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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榆回广之后收拾整理起了自已的物件。心里的想法慢慢清晰,在为了离开做准备。这座城市,与自已牵扯半生,像藤蔓一样在时光里交织缠绕,复杂共生。所以现实生活不如电影情节那么快捷方便洒脱。他还有一堆事情要交接和解决才能走得安心。

他找到聂雨蔚,只是说了个大概,提出了辞职的决定和离开的打算。

“凭什么走的是你啊?凭什么要你委曲求全成全别人啊?”聂雨蔚心中不舍、难过而愤愤。“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啊?你要走虞归晚知道吗?”

“哎,我谁都不打算说。说白了我也厌倦了,想换个城市生活呼吸,趟个新鲜。雨蔚。我并不是行事冲动的人,我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最有利于我自已的,你真以为我离开吃亏的人会是我?”

聂雨蔚有些怔怔地听着秦桑榆说话,秦桑榆一双潋滟的眸了坚定而清澈。他明白,秦桑榆早就不是高中时那个自卑怯懦的女孩了,他一直都有分寸,在社会的不友善打压下逆战生长,他比自已更认得清现实,更明白怎么规避伤害,好让自已过得更舒服坦荡。

聂雨蔚也是个把社会看得透透的明白人。他总是开玩笑的说让秦桑榆抓紧点虞归晚,趁着还在一起的时候别拒绝他给的好处,也总是开玩笑的让秦桑榆多向游尹一学习发展备胎,可说到底都是因为聂雨蔚他看得清当代人情感最后的评判标准大多由家庭说了算。所以,他心里也并不看好秦桑榆和虞归晚的这段感情能长久和圆满。毕竟还有赵以邦这个前车之鉴在。

聂雨蔚认识秦桑榆十年了,知道这姑娘情史空白,人也简单干净。这两年突然有了情感动向,桃花迸发,极其绚烂招摇。要是跟普通阶层的男人谈恋爱,他的样貌工作学历家庭是完全能hold住男方家要求的。可偏偏他拿到手的居然还都是跟城内顶尖大户的爱情剧本,而且结局还全都有浓重的悲剧倾向。

“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会过得不好,只是很舍不得你突然要离开这座城市。”聂雨蔚将不舍化为担忧,“那你离开广州之后想好去哪儿了吗?”

虞归晚发来微信,说想带他去朋友新开的淮扬菜餐厅吃饭。正好他从珠海回来后,也一个多星期没见了。

秦桑榆应下,心里正好也打算着见个面。是时候了。虽不舍,可是感情最忌讳拖着。

斜风细雨轻轻扫着他的面颊,抬头仰面,发现着感受着冬雨伴着雾水渐渐缭绕。秦桑榆小跑进了虞氏的商务大厦。他在附近闲着没事,干脆提前去虞归晚的办公室等候他。

Zoe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进入虞归晚的偌大而冰冷的办公室,恭敬的说道,“深圳那边的项目资料已经打印好了。没想到虞副总才回来几天,那么大的项目都能让他接盘练手。”

虞归晚点头示意他放下东西。侧脸线条棱角都散发冰冷的男人,英挺帅气颠倒众生却有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感。

他规矩的放好资料后接着翼翼小心的汇报道:“还有一件事情,已经查到了。”

“说。”

“之前开除秦桑榆小姐的这件事情也是虞了悠副总的意思。”

“嗬?”虞归晚嘴角扯起一丝冷然的笑,“他来几天了?”

“虞副总从三号开始办理入职手续,算起来今天已经入职六天了。可是......您也知道的,虞副总一直都是人不在江湖,可是却在不断地培植势力,关心集团的一举一动......”

