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屠城？
少年突然抬起头。
他那一双眼睛那一双明亮而澄澈。
他人虽然醉了，眼睛却没有醉。
他看着何堪。
何堪在微笑。
他一拍桌子，整个人如同一道匹练猛然冲出。
手作剑指，刺向何堪的喉咙。
疾速一指，一股强烈的劲风撕裂，方圆一丈之内的空气被他一指震动，苍白的手指似乎是发出了光，如同变成了一柄小剑，往前刺去。
何堪还是站在原地，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剑指此刻距离何堪的咽喉不足三寸。
少年停下了。
何堪还是在笑。
少年睁大眼睛，开口问道“你不怕？”
何堪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怕，我当然怕，我简直怕的要死。”
少年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开口求饶？为什么还在笑？”
何堪微笑道“因为我躲不掉，我并不会武功。然后我也不愿意开口求饶。最后我觉得一个人若是活着总要多笑笑的。”
少年怔住。
何堪继续说“生命中，我们可以选择赞许和欣喜，但不能忽略微笑；我们可以选择愤怒和沉默，但不能放弃微笑；我们可以选择悲哀和失落，但不能拒绝微笑。微笑虽然无语，蕴含的意境却胜过千言万语，却可以带给很多希望与勇气！”
少年又瞪着看了何堪很久，居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说的好，人若是应该活着总该多笑笑的。”
他人已经退了回去。
整个人如同一只飞入春天深处的春燕般，轻快而优美。
何堪看着他。
少女们也看着他。
他笑了起来，少女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姓闻，闻人誉。忠武卫里最年轻的将军。”他说的话直接而有力，“我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小镇上，还有你这般的人。”
“闻大人！”何堪先是拱了拱手，继而摇头说道“这并不奇怪，我也并不特殊。他们也绝不是懦夫，绝不是没有勇气的人。”
“那他们为什么自己不来？”闻人誉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说道，“他们为什么会求着你来？”
“他们并没有求我，我是主动要来的。”何堪继续说道“他们也并非没有勇气，他们只是在意的东西太多了。你若是想毁掉这一切，他们会让你看到勇气的。”
“哈哈哈！”闻人誉抚掌大笑，“你在唬我？”
“并没有，在下只是实话罢了。”何堪又补充道，“你不妨来试试。”
闻人誉突然搂住身旁的少女，狠狠的亲了一口，开口说道“我一向是个很直接的人，所以我就直说了。”
何堪点点头。
“一周前，安阳城里所有的朝廷势力，江湖势力一夜之间都被人灭门了。”闻人誉淡淡开口说道，“朝廷需要个解释，我也需要个解释。”
何堪说道“大家给过你解释了。”
闻人誉说道“不知道并不能算是个理由。”
何堪继续说道“你当初给了我们安阳城三天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闻人誉说道“是，一点都不错。”
何堪说道“安阳城是小城，城里都只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人了。你以为凭他们有那么大的本事？”
闻人誉自嘲一笑，说道“你想说些什么？我们欺负普通人要不要脸？那你不妨现在就出去问问这些城里人，他们要不要命？”
闻人誉的声音愈加的大了起来“记住，你们安阳城原本只是流放囚犯的地方，你们也只是一群囚犯的后代！狗改不了吃屎不是吗？”
何堪苦笑，开口道“我姓何，单字一个堪。”
闻人誉也在笑，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你昨天差人送来了拜帖。我也调查过你，这城里的人对你也并没有什么非报不可的大恩，你为什么一点要赶来送死？”
何堪说道“我叫何堪，君子何堪的何堪。”
闻人誉眉头一皱“好名字！但这很重要吗？”
何堪说道“我的名字并不重要，记得住也好，记不住也好。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哎。”闻人誉叹了一口气，“看来令堂实在是个很伟大的人。你也是个很伟大的人。”
何堪脸上浮现出笑意“多谢。”
闻人誉摆了摆手，说道“我给了他们三天时间，往后每过一个时辰我便杀一个人。相信我，这绝不是在开玩笑，我也没有什么心思开玩笑。”
何堪说道“所以我是来劝你的。”
闻人誉说道“劝我大度？”
“是。”
闻人誉又在笑“那其他人要杀我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上去劝劝？”
何堪回答道“是的，一点不错。”
闻人誉长叹一声，说道“我们原本能成为朋友的。”
何堪说道“现在也不迟，一点也不迟。”
闻人誉揉了揉太阳穴，开口说道“朝廷给过你们机会，皇上给过你们机会。我也不妨给你明说，安阳城有对当今圣上很重要的东西，甚至按照我接到的命令，我完全可以屠城。”
“屠城？”何堪整个人都似乎是站不住了。
他的心在收缩，胃也在收缩。
闻人誉点头道“不错，一点也不错。”
何堪失声道“这些难道不是他的子民？”
闻人誉闭上双眼，缓缓说道“言尽于此。你要劝我不妨去劝劝他们。”
“我……”何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闻人誉打断了。
闻人誉站起身子，走到何堪身边对他说道“这是命运，他们的命，我的命，你的命。挣脱不了，也改变不了。”
随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原本那四个美丽的少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何堪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消失。
何堪现在已完全麻木。他已完全不能动，也不想动。
嘴里只是不断吐着“屠城”两个字，将这两个字反反复复，也不知说了多少遍。
他已听不到闻人誉说了些什么。
他只是一个劲的说着，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突然，一声霹雳！一声惊雷！惊醒了何堪。
他茫然四顾，发现已经看不到闻人誉的身影，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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