这位老先生一看就是儒雅人,跟肖先生的气质有些像,但又比肖先生锋利。

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张鳍一脸吃了瘪的模样。

尹清洋脑筋里七扭八扭绕成麻线,理了几秒才理清楚,叫人:“张老先生。”

“诶,”老爷子根本没理旁边的张鳍,反倒是对他眉开眼笑,拄着拐杖问:“这位就是肖总口中的天才小画家?长得真好看啊。”

尹清洋耳根发热。

他点头,搜肠刮肚的想谦虚的词,刚准备开口,却突然被人一把扯进了怀里。虽然人不多,但尹清洋还是头一次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作出这种姿势——

双腿叉开坐在肖鸠腿上,被搂着腰。

他羞恼避开视线,恨不得变成只鹌鹑,埋着脑袋狠狠剜眼肖鸠。

肖鸠对他的视线视而不见,相反,眼角眉梢依旧挂着斯文的笑,明明手还在掐他!尹清洋难以相信以肖先生的礼节,居

然会在张老先生面前对他这样。

是不是也应证了张鳍的话?

“再叉开点。”冰凉的手顺着他后脊骨按下,吩咐的语气。

尹清洋实在气不过,想站起来。

肖鸠却牢牢箍住他的腰,力道之大硬是把他整个人制的动弹不得。

“原来小画家跟肖总是这种关系。”张老先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尹清洋想解释,又听到老先生说:“那我这个孙子就更不该冒犯了。肖总,您说该怎么处置?”

尹清洋一愣,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发展。

再歪过头,余光瞥见张鳍居然跪了下去,冲着自己的方向。

大概很疼,

膝盖和瓷砖碰撞时的声音很闷,张鳍表情阴戾,但并未发作。

“张少爷身娇肉贵,当然打不得骂不得,可是不管怎样也是做错了事,就应该接受惩罚,对不对?”肖鸠接了话,却并没有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度,温善的像是在教育自己的亲弟弟。

尹清洋撇着嘴,在心里反驳他。

“不过具体应该怎么惩罚,其实轮不到我做主。”话音变得散漫,抚揉他腰窝的手温柔轻拍,尹清洋听见耳侧的男声忽地压低,

“洋洋你说,你想怎么罚张少爷?”

尹清洋脑里排练的小电影被打断,卡带似的眨眼。他来之前确实想过好多虐张鳍的坏点子,但无非都是打人揍人,说出来好像有些放不上台面。

再加上被许多人盯着,他一时紧张,只抿紧唇。

肖鸠似乎是被他看笑了。

“那这样,我给洋洋一个提议,你只用点头或者摇头,这样可以吧。”尹清洋点头,见他偏过头,露出干净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

肖鸠思索几秒:“这样,张少爷退学吧。”

退学。

风轻云淡的口吻,重若千斤的两个字。

饶是正在放空的尹清洋,听到这两个字都惊得一个激灵,立马扭过头想去看张鳍。

却被按住了肩,肖鸠不许他回头看。

尹清洋便只能粗略扫眼张鳍黑到极致的脸色,和身后噼里啪啦的愤怒宣泄。

这些声音尖锐刺耳,炸得人头皮刺痛,连

门外看热闹的员工都被吓得不敢乱动。

但肖鸠却好像在看幼稚园小孩摔玩具,不甚在意的解释:“当然,要先道歉,再退学,这样才显得有诚意。”他不知是在对谁讲话:“张家数代人光明磊落,应该清楚这样的苟且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张老先生沉默良久才开了口,声音无奈:“是该严惩。”

“凭什么!我不就毁了他一幅画?!你们要是觉得我有必要跟他道歉,我道歉不就行了?一句道歉不够,大不了我再补一幅画给他!那么多画,几十万上百万,随便一副拿走谁他妈都不会拦着!”张鳍已经气到失了礼仪,几度破音。

尹清洋背对他坐着,却依旧能感觉到落在身上犹如针扎的目光。

但他并不准备回头,心里偷偷骂了几句活该,嘟囔:“我才不要你那些什么画,我只要我参加比赛的那副,我画了好久才画出来的。你又画不出来。”

肖鸠忍俊不禁,失笑。

“你那副画才值几个破钱,”张鳍讥讽道。

尹清洋又眼睁睁看着面前人的笑变淡,倒也没有被激怒,只是期待肖鸠的反应。

肖鸠只问:“张老先生意下如何?”

