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娘娘给了奴婢这样的机会，每次奴婢被学生们尊称一声‘先生’时，奴婢总是忍不住在心里念叨一遍，‘娘娘千岁’……娘娘让奴婢的生活有了新的意义……”
“奴婢现在不想别的，就想把箐箐的手艺给教导出来，这孩子将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如今已经能绣百鸟朝凤了，日后必大有所成。倘若她将来能成为一代名绣娘……奴婢觉得，这一辈子也算小有成就了！”
一封封激情洋溢的信，在到达皇后娘娘手里之前，先是鼓励了巧夕和秦语。
秦语一开始真的就是替雯雯不平，替像雯雯一样，没有反抗之力的女孩子们担忧不平。
她没觉得自己一个穿越人士能在这个异时空什么大事。
她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冲楚延年撒娇耍赖让他办得女学，不但给了很多女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竟然也带给这些宫女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领悟。
她们在教习女学生的同时，人生仿佛翻开了另一面。到达了一个新的境界。
偶尔有一两封太过吹捧，或是太多啰嗦，说女学条件不好，不如在宫中生活的信。
秦语犹豫要不要扣下来，不给皇后娘娘看。
巧夕却笑着道“王妃多虑了，如此才更真实啊。每个人的性情不同，相处同样的环境，有人看到鲜花，有人只看到脚上的泥……娘娘岂能不明白吗？”
秦语闻言，深以为然。
秦语喜欢巧夕的建议。她不希望身边人都盲从于他，敢于表达，善于表达才是最佳的合作伙伴。
巧夕姑姑把收集来的信，都带去了宫中，交给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着实欣喜。
她一开始还有点儿矜持，“本宫忙得很，且放着吧。”
几个宫女而已，若在平时，怎配跟她写信？连跟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但今日……
那一沓子书信放在一旁，她有点心神不宁，一直想看。
巧夕姑姑看出皇后娘娘的心意。
她简单地汇报了工作，就匆匆告退离开。
“把信拿过来，本宫看看。”皇后见她走了，立即要过信。
她一封封的看去。
有些宫女的字，真是不敢恭维。话也直白粗糙，没有华丽的文体，更别说什么骈四俪六……但奇怪的是，这些信看后，皇后娘娘竟然心头热烘烘的，全身的血似乎都流淌的更快了。
一种莫名的激情，涤荡在她血脉之中。
“校长……这个词新颖。”皇后娘娘很喜欢她的新身份。
当然也有叫她从头到尾，都皱着眉看完的信。
“有些先生目光短浅，只看到眼前，只看到物质条件，她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怎样宝贵的机会，做得是怎样有意义的事！”皇后自己都没发觉，看了一沓子信之后，她对宫女的称呼都变了，竟然变成了“先生”。
不知不觉的改变，发生在人的潜意识中。
等察觉的时候，潜意识早已经影响了这个人的观点和思维。
皇后娘娘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在皇帝留宿凤栖宫的时候……
帝后二人，温情蜜意之后。
皇后娘娘披散着柔顺的长发，靠在皇帝的胸膛上。
皇帝看着她，有些艳羡，“朕怎么觉得，比爱妻大了整整一辈儿呢？朕老了，你却还这么年轻……”
皇帝长叹。
皇后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她何以常常能留的皇帝宿在凤栖宫？何以得皇帝如此高的夸赞？
有一个人的功劳实在是大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吧？皇上可知道，臣妾如今不光是皇后娘娘，还是校长呢！”
皇上微微一愣，“校长是个什么东西？”
“校长不是东西！”
“哦……不是东西。”
“诶？不是，校长是臣妾！”
这话听着怪怪的？
皇后不纠缠在这上头，她忙说，“就像丞相大人，是国子监所有学子的‘先生’，他阅卷之后，那一届的考生，都会说自己是丞相大人的学生一个道理。
“凡是女学出来的学生，都会说，她们是本宫的学生。本宫是他们的先生。
“这个，就称之为女学校的校长了！”
反正，秦侧妃就是这么跟她解释的。
皇帝哈哈一笑，“皇后还不够，还要当校长？”
“那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皇后娘娘自己也说不上来。
一国之母也是受人尊崇，但她总觉得“校长”似乎更多了亲近和人情味儿，是被女学生们，打心眼儿里敬爱的身份。
“秦侧妃能想到建立女学，真是不错。即便是那些正妃，也不能想到这点儿，也没有人有这样大的魄力做成这事儿。”
“你倒挺推崇她，支持她的？”皇帝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悦。
皇后笑了笑，“当然，她能做成这事，也不是他的功劳，还不是年儿宠着她，若没有年儿操办，她一个人，八百十年也办不起来。”
皇帝又哼了一声，脸上却带着与有荣焉的微笑。
“臣妾看这女孩子实在不错，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头倒是委屈她了。她做了这么多的大事，不若皇上也给她个恩典吧？”
床榻上霎时一阵宁静。
皇帝好一阵子没说话，皇后也看不出他的脸色究竟是不是触了逆鳞。
皇后心中有些忐忑。
“朕不是没想过……”皇帝轻叹一声。
皇后不由一喜，“皇上也想过此事？”
皇帝微微颔首，“只是，她太过出格……”
“若不是出格的人，她能做得成这么多大事？皇上这想法，就矛盾了。不出格的人，满大街都是，但是哪个做出这么多大事来？
“为何有人说她出格？她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还不是因为她做的许多事情，旁人做不到？自己做不到的，别人做到了，这就出格了。”
皇帝眼眸沉沉落在皇后的脸上。
他原本想发脾气的，皇后竟然顶撞他！
可看着皇后那张细腻生光，年轻无敌的脸，皇帝竟然发不出脾气来，皇后陪他走过了大半生，走过了那么多峥嵘岁月，老夫老妻了，还没有说实话的权利了？
其他人，要么顺着他，要么哄着他，要么恭维他……
敢像皇后和燕王那样对他说实话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了。
如此想来，皇上的手，轻轻的落在皇后的头上，替她梳理着长发。
“你倒是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听口气，对他推崇备至。但是，从未有妾升为妻的先例，这不符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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