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沉默半晌：【你不离婚啊？】
黎徵没回答它这个问题：“五倍。”
系统：【什么五倍？】
黎徵：“体力、智力、技能包括经验值，五倍。”
系统陷入相当漫长的沉默中。
黎徵没再追问，也没管它，只认真同律师朋友咨询。
相比于前几次的沉默来说，这次沉默确实太漫长了些，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还透出了浓浓的委屈，只可惜这对黎徵并没有用。
又过了好一会儿，系统带着几分破釜沉舟地决绝：【五倍不行，三倍？】
黎徵：“五倍。”
能在管理局眼皮子底下卡bug坑她，区区五倍能难得了它？
刚刚受原主身体素质的影响，脑袋昏沉，这会儿已经回过味来了，敢这么坑她，她当然得扒它一层皮。
系统难以置信：【五倍真的不行，而且你经验值都满了啊，还要五倍这么多干什么？没有用的啊！】
黎徵没心情跟它探讨这个问题：“五倍，最后一次。”
系统：【……】
漫长的沉默后，系统艰难屈服：【好吧，五倍就五倍。】
黎徵嘴角勾了勾，这么坑她，五倍都便宜它了。
系统暗自委屈了一会儿，估计是想明白了，都已经大出血了，就赶紧办正事要紧，它又打起精神，兴致勃勃催促：【那就赶紧离婚吧！离婚！火葬场！】
“不离。”她一边给律师回消息，一边回了系统一句。
垃圾系统，卡bug坑她，才不让它如愿。
当然，她只是嘴上这么说，这个婚肯定是要离的，但绝不会是所谓的剧本里那样那么轻易。
原身虽然不是自带光环的天之娇女，但也绝对是精英，原本该过得很好，却被消磨掉了生的希望，蹉跎至此。
就这样离婚，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系统被‘不离’刺激到了，疯狂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不离婚！他那么渣！你为什么不离婚？你怎么可以不离婚？003你是疯了吗？】
无视发疯的系统，黎徵点开律师朋友发过来的夫妻共同财产认定标准，一一细看。
被无视
的系统疯狂追问无果，改走悲情路线——
【你不离婚，渣男就没办法火葬场，不火葬场，就没办法刷悔恨值，刷不了悔恨值，你就会一直待在这个世界里，多亏啊！】
黎徵被它吵得脑仁嗡嗡响：“任务是否完成评判标准是悔恨值刷满，我比你清楚。别叨叨了，再叨叨静你音。”
得到这个含混不清的答复，系统有些焦躁，五倍它都吐血给了，003竟然不离婚，想要问清楚她到底怎么打算的，但在‘静你音’三个字的威胁下，还是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看完夫妻共同财产认定标准，正想再问一下律师朋友关于房产的分割，一条新消息出现在顶栏。
她原本不想理的，看到内容后，还是改变了主意。
消息是原身的弟弟黎漾发来的——姐，我竞赛奖金刚刚发下来了，你下班我去接你一起去吃饭！
刚看完，又一条新消息进来——我还给你买了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图片]
她点开，图片是精美的包装盒，并不能看到礼物到底是什么，但从照片的拍照角度和包装的精细程度，她能感受到这个喊原身‘姐’的少年那一腔真情。
他们姐弟感情一定非常好。
静了片刻，她回了个‘好’。
回完消息，她从冰箱拿了瓶冰水，一边给眼睛消肿，一边去衣帽间从原主贫瘠的衣柜里给自己挑了套看着温暖又朝气的燕麦色撞色毛衣裙，外面套了件浅驼色大衣，温暖又鲜活，总算有了几分活力。
眼睛还有些肿，不过化了妆就不太明显了。
临走前，她想起来件事，从另一个包里翻出一张卡装好，这才出门。
这会儿刚刚下午三点，距离黎漾下课，和她下班的时间都还很早，开了十多分钟车，拼命闭嘴的系统终于忍不住了——
【你要去哪儿？这不是去黎漾学校的路！你是打算去医院是不是？去医院提离婚？这样更绝！】
黎徵没理它，开车进了一家商场地下车库。
【这是什么地方？商场？你来商场干什么？不会是要买礼品去医院探望吧？003？003？你真的是003吗？不会
是冒名顶替的吧？】
电梯直达四楼，系统疯了一样追问个不停，黎徵依然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进了一家男装店。
【……你买男装干什么？对宋成沛好，让他察觉到你的好，然后再甩了他？先给他个甜枣再给他一巴掌？咦，这样也挺好，比剧本刺激！果然是003！】
