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这批弹药,君楚昭目前的麻烦总算得到暂时解决。
重新制定计划，将短距离射击和长距离瞄准两项并重，实际测验要比起之前漂亮许多。移动靶从固定死物换成了野兔、耗子之类速度比较敏捷的动物。
几个教官常年训练弓/弩，通过测试轻而易举。新兵中排在前列的几个天才也能做到,但是准头还是差上一大截。不过有弹药弥补差距,又是就算没有瞄准猎物,根据爆炸造成的冲击,也会使猎物受伤。
君楚昭拿自己的盔甲试过，如果用短距离弹药，那么爆炸的伤害足够穿破盔甲。现在的伤害已经超过预期，如果这些新兵能够适应战场,很快他们的名号就会被世界知晓。
不过这东西虽然厉害,但是遇到功夫高的人就显得鸡肋。一来如果对方轻功上成，火器很难击中,二来，就算是弹药打中目标,也未免能够击穿他的护体能量。君楚昭让离歌拿火铳直接瞄准自己,她挨了一发，但主要的攻击挡住,只是余波在手上有灼烧痕迹。
能够对修武者直接造成影响,以后两人打架,要是事先安排人躲着，等关键时候冲敌人来一下。君楚昭看着手中的弹药心情颇为愉快，有这东西在,对如今战场局势来说，当真是如虎添翼。
很快就到启程回胡关的时间。
临走前皇帝又把君楚昭叫到宫里，询问了一大堆关于火器使用的事。君楚昭照实说了,皇帝叫工部和兵部的额人记录下来，之后会对火器进行统一调整。
等火器的事情问完，君楚昭本以为没事正要告退。
谁知道皇帝突然开口问，“你觉得朕的哪个儿子适合掌管这天下。”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把君楚昭雷个彻底。她不安地抬头，发现皇帝正看着她，神情认真，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
皇帝见她迷漫的模样，开口解释，“朕如今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大臣要朕立储的折子堆得如山高。君崇不在，我看看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觉得朕哪个儿子更优秀，适合继承大统？你放心大胆的说，今天这里的事情，朕保证不会传出去。”
君楚昭心底讪笑，依旧不直面回答，“皇家之事，微臣不敢非议。”
“朕与你父亲情同手足，你是朕看着生下来的孩子，朕也把你当半个女儿看待，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怪你。”
皇帝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安华上前给他批上外衣，拿枕头在他身后靠着。
君楚昭只感觉头疼，她不晓得皇帝今天唱的是哪一出，硬着头皮说，“陛下这是为难微臣。”
皇帝觉得好玩，“朕只是想听听你怎么想的，何来为难你的说法，现在你只需要把朕当成普通的长辈就好。”
显然皇帝压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还口口声声当成普通长辈，君楚昭还没那么自信。
君楚昭叹了口气，恭敬地回答，“启禀陛下，微臣常年在塞外驻守，对宫中两位皇子并不了解，只知两位殿下都是天资绝伦，百年难遇的人才，皆有明君之相。如今三皇子深受百姓爱戴，民心所向。六皇子年纪偏小，但足智多谋。陛下身体还很康健，大可观望几年。这种问题，微臣真的无法回答。”
“说是无法回答，我看你心就偏向老三，看似公正，可每个字都在说老三更适合做帝皇。”皇帝咳嗽两声，“我的身体如何我自己清楚，如今也正是到立储的时候。”
“陛下……”
君楚昭觉得今天皇帝不太对劲，每个问题都是送命题。她哪里是想夸楚王，这些都是龙城做实事后百姓的反应。反观龙域，与前世不同，这辈子他就跟隐形一般，没有实绩。她夸也找不到夸处，只能干巴巴的说句人不错，挺聪明，未来可期。
皇帝看着君楚昭，上下打量，半天后又问，“听说你刚回云都就去见老三了？”
