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般情况下,云沁就应该让安姨娘起身了。
她也在等待着上座之人的开口。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安姨娘的脸色,却越来越僵硬。
云沁似乎没有看见眼前的人一样,她自顾自的拿起一杯茶,缓缓的抿了一口。
在上辈子,她就特别喜欢品茶,但在自然环境被大肆破坏的情况下,她很少能够喝到质量这么不错的茶叶。
清而不腻,香醇又不浊。
看到她旁若无人的行为,安姨娘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楚云沁这幅做派。
她福着身,早就有些支撑不住,便语气虚弱的道:“王妃娘娘,妾最近落了水,身子有些不适,能否让妾先起身呢?”
当然不能。
云沁在心中迅速作答,她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与身边的洛尧道:“洛尧,你说本王妃手中这茶水是从何地采摘的,竟能够把这其中味道泡的如此绝味,想必也是新采摘的好品种。”
“王妃,这是江南快马加鞭运到京城的大红袍,只有您与王爷才有资格享用,自然与众不同。”
也不知道洛尧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句您与王爷才有资格几个字,刺痛着安姨娘的心。
她的脸色慢慢的多了几分难堪,她毕竟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庶女,虽然身份低微,可却十分在意这些虚礼。
这还是弱柳扶风的安姨娘,头一次露出这种表情。
“楚云沁,你在做什么!”
就在安姨娘有些支撑不住,马上要摔倒在地之时,一道炙热的声音传来,那少年风风火火的冲了上来,连忙把安姨娘扶了起来。
他的脸上充满着怒意,但那张脸,却是云沁最喜欢的小狼狗长相。
那少年的鼻尖硬挺,五官如画中人一般刻在脸上,一双星眸充满色彩,此时正怒气冲冲的看着云沁。
而被死死盯着那人,却没有丝毫害羞的模样。
“你是何人,本王妃还没有让她起身,你竟直接扶她起来,该当何罪?”
她直接从座椅上下来,这具身体的身高不高,云沁估计也就一米六左右。
此时,虽然她的语气十分凶狠,可那娇软的嗓音和身躯,却让她仿佛在撒娇一般。
这效果,让云沁的心中一惊。
她要走的可是狂拽王妃路线,不是什么甜腻小娇妻啊!
安澈心中的怒气突然就没那么浓了。
这个平日里总是沉默着站在王爷身后的王妃,今日竟然对着他发火了。
她从座椅上走下的一瞬,这人突然比自己矮了将近两个头,看着两人严重不匹配的模样,安澈竟有几分想笑。
不过他很快便想起了自己来此处的目的。
他可是要来为自己的庶姐讨要说法的。
他们武安侯府往上数三代,全都是精忠报国的好男儿,他们府中出去的女儿,自然也没有受欺辱的道理。
就算是嫁人为妾,也不能被嫡妻推到湖中。
成何体统?
“王妃,你的确没有资格质问他,他是安小侯爷。”
洛尧小声的提醒着,云沁这才在自己久远的记忆之中寻找到了安小侯爷的身影。
她的身子突然一僵。
这安小侯爷,平日里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他极其护短,虽然年纪小,只有十八,还处在舞象之年,但已经能在李煦辰的手下过十余招了。
那也是个习武天赋极其出众的人物。
他平日就靠着手上的一把御赐宝剑,几乎是横着走在京城之中,都没有人敢拦下他。
安姨娘此时有些断断续续的道:“澈弟,你不用为姐姐说话,都是姐姐脚滑才会落入水中,不能怪王妃,她当时只是赶巧在湖边而已。”
“姐姐,你平日本就身子不好,这下落了水,怎么还能对着她行这么久的礼,来人,快去找个大夫!”
安小侯爷的话,底下人不敢不听从,云沁朝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便有下人迅速的去府中大夫所居住之地。
“楚云沁,我姐姐若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我拿你是问!”
安澈的眸子有些发红,显然十分担心眼前女子的状况,云沁看着他那副样子,却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那声音,就算是刚刚把安姨娘扶到椅子上的安澈,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
他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平日里一向懦弱无言的南阳王妃,今日竟然敢对着他这个京城小霸王不敬。
她似乎与平时那副透明人的做派,不一样了。
“你姐姐身为王府妾侍,就算是本王妃让她跪在地上,那也是本分,今日不过是脚滑落进水中,你便能赖到本王妃身上,那改日安姨娘葵水延期,是不是也是本王妃做了手脚?”
云沁尽量让自己变得凶狠起来,一双眼睛也充斥着压迫之色,安澈承认,他的确有一瞬间被震撼到了。
这个几乎等于是草包的南阳王妃,眸子中那抹认真之色,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的确是姐姐脚滑,才会落尽湖中。
可下一秒,云沁因刚刚穿上这个朝代的绣花鞋,还有些不习惯,竟在转身的时候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
回头看,安澈的眼中尽是嘲笑之意。
云沁有些不爽的抿了抿唇,狠狠的瞪了安澈一眼。
这个安小侯爷,平日里就知道仗着家中的势力胡作非为,今日看不起这个,明日看不起那个的。
殊不知,自己才是被安姨娘忽悠的那个。
“本王妃今日有些累了,小侯爷和姨娘请自便吧。”云沁见安澈在此,自己似乎也不能教训安姨娘,便觉得有些无聊。
她直接甩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最掉脸面的是,她在回房的路程中,竟然又险些摔倒,还好洛尧眼疾手快,直接抓住她的手腕。
那声音,自然又被安澈听到了。
毕竟他是习武之人,那耳力可比一般人强上不少。
安澈:“……”
今日一见,他总觉得这王妃有些呆呆的,跟印象中那个人,有些对不上号。
不过,她意图加害庶姐,这件事总归是跑不了。
他永远都相信自己这个单纯善良的庶姐。
毕竟在自己遭遇刺杀之时,庶姐便用自己柔弱的身躯,帮他挡住了那刺客的致命一击。
从此,身子也落下了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