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鼓之舞(1 / 1)

“手无寸铁,更无甲兵,如何作武道之舞?”

向来武舞以甲兵舞居多,剑舞,刀舞,其中剑舞最为盛行。然军中军士所用,皆乃红缨长枪,故枪舞也为军中所喜爱。

祝宁手中既无长枪也无刀剑,更无其他甲兵,只有一带披帛缠绕在臂。所以皇帝有此一问。

“赤手空拳,虽非甲兵,也是利器。”祝宁忽然伸手抛出那披帛,便牢牢地缠在了树上,脚尖轻点,便纵身飞去,顷刻之间便要落入水中!

却听巨大的咚的一声,祝宁在水面上晃动了一会儿,却是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稳稳地站住了!

白非墨站起来看水中,就在祝宁的脚下居然有一面方圆不过十步大小的鼓!刚才正是它稳稳地拖住了祝宁,使她不掉下来,也正是它才发出那样一声浑厚的声音。

“鼓声振人心,所以有鼓舞之美名。虽无鼓槌,愿以披帛、赤足做槌!”

足尖轻点,虽是重步鼓上,却不闻一丝鼓声,只听那铃铛叮叮,甚是清脆。像那轻快且无痕的清风,拂过廊下挂着的风铃,快活逍遥。

她轻轻变换舞步,一美en由以脚尖踢打鼓面侧面,一时鼓面声动,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咚咚咚……”好似乱雨街上踩过的小脚丫踏进了,溅起一身的水花,那点点滴滴,在鼓面上又是一敲打,细小的碎鼓声灵性跳跃着。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她虽舞步翩翩,衣角翻飞,只见那披帛在她手里急转直行,横冲直撞。她步履不停,身体旋转着,鼓声振聋发聩,伴随着吟唱词,她就是那个鼓槌,眼前是滚滚的硝烟,与染血的长空。何时再见青山不老?绿水长流?

唯有以身作槌,亡命击鼓!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与子偕作!”

进攻的号角啊,你引起的硝烟致使天地间尘土茫茫!若不能一鼓作气,引吭高歌,一举拿下敌军!如何还乡?如何见我心爱的姑娘?

再看那脚下,脚步迅疾,变化莫测,一踢,一跳,每一步都是一个大鼓声!震耳欲聋,直直踏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几欲癫狂!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一曲终了,祝宁依旧是纵身飞跃岸上,只见水中那个鼓还在泛着,圈画出一圈又一圈大大的涟漪来。

一曲终了,完事皆毕。

“好!”

“好一个岂曰无衣!”

皇帝道,“此舞甚美!”

“臣女谢皇上夸奖。”

“昔日天狼来犯,名士张换击鼓示警。无奈当时并没有鼓槌在旁,便双拳紧握做棒槌状,击鼓直至力竭而亡。我军亦得到警示,成功对抗天狼入侵。”曲冉站起来,道,“祝小姐方才此舞,最后也是忘我投入,想必是把自己当做张士了。”

“今日小姐所舞,称武道也未为不可。”

说话的是胡亥,这让白非墨倒是有点惊讶。

武者,国之重也。把祝宁今日所跳之舞成为武道,这评价很高,可见他是真的很欣赏。

“不敢当。”祝宁笑道,“不过是助兴罢了,各位得趣便好。”

祝宁真是太谦虚了。莫说其他人,连白非墨也不得不感叹祝宁舞艺精湛,精彩绝伦。

亏得她想的出在水中的鼓上跳舞!这样高难度,技巧必定是要熟练多年!可没有一丝刻意痕迹,从头到尾,犹如挥墨作画,洋洋洒洒浑然天成。难得的是舞到最后,与舞蹈融为一体的忘我佳境,更是难得!

好不作假的说,祝宁此舞乃是白非墨看的最好看最惹人动情的舞蹈了。她不信皇帝会不喜欢。

果不其然,皇帝道,“朕今日终于得见绝佳舞姿如此,幸甚!”

“想我戎马半生,从今安稳宽坐高堂,已经多时未见军中将士了!今日感念祝小姐鼓舞有感,胡德才,传朕旨意。”

“奴才在。”

“凡在军中有功者,赏黄金百金,免除家中父母徭役,

进一官。”

“吾皇万岁万万岁!”席间人下跪拜呼。

能因为一支舞蹈,就让皇帝有如此感受并且为全军将士做出这般调整,那祝宁今日晚上可出尽风头了。

皇帝又赐了东西给祝宁,道,“虽为女子,不能上阵杀敌,奈何巾帼不让须眉,朕看得出你这颗玲珑心里装的是什么了。传朕口谕,封祝家小姐祝宁为郡主,封号华安郡主。”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要惊呆了。华安郡主?这是个什么意思?

尊贵如祝虞,嫡女出身,得的封号也不过是是晋安。所为晋安,乃炎融祝家祖籍山西,故称晋安郡主。如今祝宁封华安,那岂不是代表整个华夏?地位高出祝虞不止一点。

虽说祝宁此舞动天地,说辞也光大,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因为一支舞蹈,得了一个郡主封号,哪里来的好买卖?白非墨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臣女有愧,不该担次封赏。”祝宁诚惶诚恐跪下道。

皇后彼时也惊呆了,道,“只怕这样不好罢?因为一支舞便封郡主,此风气若开,只怕京中要再添几处舞坊了。”

“皇后说的哪里话。”皇上笑道,“祝宁,祝家长房之长女,身份高贵,如何受不得一个郡主封号?”说完便匆匆转了话题,意味深长地看着皇后,“害得你很为难么?”

皇后一下子噎住的样子,不发一语。

皇帝见状又回头对那曲冉道,“本该是你受罚的。但若不是你,朕今日也见不到如此舞蹈。因此惩罚就免了,还要赏你。”

那曲冉好像一早就在意料之内的样子,道,“哪里是臣女的功劳呢?我不过是两片唇瓣一碰,也就说了这么一个有用的建议。辛苦的是祝家小姐,哦不,是华安郡主。臣女不当此赏。”

“臣女当以此为贺。”曲冉走到那桌子前道,“这杯罚酒喝得也是应该,不值得什么,只图一个高兴罢了。”

她接过胡德才斟的酒,一饮而尽。

“好!不愧是将门虎女!”皇帝高兴道。

“臣女还有个请求,不知皇上能应允么?”

“有何不可,你便说。”

“臣女想知道,白世子对华安郡主这个舞,有何指教呢?”

白非墨猛的一惊。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曲冉点名道姓跟她作对。对,在白非墨看来,这就是故意与她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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