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思目光深沉,将言溪牢牢记在眼里。
她脸上挂起笑容,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唯恐惊扰了眼前柔柔弱弱的可怜女孩,“我一走便是数月,房间既然空着便没有不让人住的道理。只是我临走之前房内是没有收拾的,我拿了我的东西便走。”
“多谢郡主宽厚,”言溪这才起身,眼底还带着后怕。
顾相思没有说话,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看她要唱什么曲。
言溪想了一会说,“启禀郡主,小女子初到胡关时,这房间内只有桌椅柜床一套,但都没有放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个小箱子,小女子没敢打开,也不敢妄动,便一直在那放着。估计是郡主殿下的宝物,我这就为您取来。”
“昂,谢谢。”
言溪话里话外没有半个字有邀请她进门的意思,出于考虑,顾相还是站在门口等她把箱子拿过来。
那个箱子很重要,里面装着她记录的药方,实验的过程,还有用玉盒装好的新药。
之前虫患爆发突然,她心里惦记君楚昭直接就往穷奇关赶,把东西给忘了。
等言溪抱着箱子出来,顾相思接过箱子然后对她表示感谢。拿到想要的东西,她没理由继续在这杵着,她找后勤官要了个新的房间简单布置一下就开始研究她的新药。
将士们打仗外伤能治愈,内伤却只能靠自身治愈,再加上伤药的毒素在体内积累多年。随着年纪的增长,将士们的身体会逐渐崩溃。顾相思从姜海天那留下的医书翻到有治疗内伤、祛除体内毒素的药方后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种药研制出来。
只是药方残缺,她实验了大半年才制成两粒。
一粒此前她已经在自己身上已经用过了,这药还有点小问题。不过已经有了一次经验,在此基础上,第二次实验一定能够成功。
顾相思怀抱着期待打开箱子,当她看向里面的那一刻,呼吸瞬间停滞。
箱子当中原本的药方已经干裂,纸面焦黄许多地方已然漆黑,一方玉盒孤零零地躺在上面,接触的地方化成飞灰。
顾相思取出玉盒,当她
指尖碰到药方的瞬间,药方瞬间变成一堆粉末。她喉咙哽咽,颤抖地打开玉盒,里面的药丸果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流淌在玉盒底部的一层药渣。
顾相思茫然无措地捧玉盒,看着木箱发呆。
好半天后顾相思才如梦初醒般将木箱子举起来,在箱子底部可以发现明显的火烧痕迹。
所以是因为大火所以纸张变脆,药丸融化吗?
谁信?顾相思脸色铁青,一挥衣袖,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摔到地上。
“到底怎么回事?!”
顾相思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出门正好看到阿丁端着水从下面上来,便拦住她问,“阿丁,医阁之前有走水过吗?”
“走水?哦,是有一次。那天东楼突然走水,不过很快就扑灭了。损毁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后来少将军派人将东楼修整一遍,表面上应该是看不出来着。郡主,您是有东西烧着了吗?”
“嗯,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对了你记得走水是哪一天吗?为什么会突然走水?”
“应该是两个月前的事了。至于走水的原因嘛,最后一直没有查到,大家只当是耗子打翻烛台,只是意外罢了。”
说到这里,阿丁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壮着胆子进言,“郡主,当时言姑娘冲进火海才把箱子保存下来,差点连命都没了,所以您千万不要怪……”
“你觉得我会怪罪她?”
顾相思接过话,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在她不在的时候把她的房间给言溪也就罢了,在胡关的人眼里,为什么她会怪罪别人?