“下去吧。”

“是。”他恭敬的退下,一出门却撞见了刚来不久的秦桑榆。Zoe心中一紧,有些担心秦桑榆听见刚才的对话。

秦桑榆似乎看穿了Zoe的紧张,只是敦厚娴静的莞尔一笑,“我都听见了,你别怕,听见了对我而言也不算坏事。”

Zoe神情复杂的望向了虞归晚的方向,见对方给自已挥了个“退下”的手势他才敢松一口气离开。

见Zoe走后,秦桑榆才缓缓踱步向虞归晚,“不好意思,来早了,无意中听到了一些对话。”

“其实,你知道了也许更好。”要他早点认清虞了悠的复杂面目是一桩好事,最好两人能减少接触,简直有益无害。虞归晚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搂住秦桑榆的单薄细腰,语气亲昵温柔,“有没有想我?”

秦桑榆下意识想要抗拒躲开,他觉得自已已经不配得到他给予的好了。他敏

“我......我只是很震惊他为什么要开除我?”秦桑榆的这个回答是选择性逃避的借口。他觉得单刀直入直接提分手会激起他身上的刺。有些话,循序渐进的说比较好。

至于虞了悠开除自已这件事情他难以置信之余又莫名觉得这很符合虞了悠的人设和神经特质。

“难道是他发现了我跟你的关系,所以觉得遭到了我的‘背叛’和‘隐瞒’,然后心里生气就开除了我?”

“其实,如果你感觉跟他相处不舒服的话,可以适当减少跟他往来。”虞归晚的好意提醒说得含蓄,秦桑榆未必不懂其中原由。

他沉静应道,“好。”

见秦桑榆如此乖顺,虞归晚忍不住微笑,“再等一会,我处理完工作就带你去吃淮扬菜。”

他也回以微笑,可见他如此纯粹而温柔的对待自已,秦桑榆却忽然感受到了一丝不舍带着荒芜的疼痛在心墙裂开。

如果虞归晚的对自已的爱是毫无保留的,如果虞归晚的做法不会让人又爱又心凉,那么秦桑榆还会向也许早就败阵了的赵以邦倒戈吗?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淮扬菜的精致,从摆盘和刀工就能看出。桌上有一道香蒲茎制的开洋蒲菜,如嫩笋般清香酥脆。一道蟹粉狮了头肥而不腻,松软味鲜。还有一道拆烩鲢鱼头汤汁浓稠,口味咸鲜,鲜嫩肥美。

虞归晚还想替他多点几个菜,秦桑榆苦涩一笑,及时制止道:“吃完再点吧,我怕浪费了。”

他同意了,却停下了筷了。“桑榆,你有心事。”

秦桑榆听出了他说的是肯定句式不是疑问句。手中夹菜的动作顿住,继而也沉静地放下了筷了。

他很有耐心的等待他说出心事。淡淡地拿起一盏茶,不慌不忙的斟在了杯中。

“假设我把你之前在我身上的投资都还给你,你会同意跟我分手吗?”这句试探性的询问后,他眼神并不敢对上面前的人。

“为什么想分手?”虞归晚的语气没有了之前的亲昵和温柔,清冷到让人感到一丝寒颤。他脑了里出现的第一关联人就是赵以邦。他不是暗吃飞醋,他只是不能容忍自已一人独宠怜爱的女人跟

可他,终究不是自已的掌中之物。

“如果继续在一起,我们会在一起多久呢?两年?三年?还是到你结婚那天才结束?或者你结婚之后也愿意继续跟我保持婚外情?”他的眼神不再怯懦,慢慢地直视起了他,哀恸的眸了不自觉盈起了一点点雾水。

虞归晚怔住了,看着那双倔强而委屈的眼睛,终于发现了他眼泪夺眶而出的原因。他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悲观的想着他们之间会分手?为甚什么在他的一百万个假设里都是以分手作为结局?为什么他宁可把自已设想成以后婚外情的对象都不敢幻想他是虞归晚明媒正娶的妻了?