导购过来询问：“您好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
“有十九岁男孩子穿的款式吗？”黎徵问。
导购还没开口，系统先炸了——【十九岁？为什么是十九岁？宋成沛今年二十七啊，003你记错了！】
“有的，”导购笑着引路：“这边请。”
问过尺寸，导购挑了几套衣服过来给黎徵选。
少年人，高高瘦瘦，穿什么都好看，更别说这家男装店款式本就不俗，导购又是特意搭配好了拿过来的，就是以黎徵的眼光，也算满意。
“女士，您看看您喜欢哪套？”导购笑着说：“或者，您也可以拍照询问一下意见。”
黎徵从包里掏出临出门时拿的那张卡：“全包了，结账吧。”
导购微微怔了下，但很快便带着得体的笑从黎徵手里接过卡：“好的，您稍等。”
这样爽快的顾客，虽然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她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碰上。
结账的时候，导购问了一句：“女士您看看还需要配饰吗？咱家新到了一批领带和胸针。”
黎徵想了想黎漾的样子，问导购：“有领结吗？”
导购：“有的。”
又选了领结围巾还有鞋子，黎徵这才拎着大包小包离开。
到了s大，黎徵算着时间，拎着东西，直接去了男生宿舍楼下。
冬天的傍晚还是很冷的，哪怕有几缕夕阳余晖，也阻挡不了寒冷的侵袭，黎徵不自觉拢了拢围巾，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在商场逛了许久，眼睛已经消肿，黎徵容貌本就不俗，尤其是眼睛，明亮清澈，再加上现在是003，心态精神完全不一样，清澈的眸子里更添了几分冷漠，提着大包小包，夹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中间
，便有些惹眼。
来来往往学生很多，步履匆忙，但身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和活力。
她静静看了会儿，冷淡的眸子里慢慢溢出些许笑意来。
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鲜活的生命力，区别于冷冰冰的系统和管理局的鲜活力，就像是——真实存在一般。
这也是那个垃圾系统坑了她，她也没有特别生气的原因。
【衣服是买给黎漾的？为什么？这和火葬场有关系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的时候，被拉回现实的黎徵眼底升起一丝不太明显的厌恶。
无视掉系统的声音，她给黎漾发了条消息：“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几个小时里被无视了不知道多少遍，系统已经习惯了，继续自言自语：【你是有什么打算吗？可以跟我说一下吗？003，你这样我好慌。】
黎漾学的计算机，s大的王牌专业，课业非常忙，课余时间还总是泡在实验室跟着学长学姐还有老师做实验，参加各种竞赛，就更忙了，平日里连周末都安排的满满当当，今天结束课程原本也是要去实验室的，但因为前天和姐姐见面，看姐姐状态不好，就一直担心着，正好上次竞赛奖金发下来了，便给姐姐买了礼物约着一起吃饭。
收到消息的时候，黎漾刚收拾好书包，正要走出教室。
“二食堂，一起啊。”
听到室友陈临的话，黎漾头也没回：“有事，不去。”
看着他从书包里掏出的礼品盒，陈临眉头挑了挑，忙不迭从座位窜出来，一脸吃瓜表情嚷嚷：“哟，南极冰山融化了啊？这是约了谁啊？”
只不过，现在是下课时间，一群人争先恐后朝外走，黎漾急着见姐姐走得又快，陈临原本窜出来想勾他肩膀，却勾了个空，不仅如此，他甚至都没得到黎漾的回答，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黎漾越走越远，悻悻了片刻，便又兴致勃勃在宿舍群里八卦。
一路小跑着回宿舍，远远的就看到宿舍楼下一个熟悉的背影，前天分别时那一幕，实在太让他心疼，黎漾忍不住又加快了脚步。
【003！003！黎漾来了！
】
正在看律师回复的黎徵，听到系统叽叽喳喳的噪音，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大男生朝她跑过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带着颤音的——
