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整片茨密希族的领地都回荡着血族的哀嚎声。
封尘擦拭了一下剑刃上的血液,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看向城堡,等待着真正的主人出来。
周围的血族惊恐地看着这个人类,一时间竟没有人敢上来。
很快,城堡内便闪出几个衣冠楚楚的绅士。
其中一人怒视封尘,声音沙哑:“人类,你擅闯我族领地,屠我族人,是何居心?”
封尘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平静地问道:“你是茨密希领主吗?”
“吾乃茨密希第二长老!人族小子,还不速速跪下请罪!”
这人怒吼一声,身躯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疾冲而来,像是一只黑夜里巨大的蝙蝠。
说实话,这样的速度封尘只在隐界见过。
但即便如此,这在封尘的九幽碎瞳中,还是太慢了。
轻飘飘地一侧身,躲过这位第二长老,然后看都不看一眼,便是一剑刺出。
剑尖传来奇特的触感,无冕刺入了第二长老的血液当中,与他强大的血灵力进行碰撞。
“吞噬!”像是没有痛觉一般,第二长老眼睛都不眨一下,体内滚滚力量向着体外喷涌,使整片空间都是一股血腥味。
虚空中探出几只血红的大手,向着封尘抓去。
“旁门左道。”封尘冷哼一声,身形一闪,顿时化作三个人,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你这人类,倒是有些手段!”第二长老残忍一笑,血手开始快速伸长,向着逃亡城外的两个封尘抓去。
“咔嘣”一声,血手便将封尘包裹住,然后直接碾碎。
然而预料当中粉身碎骨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封尘反而是化作了一股青烟消散。
“假的?”第二长老大吃一惊,回头一看,真正的封尘并没有像城外逃跑,而是直冲城堡门口的那一众血族高层。
第二长老刚才就已经注意到了封尘的走向,也知道是有一个冲向城堡的,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人类或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茨密希族全员具备,他这不是送死吗?!
城堡门口的都是血族高层,也都是实打实的强者,见封尘向着他们冲过来,倒也不着急。
一个与第二长老长的一模一样的血族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鲜血便从指尖倒流出来,形成一面屏障阻挡在众人面前。
封尘反应极快,感受到屏障的恐怖气息,直接剑招一变,强行使自己停了下来。
“吾乃茨密希第一长老。”使出屏障的男人看着封尘,神态高傲。
封尘没有理他,侧过头看了一下另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
从他的身上,封尘能感受到一股很强的气息,甚至强过托瑞多领主。
看来,这就是茨密希领主了。
封尘看着他碧蓝的眼眸,淡淡说道:“圣器,魔偶,在哪里?”
“哦?”茨密希领主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封尘,问道,“你找我族圣器?阁下有何贵干?”
封尘神识覆盖,很快察觉到自己的身后已经被成千上万的血族所包围。
“我听说,你们要用十三圣器,召唤先祖亡魂?”
茨密希领主挑了挑眉,优雅一笑:“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那十三件圣器结局会如何?”
茨密希想了想,说道:“这个嘛,自然是作为祭品,永远消失。”
封尘沉默了,虽然他早已猜到是这个结局,但是亲口听茨密希领主说出来,心里还是觉得十分难受。
“那么,你们可曾问过林……魔偶的意见?”
“什么?”茨密希领主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魔偶同意作为祭品吗?”封尘再次重复,语气中满是杀机。
茨密希领主看了看封尘,确认对方并没有开玩笑之后,不禁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
“你在开玩笑吗?魔偶只不过是我族的一件物品,一件工具,无论什么事情,自然都会按本王的要求去做,哪里还需要她同意?真是笑话!”
封尘冷冷注视着他:“我没有和你开玩笑,魔偶有自己的思想,你们应该先征求她的意见。”
茨密希领主有些不耐烦了,皱眉道:“你听不懂本王的话么?魔偶是我族圣器,无论何时都将听命于领主,就算本王去问,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我要我认为,不要你认为。”封尘打断他,语气依然平静地让人心悸。
“几日前,魔偶失踪,直到今日才被我族族人在荒野找到并带回。”茨密希背着手,说道,“既然你执意要做这等蠢事,我便让魔偶出来,让她亲口说说看是否愿意,也好让你死了这条心!”
茨密希领主拍了拍手,直接通过血契向魔偶发出了指令。
很快,一个少女便从城堡内走了出来。当她抬头的一瞬间,封尘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魔偶,真的就是林初。
封尘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林初……”
林初看向封尘,本来无神的眼睛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
茨密希领主眯起了眼睛,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从来没有给魔偶名字过,而这个人族却喊魔偶“林初”,魔偶居然也有了反应,莫非他们早就认识?
如此想来,几日前魔偶失踪,该不会就是这小子搞得鬼吧?
想到这里,茨密希领主舔了舔嘴唇,但是并没有声张,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静静地看着两人。
封尘看着屏障内的林初,握紧了拳头,问道:“他们要将你作为祭品献祭,你愿意吗?”
林初看了看封尘,又看了看周围的一众血族。
她记不清自己何时诞生,从何而来,只记得从一开始他就是属于茨密希族的一部分。
作为圣器,她与茨密希领主有血契,必须无条件永远效忠于茨密希族。
从来没有人会问她“愿不愿意”这个问题,毕竟,她正如茨密希领主所说,只不过是一件物品,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意见,她也不需要有任何意见。
如果封尘说的是真的,氏族准备将她作为祭品的话,那她也没有任何怨言。
这是她的宿命。
茨密希领主抱胸看着这一切,说道:“魔偶,告诉这个人类,你愿意为氏族献身!”
林初浑身一颤,正要点头,却又被封尘打断。
“林初,你抬头,看着我。”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就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一个模糊的身影,抚摸着她的脸颊。
林初抬起头,阳光在这一刻斜照在两人的侧脸上,舒缓到了极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消失,这片天地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有选择的权利,”封尘向前跨出一步,与林初如同咫尺天涯,“只要是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逼你去做。只要你想,你可以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活下去。”
顿了顿,少年继续说道:
“相信我,只要你想,你愿意,就不用管他们的意见。”
“我会带你走,谁也不能阻止。”
林初颤抖着,晶莹的泪珠落下。
她对着封尘做出手语:我们会死的。
封尘轻轻一笑,眼中尽是光芒:
“你是我生的勇气,亦是我死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