顾相思突然惊觉,这些人看言溪就像看当初的她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短短半年不到,她的房间,她的财物,她的名誉似乎都跑到另外一个人身上。所有的人对这种诡异的地方还浑然不觉,当真奇怪。
这种违和感让顾相思很不自在,不过尚且还在忍耐范围内。
被戳中心思,阿丁有些惶恐,“郡主恕罪,言姑娘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我当然知道她很好,”顾相思面上无奈,敲敲阿丁的额头说,“听风就是雨,你这小丫头片子天天都在
想什么?我的东西坏了,言姑娘给我保下来。我应该感谢她才是,你倒好支支吾吾的,觉得我要怪罪她。”
“真的吗?您真的不会怪罪言姑娘?”阿丁立刻开心起来,然后乖乖盗抢,“对不起,郡主。”
“没事,你现在应该还有事吧,先去忙。”
“是。”
顾相思重新回到房内,坐在窗户旁边,看着窗外的鸟雀发呆。
刚刚差点她就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去言溪房里好好问个清楚。
胡关的人现在对她的态度就是在对待真正的郡主,把她特殊化。在医阁当中特殊化就意味着疏远分离,她的所有行事都会被人密切关注。
言溪的目的如果是为了顶替她,如果她去找言溪,只会像阿丁担忧的那样,她利用强权怪罪言溪。而作为弱者的言溪通过这件事情,水到渠成,就可以完完全全成为昔日的她。
至于箱子的药……
顾相思微眯起眼,她不相信哪个医者不会被里面的药和药方心动。箱子只是伪造成没有打开的样子,里面的药方怕是早就被拿走了。
顾相思起身去医阁药房查药物记录,在言溪的名字后面已经跟着好几种不同的药物。她取出来一一对比后,果然在里面发现了自己的药。
“看来她就根本不打算掩饰对我的恶意。”顾相思喃言,将药原封不动的装回去。
药方和记录都被毁掉,最先拿出药物的也是言溪。就算知道这东西是自己的,可谁信呢?就算拿出证据证明是自己研究的药物,别人也只会认为是自己利用强权威亚,非君子所为。
活了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动声色直接将她逼到这种地步。
她能做什么呢?
言溪……姓言……她和贵妃有什么关系。
她的目的是什么?
顾相思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陷入沉思。
医阁的变化在胡关只是小事一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顾相思最后什么都没做,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就像以前一样每天该吃吃该喝喝。
患者少了后,顾相思便有充足的时间去找君楚昭,她本来就是为了阿昭才留在
胡关,后来因为医师的职责所以每天都在医阁埋头苦干。
如今正好没了包袱,落得清闲。
“你最近是不是没事做?”
在连续四天训练的时候被人直勾勾地盯着,那人还满脸诡异的微笑后,君楚昭终于忍不住了。
顾相思贴心地给她递上帕子,笑嘻嘻地说,“这段时间没有战事,伤员很少,医阁里有我没我都是一个样。”
“对了,医阁最近来了个又漂亮医术还高超的女医师你见到了吗?”君楚昭拿毛巾擦完汗,将脏帕子交给夏青。
顾相思点头,“见到了。”
“她最近在给我哥治伤,说起来她的性格和你以前还真像,又温柔又有点胆小,活像只兔子。”
兔子?
顾相思满心不舒服,那女人分明是只狐狸精。
“我和她才不像。”
顾相思没有把新药的事情跟君楚昭说,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说了除了让君楚昭跟她一起发愁外没有任何好处。可是言溪那人演技太好,对君楚衍很是殷勤,君楚昭爱屋及乌对言溪的态度好极了。
君楚昭看出顾相思不开心,前世官场三年,后宫三载,她看人还是比较准。言溪对她和兄长没有恶意,但这人绝对没有外表那么简单。顾相思性子软,学不会用郡主的身份压人,被悄悄针对也只能忍气吞声。
君楚昭没有立马去哄顾相思,却也纵容她跟在自己身旁。
之后君楚昭派人去查了顾相思的事情,对医阁有人暗排挤顾相思的事情了解大概。她心中五味陈杂,顾相思若是拿出上辈子对她一成的狠劲都不至于让人欺负成这个样子。
最后还是看不过去,君楚昭叫邱平暗中去处理。也不知道邱平用的什么手段,没过多久医阁又恢复往常。
温馨的时光是不断重复简单朴实的日子。
齐御巴图尔被君楚衍重伤,胡关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君楚昭每天都和士兵们待在一起,直到傍晚顾相思结束医阁的工作,两人结伴去弓营接陈牧,然后再到城里逛逛,小日子过得着实舒坦。
一眨眼,重阳节便过了。
入秋之后北部草原南下进攻的苗
头越来越明显,雁门很快遭到攻击。由于前世李行战死雁门的噩梦还在君楚昭脑海中徘徊,这一回君楚昭派遣邱平过去协助雁门主将击退敌军。
对于君楚昭的安排邱平没有意见,李行却极为不解。
军令下来,李行直接冲君楚昭面前问她,“小将军,雁门我为什么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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