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私叙(1 / 1)

皇后伸手拂去白非墨的搀扶,她依然明白白非墨先前所讲的消息是什么了。君父已逝,为臣子者居然还能嬉皮笑脸,皇后深知白非墨是个没心肝的东西。

再一联想封于修连日来的举动,以及他和白非墨的关系,皇后的脸色越发难看,只觉得这里面该有着更深的猫腻才是。

只听白非墨道,“当初娘娘为脱困,将勤政殿后的旨意昭告天下,此番作为,陛下意欲如何,娘娘是一清二楚的。”

无非就是借刀杀人,以围魏救赵罢了。

“我原先念着娘娘或是逼不得已,出此下策。却又想到娘娘那一次,为了转移炎家的注意力,居然施计,声东击西。想来不是初犯了。因此我想,你们夫妻二人不愧是有着同一份险恶用心。若不将他的死讯告诉你,怎么对得起你二人呢?”

就在皇后的脸色愈发难看之时,白非墨直到她已经明白她要讲什么了。一张脸在白非墨眼里精彩无比,从沉痛变为悲哀,惊诧又转为愤怒。

白非墨点点头,“娘娘节哀,陛下身子不适,已然因病崩逝了。”然而她忽然弯腰抽出了匕首,缓缓走向皇后。

“你要做什么……”饶是见过大世面的皇后,此时也不提防一下,白非墨这个疯子。

然而只见白非墨笑道,“怕什么?娘娘,既然当初做了,就应该想到有这样的后果不是么?不过您放心,我还不至于亲自动手。”白非墨看着手上锃亮的匕首,反射着寒光,却轻声道,“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皇帝是我亲手杀的,那把匕首就这样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胸膛……他一声也不吭,就去了……”

白非墨自认为自己说的也不是十分血腥。然而皇后已然惊诧,大恸不已。颤抖着手指,指着白非墨道,“你竟然……你好狠的心……他是你的父亲啊!”

白非墨皮笑肉不笑,“那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一等神威将军白守礼,他不过是一个耽误女子一生青春的恶男子而已。我不过是在给我母亲复仇罢了。”

“你为什么……害你母亲的是我啊!你为什么不报复我,你为什么要找他!”皇后失声痛哭,已然没有半分皇后该有的仪态,挣扎着起来,就推攘着白非墨,“你要发泄,找我便是了!找我便是了!”

“如今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么?”白非墨温和道,“他害了我母亲的一生,我不过是给了几刀,也是便宜了他。而你害我母亲的性命,我虽然没杀你,但知道你如今生不如死,也算大仇得报了。”

“我可以告诉你,他一直都知道是你做的手脚。奈何一直对你敬爱如此,于是他宁愿亏欠她,亏欠自己的心。”白非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他就连死前都在呼喊着她的名字,祈求她的原谅。”

不会的,她永远都明白像他这样冷血的人,绝计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娘娘是章玉公主的嫡母,也是封于修名义上的舅母。封家无论如何都会好好孝顺娘娘的。还望娘娘长命百岁。”

“我此次前来消息已经传达,告辞。”白非墨说完,微微欠身离开西大营。

“就这么回去了吗?”这次出声的却是祝轻年。他也是着实不明白,为何白非墨到西大营,就为了告诉皇后这几句话?虽然看起来,皇后的确是和白非墨有些矛盾的,但若是深究起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亲自去告诉。不像是深思熟虑的,反而像是发泄一时之气的。

更加让人疑惑的是,难道弑君这种事,也是一时冲动而做的吗?她居然一点规划也没有?

“就这么回去?”白非墨没有回答,然而却是玉树反问一声,“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只听剑出鞘“叮”的一声,祝轻年第一次看见玉树执剑在身,侧身一望,居然是安乐侯——现在是安亲王的封于修带着一众人飞奔而来。各个都是能人武将,没有一个是耍滑头的。

转过身,不知何时,出西大营的卡哨已经架起了栅栏。这下想要出去,是很难了。

白非墨却并没有躲避,这才看向了祝轻年,“说得不错,果然不能就这么容易回去。”

她转过身,只见对面一人道,“云南王向来好大喜功,出入排场讲究局面,怎的如今进我西大营去却是这般来去悄悄,倒是叫我等怠慢了。”

不过是想扣押她下来,她现在是瓮中之鳖,仍谁都可以踩一脚的。说这些无所谓的场面话,啧。

白非墨嗤笑一声,“到底是安亲王有手段,昨日还是祝家门下的,今日已然为君所用了。安亲王海纳百川,名不虚传。也是这位小将军良禽择木而栖。”

那个人似乎是被噎了一下,奋而想出马。玉树这边都上前了,然而封于修一手止住了那人,不知道说的什么,那人就没有动静了。

忽然就听封于修直剌剌道,“毕竟过我营帐,还请移步一叙。”

“叙就叙,我还怕你不成?”白非墨调转马头,已然驾马飞奔,随着封于修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你便是这样对我说话的?”

白非墨转过脸,好笑道,“我还能如何与你说话,跪着说么?本来也没多大干系,有话就快说,我没空搭理你。”

白非墨本来看着封于修一张脸就要发脾气的样子,不知自己哪里惹了他,忽然却见他不知为何就压下了,再回首时,他却换了语气,“你不曾告诉我,你要去做那样危险的事情。若我知道,我绝不会……”

白非墨方才醒悟过来,他说的是她瞒着所有人,回到地宫就为了亲手杀死皇帝这件事。

她本来也不想别人知道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心而已。于是她道,“不必内疚。我不是为了你。”她深怕他以为她是为了全他的名,才去杀死皇帝的。毕竟那道旨意是白非墨亲口所说。如若皇帝不死,封于修也就立身不正。

“我知道,我不过是自责而已。”封于修别开脸,“即使我知道了,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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