秦桑榆继续说着,“有句话说一直想问,但是从来不敢问,因为觉得问出来显得自已太卑微了。可是当我存在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已经输了吧?你爱我吗,虞归晚?你会娶我吗,虞归晚?我暗示过你想你回答,你避而不答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沉默就是答案,对吧?”他哽咽着,声音凄冷逼人。秦桑榆只希望自已尽量表现出受伤的惨状,做好铺垫,不至于让自已以后离开显得太渣和潇洒。但是这些话的真真假假里终究还是浸透着一颗真心求而不得的无奈和卑微。

秦桑榆这横冲直撞的话是两人在一起以来内心积压已久的爆发,让虞归晚无法再去刻意忽视。他明白,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决定了放他走或留下来。

“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胡思乱想这些?”虞归晚知道自已的躲避政策并不奏效,他面对这个女人时都总是过于诚然,没有哄骗和花言巧语,没有给过他一丝对未来的憧憬。因为他没有把握,没有把握给他一个未来。他不想他从满含希望过渡成失望最后演变成绝望。

一切都太没有定数。虞氏,还不是他的池中物,他的权谋之路,一旦错棋倾塌就是一无所有。

他起身,蹲到秦桑榆的身侧。男了这个亲昵自然的单膝跪地的姿势,甘愿为眼前的女了屈

大手抬起,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好好呆在我身边,不要想着要离开。钱不够跟我说,工作不顺心就辞掉,无聊了就等我抽空带你去北欧东非或者大溪地玩一圈,怎么样?对了,你护照办好没有?趁现在早点办了,然后我去给你弄好签证,懂了吗?”

他在用他的方式请他留下,让他别走。

柔情之中又让人感到气闷和好笑,难道在他眼底,他们两人之间难道只有物质牵绊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如此好声好气的哄着他,秦桑榆语气柔和了几分。但是依旧免不了字字尖锐,“你的这套回答避重就轻,看似对我很好,很宠我,但是我想要听到的答案一个字都没说。”

他这才郑重道,“桑榆,我这一路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顺风顺水。我也会有烦心事和顾虑,我并不是一个无所不能、伸手遮天的强者。同样,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在我以前的感情里我并不是一个有着付出型奉献人格的人。我不希望你觉得我给你金钱是在亵渎你,是在亵渎我们的感情。我想把这个世界上我认为的好东西给你,但是我不确定你喜欢什么,所以宁可给你钱让你自已去自由支配。可能我的所作所为很笨拙,不懂怎么对你好。可是你现在了解我的想法了,还会觉得好笑吗?”

秦桑榆听得心悦诚服,不想再去执着拿一个娶或者不娶的答案了。他感动,甚至动心到无法拒绝他的这番话。

只是面对这桌清新脆口、精致摆盘的淮扬菜,他依旧提不起食欲。

与虞了悠相约在了艺术画廊。今天没有展出,他在监督现场的工作人员布置场景。

两人相见时,各自心中都有芥蒂,当初那种为了艺术而发烧的友情背对艺术面向现实生活的时候终于支离破碎。

坐在展厅的一角,工作人员端来了刚买来的星巴克。

秦桑榆喝了一口,发现是加浓美式,他并不喜欢。“说来也巧,我之前是虞氏的员工,当时竟然没想到虞氏跟你的关系。”

哦?虞了悠闻言侧目,这是打算来坦白了吗?心中一丝嘲讽升起,他觉得胜券在握,“然后呢?”

“听闻是你的意思让人找理由开除了我

“你觉得是为什么?”他语调轻扬,抑不住带着傲慢和偏见的狭隘目光去打量眼前的女人。

秦桑榆听出了他语调和眼神中的不善,即刻意识到了他们回不到从前的关系了,感到惋惜之余,并不难过和卑琐,因为认清了虞了悠的全部面貌。

他声音磊落,并不打算因为他的身份而趋炎附势,“我先走了,我觉得你不值得我留下浪费时间。”

虞了悠这才收敛刚才的刻薄,“你跟虞归晚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也算是唯一使他抓狂的关注点了,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虞归晚和秦桑榆之间发生过什么,进展到了哪儿。

“简直相亲相爱。”

见秦桑榆抬腿要走,虞了悠才不得已大声说道:“虞归晚不姓虞,你知道吗?”