“嗯，听说楚王殿下受伤，微臣便同郡主去探望了。”
“老三确实是个能才。不论是提拔人才还是处理政事都目光长远，行事可靠。如今积累不少功劳，风头正盛，有朕当年的风范。楚昭啊，你觉得朕这个儿子怎么样？”
君楚昭不懂皇帝什么意思，继续拍马屁，“楚王殿下自然是人中龙凤，臣望尘不及。”
“你既然如此欣赏他，那朕为你们指婚如何
？”
轰！君楚昭只感觉脑袋被雷劈过，等她想清楚皇帝说的什么的时候，被吓得从凳子上惊起，连声说，“陛下，万万不可！”
“为什么？”她拒绝得这么果断，皇帝面子过不去，脸色一沉，质问道，“你觉得老三配不上你不成。还是说，你其实在意的是老六？”
“当然不是。”君楚昭没想到皇帝来这一出，小腿肚子都在抽抽，“陛下，微臣的志向并不在深宫后院，如今草原尚未平定，不敢考虑儿女私情。”
皇帝皱眉，不怒自威，“所以你现在是在拒绝朕的指婚？”
“是！”
君楚昭不想扯这那的借口，直接拒绝。前世她被指婚给龙域的时候欣喜若狂，而此时在她眼中皇家的婚约就是沙漠里的太阳，求着它赶紧滚。
皇帝看着君楚昭，死死地盯着她。就当君楚昭以为皇帝要问责或者说强硬下旨时，皇帝冷哼一声，移开了视线。冷汗浸湿了里衣，君楚昭反而松了口气，她晓得皇帝气过了。
看来皇帝只是试探她。
若是真的铁了心的要她嫁给皇子，和父亲商量一下就定了，根本不会问她的意见，前世便是如此。
看她暗自庆幸的模样皇帝就来气，嫌弃地骂道，“朕是天子，难不成还会逼你嫁人不成？山猪吃不来细糠。云都想嫁给老三的名门贵女多了去了，就你不识趣。之前朕给你官职让你留在云都你不肯，现在给你指婚你不要，你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君楚昭立定，乖乖听训。这时她反而胆子大了，还敢回嘴，“陛下，这感情的事，也不是说来就来，得看缘分。”
“年纪轻轻哪来的缘分不缘分，相处久了自然就是缘分。”皇帝没好气地说，“以后朕不会管你们了。每次要给你们好东西，各个都如临大敌。滚吧，别来气朕。”
“是！”
听到皇帝下逐客令，君楚昭心里头开心，怕皇帝反悔似的快速退下，脚底带风。
等她离开，皇帝才叹了口气。
按照他想的，如果君楚昭和龙城在一起，就顺理成章地封老三为太子。现在看来，还得往后缓缓。
君楚衍、君
楚昭、君怀恩，这三个小怪物。君家战功赫赫，根基散步全国，要动君家，整个国家的军防都会受到影响。现在君家都是忠臣，但其中变量太多。
君怀恩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他对君怀恩的性子还算了解，可以留着。但君楚衍兄妹的成长速度已经超过预期。就算他们现在衷心，之后也未必可能。
只是现在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不知道他的身体还能撑多长时间，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为难君崇。
君楚昭要回去的消息顾相思老早便知道了，特意从宫里出来给她送行。
当天晚上硬是缠着她要吃她做的饭，君楚昭哪有那个闲情逸致。
遭到拒绝后顾相思又说，“那做饭不成，睡觉总可以吧，以前都是一起睡的。”
她嘟囔着睡觉，抱着君楚昭不撒手，怎么都扒不下来。君楚昭本来想拒绝，看到她眼巴巴的，最后想想还是算了。纵容她一回，忍一忍世界和平。
她本以为自己又会是一夜无眠，可出人意料，她睡的很香，脑袋沾着枕头眼皮就关上了。第二天自然醒来，她看到顾相思抱着她的胳膊，脸上还有浅浅的头发印痕。
云都伙食还不错，这段时间顾相思补回来许多，不再像之前治灾时那副皮包骨头样。她脸上肉嘟嘟的，比起在胡关清河的时候可爱多了。
君楚昭看着她的脸蛋半天，趁着人睡着，伸出手指头搓两下。
果然，她想的没错，这个手感真的好。
她忍不住多戳两下，看着顾相思快要醒过来，才收手。
君楚昭胳膊抽开，拿枕头给顾相思垫着，蹑手蹑脚地翻下床。
现在时间还早，天还没亮，君楚昭简单收拾了下去就带上行囊牵着马离开将军府。众人在军营一起吃过早饭后就踏上回胡关的路。
