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年不想叫这探子知道，他们能有如此低的伤亡率，完全是站在他身边这女子的功劳。
因为这个探子……玉儿是要把他放回去的。
岔开了这个话题之后，将领们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煤火炉上温的水果罐头、以及水果茶溢出香味儿。
楚延年这大帐里，放了四个煤火炉。
整个帐中暖洋洋的。
起初，那探子精神紧张，倒没有发觉。
这会儿，将领们气氛舒缓，他紧绷的身体，不由也渐渐放松起来，他这才惊觉……同样是帐篷，可大夏这边的帐篷竟然温暖如春。
外头天寒地冻，这边的将领们穿的却并不是很厚。
“茶和罐头温好了，给诸位倒上。”楚延年吩咐。
帐中小将连忙起身，给将领们添茶倒水。
罐头和果茶的香味儿，引得那探子鼻翼飞快地动着。
这味道也太甜了。
他瞪眼看向将领们捧着的小碗儿，竟然有那么鲜亮的水果？
这怎么可能？现在是冬季呀！
别说这西北不可能有了，就是大夏也进入了冬季！
大夏幅员辽阔，在大夏的南边儿或许有水果……可他们舟车劳顿，如何能运到北方来？
等运来，还不都烂了吗？
那探子直接看懵了，他一脑门儿的问号，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事儿。
楚延年正同将领们先聊着无关紧要的军中之事，沈容忽然来了。
“小郡王求见大帅。”
“叫他进来。”
沈容一进这大帐，探子的目光就离不开他了。
因为沈容穿了一件貂儿。
那有光水亮，柔软的皮毛，生生把探子给镇住了。
“这不可能……”他用他的母语，震惊地说。
沈容看向探子，“这就是凤凰国的探子？”
楚延年道“你来何事？”
“我就是来看看凤凰国的探子，听闻他们的牲畜多得很，比月氏的牲畜多了几倍……大帅知道，我是个生意人。”沈容笑眯眯的。
“这是军营，不是你谈生意的地方。”楚延年冷声道。
沈容朝楚延年拱了拱手，走到探子面前。
“你瞧，我这大衣，便是用动物的皮毛做的，大夏人怕冷，冬天喜欢穿这个，又保暖又漂亮！但大夏没有这么多动物皮毛，只有皇族能穿。但大夏能买得起皮草的人，可不止皇族。
“我这次带来了许多的茶叶，丝绸，米面，也有金银。倘若你们能把动物给我，我以物易物如何？”
沈容同那探子说道。
探子狐疑看着他，其实心跳很快，心动得很。
冬季了，动物能吃的草料很少，一群群的牛羊马都饿瘦了，饿死得也有。
如果能在冬季，把一部分牲畜给卖了……换来衣裳，换来茶叶，换来金银……
既解决了草料的问题，也解决了牲畜饿死的问题，而且他们也会大有收获。
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事儿吗？
更重要的是，这皮草如此油亮光滑……就像是水草丰美的时候，牲畜们吃得好，长得好，活蹦乱跳的时候！
这怎么可能？
牲畜已死，扒了皮之后，皮会变得又干又硬，毛色也会灰暗发干，甚至会掉毛。
绝不可能有这位王爷身上这皮毛如此漂亮！
“你觉得怎样？你们的部族首领，愿意谈谈吗？”
“你说也白说，他听不懂。”楚延年道。
沈容看了一圈，呵呵一笑，“我才不信大帅这里连个能翻译的人都没有呢！”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来，顺便剥开递到探子嘴边。
探子吓了一跳。
“不是毒药，现在要杀你，一刀砍了就成，需要浪费昂贵的毒药？”沈容轻嗤一声，“这个叫奶糖，用牛乳做成，但因为大夏奶牛有限，能做的奶糖也很有限，但这个东西，大人小孩儿都爱吃，非常美味，如果你们能供应牛乳给我，我也可以以物易物。”
探子佯装听不懂，但他的肚子却实诚的叫了，“咕噜——”一声，十分响亮。
大帐内的人都笑了起来。
探子脸腾地红了。
他张嘴把沈容给他的糖吞了。
奶糖一入口，他就瞪大了眼睛。
丝丝缕缕的甜，溢散在他唇齿之间。
这也……太甜了，甜得他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好像阳光下的泡沫，随时都会砰地破了。
“怎么样？你们的牛乳直接挤出来，没有这样的好味道吧？”沈容问。
探子呆愣愣的看着他。
“翻译呢？给翻一下！”沈容嚷嚷说。
但没有楚延年的话，参谋官才不理会沈容的命令。
小医在秦语耳边道“这个探子惊讶坏了，他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懵的，小火炉，水果罐头，水果茶，还有小郡王漂亮的皮草，牛奶糖……他已经应接不暇，大脑当机了。”
秦语勾了勾嘴角，“要得不就是这种效果吗？”
“问问他伏罗部落的情况。”楚延年道。
参谋官叽里咕噜地问那探子。
探子说，他伏罗部落不是最大的部落，但影响力也不小。
他们的牛羊很多，但是草料不够了，粮食也缺乏，他们的日子不太好过。而且太子阿古占性情凶狠暴戾，又霸道强势，民众日子很不好过。
如果可以贸易，他们将非常欢迎。
“问问他们部族若归降，能带多少人，多少牛马？”
探子说，他们族人有两万多，他们牛共有一万五千余头，马有四万余匹，羊有五万余只。
楚延年听后面无表情，不知他在想什么。
那探子急切地想从他脸上看出点意思来，却是徒然。
“带下去吧。”楚延年挥挥手。
探子被带了下去。
将领们也都陆续告退。
楚延年看着秦语，目光灼灼。
他朝她伸手，秦语却站在那儿不动。
楚延年回头看着沈容，“别人都出去了，怎么就你没眼色？”
沈容轻哼一声，“过河拆桥啊？利用完了，就把我轰走？”
楚延年轻嗤，“没有利益的事情，你能干？既等着好处，还要别人谢谢你吗？”
沈容忽而挑衅地看他一眼，“秦大夫就不用谢谢我了，但大帅你，既利用了，还是得说谢谢的。”
楚延年表情一怔。
他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秦大夫”说的是秦语。
好好的王妃、楚夫人、大帅府人，现成的称呼他不用？竟然胡诌出来一个“秦大夫”？
楚延年能不知道，他的那点儿小心思，他嘴角冷冷一勾，“做什么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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