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河了水库快溢出来了”
赵千户带着人淌着水回来，有人接下他们的蓑衣斗笠，有人递来滚热却足以入口的姜汤
可只等他张口说了这一句话，就有人卸力似的坐倒在地上，还有人白着脸就想往门口冲
慕兮玉脸色难看
“别乱若是乱的，灾还没来，死的就是自己。”
慕兮玉换了一身衣服，但不论是脸上还是手上露出来的皮肤都透着不健康的白，上面还有点点青色或是红色
狂风呼啸着，还是晌午后，可瞧天色，却像是晚上似的。
慕兮玉披上了沉重的蓑衣，手里拎着斗笠大步的朝着庄稼
地里走去，身上的还系着麻绳远远的与一旁的众人相连
“我们分五组，各自去瞧地里的排水和水管的安置大家千万别松开绳子，注意安全，有事儿鸣锣示警”
哪怕大家都在扯着嗓子喊，在这肆意的狂风里却也几近于无
等到分开走了之后，慕兮玉就被同行的围在了中间，闷头在分派好的地头巡视了起来
慕兮玉拄着铁铲感受着拍打在脸上的雨点将斗笠带了起来
“下雨了，小心着些”
雨点有若豆大，裹在风里密密麻麻拍在皮肤上立马就红了一片，直到有指甲大的冰雹落下来之后，跟慕兮玉一起查看的乡亲们就忍不住痛呼出声了
“完了完了今年的庄稼完了”
铁打的汉子弯着腰拍着大腿，脸上甚至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慕兮玉唇瓣抿的死紧，眼看着风雨如注，狂风呼啸，就连三人环抱的树都随着狂风舞动，终于敲响了锣，摇晃起了气死风灯
“回去回家要不就去学校看看有什么帮忙的，这雨太大了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地里的庄稼早就左摇右摆，不大会儿的功夫，先前脚下还干裂的土地就冒起了泡，水起了堆
雨帘密的甚至无法看清对面的人是谁，慕兮玉抹了一把脸，看着深深的水渠，手掌攥的死紧
众人也晓得轻重，尽管他们舍不得地里的庄稼，可他们现如今日子也过的不错，更有慕兮玉在这儿，便也跟着扯着嗓子吆喝了起来
等到慕兮玉顶着暴雨和冰雹带着一众人淌着水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从山上小路下来的一众人
呜呜啦啦一群，在这雨帘中更是分不清谁是谁，但他们挤在一堆凑在一起却是真的
慕兮玉挥了挥手，带着众人迎了上去，彼时，才下了不到盏茶功夫的雨已经没过了脚背
“怎么了这是？”
跟在慕兮玉身边的杨二叔吆喝出声，抢在了慕兮玉前头搭上了手
“山上乱了，路也不好走咱们一路走一路摔走的可不容易”
你来我往的搭着话，衣服也被打的湿透透的，零星的小冰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砸的慕兮玉手都红了
“海上如何了？是不是海上起风了？”
杨二叔嘶吼着，解开了绳子跟着前面的人搭了把手
慕兮玉仰头望了望山上，举起手中的气死风灯摇了摇
“山上的人和将士们都下来了吗？”
慕兮玉也看不清后面的小道还有多少人，只能扯着嗓子跟着后，杨三叔见状也招呼着众人跟着喊
“山上的人和将士们都下来了吗？”
哄隆雷声，哗啦雨声中，这声音几乎可闻，可是从山上下来的人却一个咬着一个人的耳朵，往后传了过去
走在前面的则安慰道
“夫子放心，咱们都是一起往回走的，您的消息也传到了，没人敢不听的，就是将士们非要护着咱们走在了最后”
尽管这么说，慕兮玉的眉头也只是松了一松，扯着身后不知道的谁喊道
“去食堂煮姜汤给大家喝把廊下的灯点上，都点上，挂出来”
杨三叔跟在慕兮玉身后寸步不离
“逢春呐你就回去吧咱们会守在这里的”
循着气死风灯，杨三叔低着头在慕兮玉耳边高声道
随着狂风，天边更黑了，雨幕中，气死风灯的火光就像是豆油灯似的，不起眼的很
但慕兮玉还是将她手里的气死风灯递了出去
“往后传有点亮总好过什么也没有小心些，别摔了”
接过气死风灯的那人手抖着，却片刻不敢耽搁的往后传去
看他这动作，便是什么也不说，后面的人见了也都懂了
看着那丁点的烛火越来越远，慕兮玉松了一口气，而身后那些拿灯的见此也有样学样
而彼时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抬步间，都会带起大片大片的泥水
哪怕山脚还处于高处，整个村庄都处于西高东低，水哗啦啦的朝着东流，却都抵不过那漫天落下的雨水
“本村的愿意回家就回家，回不去就在教学楼和食堂将就将就”
慕兮玉抹了一把脸，终是跟着一起回到了教学楼。
就这么会儿功夫，教学楼里已经是一片拥挤，慕兮玉挥着手吆喝
“大家别急，别燥我已经叫人去熬姜汤了，这地暖也马上就热起来了
外村的别担心，有人回去了，一定会照拂好的，现下不比一般，瞧这雨势汹涌，你们现在赶回去怕是意外多多啊”
没人反对，但隔着玻璃窗却更能将雨势尽收眼底
“二楼还有空处，隔壁还有教室，大家只要仔细别把书本弄湿弄坏就没问题”
苑家本想通知完就追回去的萧楠被绊住了脚，只能看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这边境果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苑老头唬着老脸
曲氏也不甘示弱
“你那好儿子从来就不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苑老头横了曲氏一眼
“都这时候了，你觉得他们大营那儿能好？”
苑胜男怀里抱着阿花儿身边坐着萧楠，脸色难看，却不见焦急
“你也别怪咱们，逢春说了姑娘家就得小心疼惜着，这天儿你要是出去，怕是要做病的。”
萧楠也知道，倒是想起那么个单薄身影又在为村子奔波，心中还是不免心疼
“这边城多旱，就连我这么小年纪的，幼时也曾经历过。倒是这种暴雨却是不多见的”
萧楠起身倒了一圈茶，开始有意识的缓和众人的情绪
苑胜男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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