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幼弟(1 / 1)

季七娘羞赧地跪在蒲团上回道:“妾昨夜与殿下和王妃饮酒,不知不自觉喝多了,一觉醒来不知今夕何夕,抱着琴就去了棠花台,妾惭愧,已被太妃责罚浣衣舂米一月,妾无怨言。”

宋绮长长地“哦”了声,没了笑话可瞧,她也失了再坐下去的兴致,就领着宫女们告辞了。

回到宫里头,吴皇后拔下鬓边的簪花扔给女官宋绮:“这么说来,晋王妃本事不小。”

宋绮接在手里又转而簪到一旁的侍女头上,她道:“季小韵一个姬妾闹得晋王府没脸,却也不见周太妃罚她,还活的好着呢。晋王府果然是没规矩的。”

“是啊,周太妃就罚那贱婢浣衣一月,舂米一月,也太轻了。”吴皇后道。

“晋王打了这么多年光棍,是个女人都是好的,周太妃不指着人家给她多生儿添女的嘛。”宋绮又笑了:“晋王府有意思。”

吴皇后道:“你有所不知,这季良媛是晋王头一个看上的女人,当初为了她几乎和周太妃闹翻,周太妃这回不敢重罚她,是怕晋王心疼。”

宋绮道:“晋王府这么纵着季良媛,驳了晋王妃的面子了,魏氏在晋王府越来越没地位了,娘娘您说,她会不会转头勾搭太子殿下。”

吴皇后嗤笑:“若她不识趣落到太子妃手里有她跪的。”

*

太子府。

“罚她舂米一月?”李珉饶有兴致地看着孟皎月:“那孤的琰儿岂不是受尽委屈?”

孟皎月面色微变:“殿下,魏氏毕竟是晋王妃,是殿下的皇婶,殿下不可……”李珉不耐烦地打断她:“行了,孤的言行自有太傅教导,”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孟皎月的胸口:“你是孤的太子妃,该想着怎么讨孤欢心才是。”

“殿下,”孟皎月抓住李珉的手指,柔情娇嗔:“妾每日里都在想着殿下喜欢妾什么样子,妾愿意为殿下分忧。”

李珉的眼神落在她盘金绣的绣鞋上,那端庄尊贵的金芒让他瞬时兴致缺缺,他伸手抬起孟皎月的小腿,粗暴地脱掉那双绣鞋:“阿月双足如美玉,何须用俗物掩了这美色。”

他的目光从孟皎月的脚踝攀上小

腿,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阿月勾起了孤的火气呢。”

孟皎月巧笑着顺势媚眼一勾,朝他怀中偎去。

“王刍。”李珉冷不丁道:“孤前儿得了个宝贝。”

眼前马上出现个人儿,道:“是,奴这就去取来。”

明明是小夫妻之间的闺房情趣,他的声音却没来由地让孟皎月打了个寒噤,抬眼道:“殿下。”

李珉翻身把孟皎月捞到身下:“孤陪你玩点儿花样。”

孟皎月这才晓得他说的“宝贝”是什么,登时又羞又恼,带着哭腔道:“殿下把妾当什么人了,偏拿外头那些腌臜东西来糟践妾。”

上个月李珉瞧上她身边的宫女了,要过去幸了一回,人送回来就不能动了,养了半个多月还见着人直哭,算是废了。

李珉的癖好有多狠她是清楚的。

“腌臜东西?”李珉眼神转冷,偏头瞧见王刍捧着件半透点翠纱衣回来,推开她道:“算了,阿月下去吧。”

孟皎月面色发白:“殿下,妾只当是……”

李珉:“下去吧。”

孟皎月一把抓过那件透明纱衣,也顾不得王刍还在场,就扯开了上衫和小衣往上套……

李珉脸黑如乌云:“够了。”

他丢过去一件外衫披到孟皎月肩头:“太子妃端庄守礼,是孤强求你了。”

无趣,着实无趣。

李珉怏怏不快地走了。

孟皎月狼狈地瘫坐在地上,知道自己完了。

李珉再也不会宠幸她了。

“娘娘,”香皮跪在孟皎月面前,狠狠地朝自己脸上扇了一耳光:“是奴婢没用,没打听出太子殿下回府带的什么。”

孟皎月咬着牙道:“殿下听说魏琰在晋王府受了委屈,他气不过,故意报复我罢了。”

香皮:“娘娘再忍耐几日,晋王府那边季良媛这么一闹多打魏氏的脸,周太妃又不给她撑腰,魏氏再厚的脸皮也呆不下去,您等着瞧吧不出半月就得和离。”

这两日,李珉往魏府跑的也勤快了。

孟皎月眼神发直:“就算她与晋王和离后进了太子府,太子对她的恩宠必定凌驾于我之上,”她掐着

香皮的手臂:“香皮,你去传话给我爹,要她死,本宫要魏氏死!”

她嘴里吐出“本宫”二字的时候指甲戳进香皮的肉里,指尖无意识地搅合着粘腻的血:“她活着本宫就没有安宁之日。”

香皮打着冷颤:“是,奴婢这就去告诉孟大人。”

*

左相魏府。

“凭高远眺,见长空万里,云无留迹。桂魄飞来光射处,冷侵一天秋……1”唱词的锦衣少年清喉清亮,正陶醉高歌中,忽然听见一个老者声如洪钟的喝斥声:“大白天鬼叫什么?”