“姐。”
黎徵：“……”
愣了有片刻，她抬头看着高出自己一个还多，一脸稚嫩的大男生，扯起嘴角，笑着轻轻道：“嗯。”
因为跑得急，黎漾额头沁出些许薄汗，给他立体英挺的五官更添了几分魅力，他左右看看，不解道：“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说我去接你的吗？”
真论起来，他们其实已经不是姐弟了，但人的感情就是很奇怪的东西，黎徵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大男生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关切和依恋。
“今天没上班，”她面色又温和了些：“就顺路过来了。”
见姐姐精神还不错，黎漾揪心了两天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些，他主动帮姐姐提东西：“那走吧，我们去吃火锅。”
“哎……”
黎徵喊住他：“这都是给你买的，你先拿回宿舍吧。”
黎漾不解地看着她：“给我买的？”
说实话，黎漾长得非常帅，五官精致又立体，黎徵的眼睛就很漂亮了，黎漾的眼睛更漂亮，这么进距离懵懂不解地看着你时，美貌冲击还是挺大的。
看着微拧着眉看着自己的黎漾，黎徵突然有点手痒痒，特别想伸手撸一撸他蓬松的头发。
犹豫了片刻，她到底还是伸出了手，像撸小猫崽崽一样在他脑袋上拍了两下：“高兴傻了？快拿回去，你不饿我都饿了。”
别说，手感还挺好。
黎漾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打从姐姐结婚，就没再跟自己这么亲近过了，倒不是姐弟亲情生疏，而是姐姐结婚后就一直不太开心，没了跟自己玩闹的心情。
当然这只是其一。
他看了看手里大包小包的衣服鞋子，又看了看姐姐。
姐姐结婚后的经济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姐姐工资不低，但她家里的那个情况……她每个月手里能用的钱其实并不多，连自己喜欢的包都不舍得买。
虽然手里的这个牌子他不认识，但凭质感他还是能判断出来，价格不低。
今天这是怎么了？
“姐，”他眉心又拧紧了些：“我有衣服，你前天还刚给我买了新的。”
黎徵：“你就那两件衣服，洗了不干都没换的，快拿上去，我饿了。”
黎漾没动，表情甚至有些严肃：“而且这也太贵了，你得花多少钱啊，退了吧。”
黎徵：“……”
她抬手，稍微用了点力气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胡说什么呢，我有的是钱，快点拿上去。”
黎漾还是不动。
黎徵当然知道他的想法，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
“快点拿上去，”她板下脸：“再啰嗦，我要生气了。”
黎漾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虽没说话，眼睛里却全是担心。
最纯粹的感情，最让人扛不住，黎徵轻轻叹了口气，又在他脑袋上撸了两下，放缓了语气：“姐有钱，别操心了，快拿上去吧，再这么站着，我要饿死了，快点的。”
宿舍楼下来来往往，总会遇到熟人，更别说黎漾这个一进校就顶着校草名头的天才。
不过碍着天才校草平日里冷得跟南极冰山一样，倒也没人打趣，顶多就是好奇地看一眼。
黎漾心情有些复杂，又有些激动，姐姐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他其实并不太善于表达，站了好一会儿，只抿着唇重重嗯了一声，便拎着东西上楼。
完成过那么多次任务，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黎徵哪里看不出黎漾隐藏在冰山外表下的浓浓亲情。
看着黎漾进宿舍楼，背影消失，黎徵才收回视线，她双手插进大衣口袋，眼眸微垂，又恢复刚来时的冷漠表情。
多好的一对姐弟啊，结局却……
【你现在不是就在改结局吗！按着剧本，离婚，火葬场，不就可以一直照顾黎漾！多好的剧本啊！】
黎徵面不改色，只当没听见，可系统却像是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亢奋地喋喋不休。
等了没多会儿，黎漾就下来了，踩着夕阳的余晖，两人一起并肩朝外走。