也不知道为什么,尹清洋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张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画面。虾米上安着张鳍的脑袋,小鱼上安着张老爷子的脑袋。

大鱼上就应该安肖先生的脑袋。

他专注的想,脑补到这里时又忍不住笑出来,觉得好像有点可爱,可以给肖先生画条大鲨鱼。

“洋洋在笑什么?”温热的呼吸贴在唇角。

尹清洋倏忽间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离开了办公室。大抵是被肖鸠抱出来的,此时正坐在车后座,逼仄狭窄的空间里,肖鸠抵他在座椅。

他在想怎么形容,张嘴时却反被咬住。

肖鸠趁机含住他的舌,把他从里到外扫掠吞食个一干二净。这场吻绵长深入,尹清洋几次要喘不过气,眼眶都被亲的滚烫酸涩。

最后他睁圆眼,不大熟稔的撒娇,这人才放过他。

“你是小猫吗?”肖鸠笑着打趣他:“一撒娇就睁圆眼,这是什么

诀窍?”

尹清洋没接他的玩笑,追问:“张老先生最后说什么?我刚刚跑神了,没有听到。”

夏季逐渐走深,前几天还算轻薄的雨近日蓦然变得来势迅猛。明明上车时还是大太阳,等车开上高速后,司机及时把窗户摇上,豆大雨滴紧接着成片碎在玻璃上,绽出许多朵花。

尹清洋盯着外面阴沉的天,也觉出有些透不过气。

他听肖鸠说,这次和张家的生意确实重要,但获利多的那方其实是张家,张家比肖鸠更需要这次合作机会。张老先生不敢得罪肖鸠,自然得笑脸相迎。

答应退学,也会当众向他道歉,帮他给几位老师一个解释。

尹清洋不懂生意场上的事,只是还在想张鳍的话。

他原本都要睡着了,突然又被身边人抱在怀里捉过去。肖鸠脱了他衣服,湿热的吻夹杂在急促呼吸里,密集落在他颈侧耳后的最敏感处。

暧昧如同车内持久的香腻,在关上车窗后便以不可救药的趋势变得浓郁。

肖鸠扣着他手,不许他躲,他就只能在阵阵猛烈里疼得胡言乱语,求几句饶撒几句娇,最后半昏半沉间睡过去,好像说了什么梦话,

窗外的雨声车声雷电声、乱得不堪入耳,但也不比肖鸠落在他身上的那些隐晦暧昧声躁乱。

他迷迷糊糊听到肖鸠说:“以后再敢这样猜忌我,就不要你了。”

尹清洋皱眉,想抬起眼皮辩驳,但又睁不开眼……大抵是在做梦吧。

后来是被人叫醒的。真的睁开眼时,窗外已经不见光了,路灯雾蒙蒙映在窗上,雨也早就停了。尹清洋发现自己已经被换好衣服,他惊讶扭头,见肖鸠正在看他。

那个眼神,他说不清楚,从没见过。

“肖总,另一辆车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把尹先生接过去。”司机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后面那辆车还没跟上来,但大概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尹清洋没太听懂什么意思,懵的。

他还在茫然,肖鸠却已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温柔哄他:“走了洋洋,你先坐另外一辆车回去。”

尹清洋被他抱着去了另一辆

车。

等车门关上,肖鸠离开,新司机拧动钥匙准备开车,尹清洋才意识回笼,试探的小声问:“司机大哥,发生了什么呀,我一路上都在睡。”

“尹先生不知道?”新司机似乎也没准备瞒他,寥寥几句解释:“是肖总把张鳍少爷得罪了,张鳍少爷正派人开车跟踪。唉,原本没人敢这么对肖总,但谁让惹的是张家那个冲脾气的少爷。”

尹清洋闻言一惊,立即清醒了,整个人爬起来扒住后窗,瞪大眼睛看。

车已经开了,他只能看见肖先生的车还停在原地,后方大概几百米的地方跟来一辆黑色轿车。他心里紧绷,想问肖先生会不会出事,

但话到嘴边又被咽回去,他焦急道:“麻烦您把我送回去!我不放心肖先生。”

“没事,您不用担心,张鳍就算再怎么记恨,也不会对肖总动手,八成就是威胁威胁。”尹清洋却越来越觉得不对,身后司机的声音也逐渐被他忽略,

突然!

那辆黑色轿车骤然加速,径直朝前横冲直撞过去!尹清洋怔愣一秒,连喊司机停车都忘了,他拼命去拽车门想要出去,浑身血液在瞬间倒流重装大脑——

嗡地一声。

车辆撞击发出巨响,破擦出迸发出刺目火花,鸣警笛声划破寂静。

尹清洋盯着那辆被撞到变形的车,心口彻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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