锦衣少年被打断,扫兴地耷拉了脑袋,对对饮的两名友人道:“糟老头子回来了,改日再约你们来,快,从后门走。”

两名友人笑笑,手脚麻利地钻出去了。

锦衣少年慌慌张张地走到前院,瞧见老者,嬉皮笑脸地道:“爷爷您怎么这么早就下朝回来了,我给您倒茶,咳,倒茶……”

“魏玉元!”魏凛往太师椅上一坐,从身后抽出藤条,捋着胡子眼神向下瞥了魏玉元一眼:“下月的方正贤良科考准备的如何了?”

叫魏玉元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不甚在意地道:“不过囊中之物尔。”

魏凛捋着胡子哼了声:“无知,轻狂。”

“爷爷你怎么胡子全白了?”魏玉元叫道:“哦,哦,孙儿知道了,一定是我姐的事,听说太子让我姐与晋王和离呢。”

魏凛给了他一个“你给我闭嘴”的眼神:“不得乱说。”

魏玉元不屑地撇撇嘴:“当初悔婚的是他,如今不肯放下要往身上揽深情的人也是他,脸可真大。”

魏凛这回倒没生气,他束了束袖子,拈起面前石棋盘上的一粒黑子换了个位置:“太子逼的紧呀。”

魏玉元惊的踩着衣带差点摔个狗啃泥:“和离?他他他……他无耻。”

和离了送你太子府当姬妾吗?

呸,不稀罕!

少年恨不得拔剑弑了储君:“爷爷答应他了?”

魏凛老神在在地道:“老夫答应他了。”

魏玉元一下子跪坐下去,屁股险些把脚后跟砸断:“爷爷你气节掉了。”

魏凛撅

着胡子瞪眼:“哼。老夫答应太子的可不是现在,而是太子继承大统登基之后。”

他是这么回复太子李珉的:太子如今正是积攒名望广纳人心的时候,就算心里想着魏琰,也不可做出有乱了人伦之嫌的事,来日——方长啊!

来日。

太子登基之日。

哼,李珉的屁*股一日没落在龙椅上,魏琰就一日不会与晋王李云照和离,再嫁不过太子府一介姬妾,尊贵如何能与晋王妃相比。

魏玉元虽然小,但也想明白了这个理儿,给了他一个“高还是爷爷高啊”的眼神,道:“那要是我姐听说之后非要和离呢?”

毕竟当初一听狗太子悔婚,他的傻姐姐跑后院差点从假山一头扎进湖里。

大婚那日上喜轿之前还哭哭咧咧地道:“太子是被逼的我知道,我知道……”

唉,女人执迷不悟起来要命。

“玉元,所以,必须要稳住你姐姐,万不能在这个时候与晋王和离。”魏凛闪着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目道:“记住了,你姐姐回来,一定要劝住她。”

魏玉元撅着嘴不说话:“成天说我姐回来,这都俩月了也不见人影。”

“她不回来,你就去魏府找她。”魏凛哄着宝贝孙子道:“你姐打小最疼你了,以后她生的孩子,肯定最像你了。”

魏玉元眼眶一红,噔噔噔往门外跑:“我这就去找我姐。”

跑出魏府大门,他松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张银票,挤眉哼笑:“可算跑出家了,糟老头子……”

他才不会去晋王府,他那个晋王妃姐姐又傻又犟,看着来气,哪有出去喝酒赌钱来的快活。

*

晋王府的马车正慢悠悠地驶过长街。

“咦,殿下,”马车转弯时谢豹不经意望了一眼前头,眼疾嘴快地道:“那不是魏小公子吗?”

魏玉元。

魏琰的亲弟弟,李云照的小舅子。

李云照坐在马车里,打起帘子遥遥看见“黄粱庄”三个字,忽然叫停马车,颇严肃地道:“去把那小子拉出来随本王回府。”

黄粱庄,长安城最大的赌场,日日门庭若市,进出的全是长安城的

纨绔弟子,就没一个像样儿的。

谢豹先是一怔,晋王本不是个爱管事的人,脑子里转个弯他明白过来了,这是要替王妃管教幼弟呢,立马叫了两名高大的侍卫,威风凛凛地进去,叩了叩看场子的小厮身前的桌子道:“叫魏小公子出来。”

伙计一看谢豹手上的玉牌上刻了个“晋”字,看见金主一贯的笑容当即收了回去,忙不迭地道:“是,您等着,小的这就请魏小公子出来。”

不一会儿,魏玉元臭着脸出来了,他认识谢豹,拧着眉头吊儿郎当地问:“谢公公什么事儿啊?”

“殿下在马车上等着呐,魏小公子请吧。”谢豹把玉牌往袖中一笼,转身先出去了。

“谁?”魏玉元怒道:“不去。”

两名侍卫懒得废话,上前架起魏玉元就走,直接把人扔进了马车里。

魏玉元险些撞进李云照怀里,抬头四目一碰,他一肚子的气又憋了回去,不过脸还是很臭:“晋王,……姐夫。”

魏凛那个糟老头子说他姐不能与傻子晋王和离,他也得拿出点不和离的诚意是不是,少年嘴巴很甜。

许是这声“姐夫”取悦了李云照,他嘿嘿笑着:“你姐,想,想你了。”

魏玉元嗝了一下:“……”

所以你就把我从赌场抓回去。

傻子晋王这么宠我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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