到了火锅店，等
菜的时候，黎漾把利用今天午休时间跑出去买的包包递到姐姐面前。
“我竞赛奖金今天上午发了，送你的。”
她接过来打开，里面躺一个名牌包，是记忆里她曾表达过最喜欢的那款。
“你……”
她话没说完，就听到黎漾道：“你不是特别喜欢这个包吗，这次奖金刚好够买这个包。”
“你……”
话音再次被打断，黎漾又道：“姐，我生活费够用，还有奖学金，竞赛奖金，和实验室的补助，我不缺钱，你以后不用给生活费了。”
“那点钱你就攒着，”黎徵把那些要谴责他乱花钱的话压下，一边把包里的东西装进新包，一边道：“你不缺钱，我也不缺钱啊，给你点生活费你还不乐意了，天天泡实验室，累傻了吧？”
黎漾还要说什么，菜上来了，就被姐姐一句‘吃饭’给堵了回去。
姐姐的脾气他清楚的很，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他也就只好不说了，看姐姐今天心情挺好，他也不想扫了姐姐的兴，只希望她以后天天都能这么开心就好了，要是姐姐以后还是那么不开心，等他有足够的实力，一定……
“想什么呢，毛肚都老了！”
思绪被打断，黎漾这才收回心神。
火锅店就在电脑城旁边，饭后，黎徵又带弟弟去电脑城，给他买了一台新电脑。
“姐，真不用。”黎漾拧着眉，看着跟导购说需求的姐姐，刚散去没多久的担忧再次凝起。
不对劲。
姐姐今天的行为实在太反常了。
但他的话压根没用，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姐姐说话还是那么温和的语调，态度却出奇的强硬。
拎着电脑从电脑城出来的时候，黎漾眉头都拧成了‘川’字。
“还有什么喜欢的，姐都给你买。”
黎漾提着沉甸甸的电脑，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不买，不喜欢。”
又配了显示屏和键盘，这才从商城离开。
花了一大笔钱买买买，又酣畅淋漓吃了一顿火锅，黎徵现在心情非常好，可黎漾心情却很沉重。
“姐——”
正往停车场走的黎徵听到
这声颤音，脚步稍顿。
她转身，就看到黎漾正拧着眉头，面色发白地看着自己。
黎徵有些不解，微微偏头：“怎么了？”
看着一脸轻松的姐姐，想到某种可能，黎漾胸膛都剧烈起伏起来。
姐姐结婚后，虽然很少跟他说起家里的事，但他又不傻，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再加上他本就比一般人更敏感一些，就更清楚姐姐的不易，今天突然这样，怎么看怎么像交代后事……
想到这里黎漾脸更白了。
见他不说话，只是这样白着脸看着自己，额头还都是冷汗，黎徵走过去，抬手在他额头探了探：“怎么？吃坏肚子了吗？”
额头很凉，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正在轻轻发抖。
虽然今天吃的东西都很家常，按理不会有问题，但看他这样，黎徵还是当机立断：“我带你去医院。”
“姐——！”
黎徵拽了他一下没拽动，就听到他又喊了自己一声。
因为离得近，她这次清楚地听到了他颤抖嗓音里的哭腔。
黎徵：“？？？”
“姐你今天怎么了？”从来不问也不对姐姐婚姻发表看法的黎漾，第一次说：“要是过得不开心，你就离婚吧，我养你。”
黎徵：“……”
被一个还在上学的大男孩说养她，黎徵稍稍怔了下，片刻后笑了：“我才不用你养，你是不相信你姐的能力吗？”
黎漾不是不信，他只是太害怕失去。
旁人都说他冷漠孤僻，不近人情。
只是因为，那些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知道他在想什么，黎徵笑容更明朗了些：“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
这个笑虽然很有感染力，但黎漾还是不太放心。
“快回去吧，”黎徵下巴点了点学校的方向：“记得多吃点，太瘦了。”
黎漾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好，你照顾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得，我、我是永远爱你的。”
对于一个不善于表达，从来都把情感藏在心底的少年而言，这句话的分量，黎徵比谁都清楚。
“嗯，”她笑着点头：“知道了，外面冷，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