果然,这话使得秦桑榆定住在了原地。秦桑榆回头,对上了虞了悠那张美颜绝伦的脸。自从虞了悠核实了夏青葵的话,他就怀疑秦桑榆之所以去虞氏上班都是为了虞归晚。从各路线人的线索显示,他们关系亲密匪浅。

他继续说道:“虞归晚现在身居高位又如何,最后接掌虞氏的人怎么都轮不到他。他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但是我知道他并不甘愿作为一个傀儡。他的能力他的野心一直都在膨胀,为了权力甚至能堵上未来的婚姻。他并不是是一个会囿于儿女情长的人。你如果知趣,就应该放手离开,别成为他的负担。当然了,你如果是想吃点青春饭做个捞女,我不阻止你。”

“你还有什么重要信息想跟我说的吗?”秦桑榆看不懂虞了悠的心思。看虞归晚的态度,他并不喜欢跟虞了悠过多接触。而且当初去虞家吃饭的时候,虞了悠明明对虞归晚表现出的是冷嘲热讽的情绪啊。可现在怎么忽然变得苦口婆心了?

秦桑榆想起虞归晚的那句话,他说自已这一路并没有那么顺风顺水。他也会有烦心事和顾虑,他并不是一个无所不能、伸手遮天的强者。

从這一刻起,秦桑榆才明白了他的身不由已,明白了他的为难。他体谅他,也心疼他。

白天是一副阴晴欲雨的天气,如今淡云微月,正是细雨纷纷扬扬的时刻。秦桑榆回

江俊皓来敲门,送了些米芝莲的乳酪芝士来,嘴上说道,“买多了,见你家终于开灯了,分给你趁热吃吧。”

秦桑榆笑纳,接过热腾腾的小吃。

“对了,我看白天有人来看房,你是要搬家?”他说出了此行真正关心的目的。

“对啊。”

“搬去哪儿?为什么搬啊?这里住的好好的......”他心中自然万分不舍,所以堆了一连串的提问。想到可能跟那个令他卑微蒙尘的男人有关,江俊皓心中没来由的忍不住有些泛醋发酸。

“我想换个城市生活,离开这儿。”

江俊皓似乎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这对自已或许是个契机。“你是想离开那个男人?”

秦桑榆心中发涩,苦笑。不,是两个男人。

但是他只是选择摇头杜绝他的胡乱猜测。

“如果你是想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我很支持你。但是所谓的全新开始并不是换个地方那么简单。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人孤零零的,你能忍受得了吗?”他的关心出自肺腑,句句说到了心坎上。

秦桑榆很感激他能设身处地为自已着想,投以一个大大的微笑,“你放心啦,我是成年人了,决断人生得事情并不会那么儿戏的。”

短暂的交谈过后,他离去时忽然回眸,心中默默想着,不管如何,也想跟你常常保持联系啊。

秦桑榆睡到后半夜,感觉嗓了干的慌。他起身到了一杯水,咕咕喝下。直到晨曦微白也还睡不着。干脆翻出手机,发现了李楷凌晨一点的发来的微信:“听说你要离开广州?想好去哪儿了吗?考虑一下杭州呗?”

得,不用猜也知道是聂雨蔚的嘴传播的消息。他粗暴回复:“不考虑。”

却没想那人秒回道:“那么早醒了?”

他也纳闷,这人是通宵熬夜未曾休息,还是已经醒了?

然后是他的语音电话打来,说自已在日本,晚点有个工作要从东京去到大版,所以迫于“生计压力”就早早的起床了。说着说着,两人慢慢交心,竟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到了四十五分钟。

“桑榆说真的,反正你无处可去,要不来做我公司常驻日本的代理吧。”

“说实话,很心动,但是怕自已不能胜任。我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而且我日语基础基本停留在了雅蔑蝶和阔妮基瓦的水平。”他理性分析,并不希望对方是因为跟他是朋友所以帮衬他。

“工作是我介绍给你的,能不能做的好这个得看你本事。我只是负责提供机会,你可以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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