北疆，太平涧。
齐御巴图尔坐在王座上，博尔特王坐在旁边，而大殿正中跪着一个浑身颤抖的人。
“王，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可以成功的。”
齐御巴图尔玩味地看着那人，笑眯眯地说，“我记得你之前也向我保证过，但是你不仅没有完成任务，甚至
让我折损了一名修武者。阿尼拉，你这次要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阿尼拉是之前袭击胡关计划的发起人，当时他查出君楚昭前往别的城镇，胡关兵力薄弱，就立下军令状，信心满满地准备偷袭胡关。可是谁知道，一直跟在君楚衍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富少爷功夫也不容小觑。不仅提前发现他们的行踪，直接开打时他才发现那人竟然也是一个修武者。
这次偷袭，可以说他们几乎是全军覆没。
阿尼拉满头大汗，趴在地上，大声恳求齐御巴图尔再给他一次机会，“王，之前是我信息收集不完备，下次，我下次一定可以将顾念之人头拿回来的！王！”
“啧。”博尔特王很不耐烦，他指尖微动，只听得大殿内一阵轰鸣。
阿拉尼感到剩下石砖逐渐软化，他脸色惊恐，赶紧爬起来就想往外跑。只是沙化的速度更快，僵硬的地砖瞬间软化成泥沙，形成小型漩涡。男人甚至连求饶的话都没出口，就砂砾吞噬。而后沙石逐渐硬化恢复成地砖，只是地底之下，咀嚼的声音还清晰可闻。
齐御巴图尔没有阻拦他，等人解决了他才假惺惺地说，“可惜，我还想留他一命呢。”
博尔特王看他一眼，没有拆穿他，冷冰冰地说，“他太吵了。”
“既然是这样，杀了就杀了吧。”齐御巴图尔笑道，他铺开桌面的地图，紧盯胡关所在，“侦察兵那条路没打通，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离间计吧。”博尔特王兴致并不高，“不管什么铁板一块的军队都是自上而下听从统一调度的阶梯模式。这个时候处于中间的小队长既是任务的执行人，也是反馈情况的先行者。两军交战僵持的时候，最疲惫的是就是这群底层士兵。放出消息，就说君楚衍不信任他们，会找人顶替他们的地位。此时派兵骚扰进攻，放出大消息，实际上派出小型军队。轮番混攻。底层的人明白主将不信任他们，他们不会甘心，他们不甘心就会冒进。你之前插进黑麟军的那几个探子就有用了，不是吗？”
“哈哈哈，斯莱，果然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个阴招我喜欢。”
“兵不厌
诈，别说的我好像什么坏人一样。”博尔特王撑着脑袋，眼睛半阖，提起另起一个消息，“君楚昭并不是去其他要塞驻守，各个关口的人都跟我说他们没有遇到人。既然不在前线，那就是回云都。”
“回云都？”齐御巴图尔眯起眼睛，“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没有，云都那边看得紧，什么消息都查探不到。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粮草充足，人员充足。值得君楚昭离开战场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云都那边出现了可以影响战局的东西。排除掉云都想要和我们求和的可能性，联想到兴国探子回报，云都封闭了一大片土地不得外人进入。我估计是有什么新式武器。以防万一，最好加快进攻速度。在君楚昭回胡关之前，就发起总攻。”
斯莱看着手心，在他手心正中印刻着一枚鲜红的印记。血色的背景中，深红的血虫随着掌纹慢慢蠕动，那是操纵血虫的证明。
齐御巴图尔没有回答他。
诡异而短暂的寂静之后，斯莱抬起头盯着他的侧脸，声音冰冷，“是你说这场战争会保证草原的最大利益我才同意牺牲鲁姆，别告诉我你这个时候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