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生不敢轻易触碰它,司初延送的东西一般都不会便宜。
「佛珠,开过光的。」
司初延的语气很轻,但是叶秋生却突然觉得手上捧着个巨重的石头,手臂有些发酸。
叶秋生忍不住蹙眉问道,「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你在哪里得的?」
司初延不在意的笑笑,「保平安嘛,我中途有回过国,但是时间比较匆忙,于是只去了趟寺庙,这可是住持开过光的,可灵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但是没那么简单。.
他因为牵扯到赵溱的事情,赵家忌惮司家权势,但也咽不下这口气,退了步,司臣齐主动说到让司初延三年不能回国,两家这才重修旧好。
但是司初延一走,国内的势力很快就被司行宴笼络了,没用多久,司行宴直接掌权司氏。
司太太为了见司初延一面,主动服毒,病重,司初延才匆匆回来见了她一面,他只有一天的时间。
因为他在国外,身边都被偷偷换成了赵家的人。
就那么一天,他爬了四千米的高山,上山求了串开了光的佛珠。
保佑叶秋生,一生顺遂,喜乐安宁。
叶秋生多看了两眼,合上的盖子,珍惜的在木盒上摩挲了两下,「谢谢你,东西我会好好爱护,我相信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司初延就那么扫了一眼,笑得坦然。
「其实我还想说的是,我不想参与你和司行宴之间的争斗,但是无论你们最后打算做什么,给他留条退路,这也算是给我留的,因为我是他的妻子。」
司初延恍然大悟。
「哦,我还说怎么回事呢,我大哥没来,你一个人来了,我本来还挺开心的,居然是为了这个,你怎么能确定我会赢呢?」
司初延双手环抱在脑后,往身后的假山靠去,偏头看向叶秋生生,眼里带着笑意。
「也不是说你会不会赢吧,主要是你有的太多了,你有的从来都比司行宴多,所以......有些东西,你不是非要的,对吧?」
叶秋生坐在石阶上,双腿垂在池塘边,双手支撑在地上。
司初延笑了,「你还真敢说。」
司初延有爸爸妈妈有亲妹妹,而司行宴唯一的亲人是他那个不争气的表妹。
司初延这辈子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司家会永远是他的靠山。
「怎么小少爷听不得实话?」
司初延单腿屈膝站了起来,弹了下叶秋生的脑门,「可是我想要的没得到,我有再多也没用,进去吧,外面冷。」
司初延高大的身子挡在叶秋生眼前,叶秋生的世界都一下暗了下来,被阴影笼罩着,抬头也看不见他的脸。
「不了,你先进去吧,里面闷,我坐一会儿去找你。」
主要是坐一会儿她想回去了,她没什么好和这群人应酬的。
他们都是认识她的,也都是看不上她的。
如果说要给叶家面子,他们会选择给叶诚和叶童姗,而不是她,她才是实实在在的局外人。
司初延将外套脱了下来,留给了她盖腿,叶秋生给放在了一旁。
在假山外边的钟零等了很久。
越等心里越是不爽。
叶秋生少年时期是和司初延走得比较近的,因为年龄相仿。
对于叶秋生嫁给了司行宴,钟零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人不怀好意。
钟九那边问,叶秋生现在是在干嘛,为什么不回大少消息。
钟零怕说实话,会影响大少心情,耽误大少工作,就说在宴会上社交,没有看手机。
这也合理。
就回消息的这会儿空隙,就听见一声女声尖叫。
「啊——」
钟零随即反应过来往池塘边跑去。
叶秋生在池塘里扑腾了两下,钟零没有立即下水,而是在池边手掌靠在嘴边。
「你还好吗叶小姐?」
这大冬天的,下水多冷啊,半天都干不了。
还好池水不深,窒息感没有那么严重,叶秋生浮了几下,稍微稳住。
只是腿部一下抽痛。
她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钟零看出来她脸色不好,也有点着急了,「怎么了叶小姐?」
「抽筋了——」
哦豁。
钟零还是一头扎进了水里,「扑通。」
钟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叶秋生捞了上去,又是无语又是无奈。
他们的动静很大,惊动了不少人,佣人都认识叶秋生,拿着毛巾使劲道歉,说没照顾好叶秋生。
「什么情况,叶小姐,是谁干的?」
叶秋生比她想的淡然很多,一身湿漉漉的坐在石头上,拿着白毛巾,揉了揉头发。
「是个女生,不认识。」
巷伯听到声响忙出来查看。
「哎呦,叶小姐,这是谁干的啊?」
众人都知道叶秋生和司行宴领证了,可听见司家的管家还是叫她叶小姐,都暗自在心里悱恻。
这好说歹说是个少奶奶吧,称呼体现了一个人的地位,看来叶秋生混得也不怎么样嘛。
但是情有可原,豪门嘛,逢场作戏,哪里有什么真情,网上说的恩爱两不疑都是假的。
叶秋生看见大家射向的同情的目光,觉得有点好笑。
「巷伯,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帮我向爷爷带声好。」
「诶诶,叶小姐,这是我们司家没做好,一定给你个交代。」
这话是体面话,叶秋生听得出来。
没打算追究就是因为今天来的,非富即贵,且和司家都有交情,她要闹,那就是折了司行宴的面子。
这件事私底下不是查不出来,私底下可比明面上能做的事多多了。
叶秋生和钟零就在一片同情的目光中退场。
叶秋生没打算让钟零去查,她给沫白发的消息。
进宴会厅就一条路,当时大家都赶着出来看热闹,如果这时候有人慌乱着往回走,就是不正常的。
叶秋生浑身冻得僵硬,鼻涕都快滴水成冰了,一张脸都被风吹得干疼。
钟零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她递过来一个电话。
「大少找你。」
叶秋生瞟了眼这个满脸倔强的女孩儿,她其实还是挺负责的。
叶秋生接过电话,指尖冻得难以弯曲,她的大掌堪堪握住手机。
「司行宴——」
声音一出带着点鼻腔,甚至是委屈,司行宴心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了?怎么那么久才理我?」
叶秋生细细鼻子,暖气吹得她鼻尖的冰化了,「掉水里去了。」
司行宴的声音一下沉下去了,「谁干的?」
「没看见,让人去查了,指不定是你哪个亲戚呢。」
司行宴冷呵一声,「他们还没那个胆子敢动我的人。」
叶秋生不想多提这个,司行宴走得匆忙,叶秋生还没来得及好好问问他。
「你都去哪儿了啊。」
窗上起了层雾气,叶秋生幼稚的用手指在上面划拉了几笔。
「想我了?」
「还行......就是还有点冷。」
前言不搭后语。
叶秋生手指最后落在一处,窗上一个宴字,栩栩如生。
叶秋生傻笑一声,「你要不回来给我暖床吧?」
钟零额头直抽。
那边司行宴也跟着笑,听起来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他不冷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好说话的。
「行啊,给叶小姐安排个一条龙床上服务。过几天过年了吧?」
「是啊,得过年了才能回来吗?很棘手吗?」
叶秋生不知道他在国外是什么生意,但是感觉他对国外的生意比国内的在意。
「不算棘手,只是流程比较复杂。」
叶秋生懂,他是做信息工程,还涉及到国防方面,有些事不好直说,也不敢耽误他的事。
司行宴叮嘱她早点回去休息,叶秋生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匆匆答应了,刚挂电话又连忙拨通另一个号码。
「沫白,什么情况?外婆怎么了?你们在哪儿?」
钟零听着叶秋生心急如焚的声音直觉发生了件大事。
她拿回了自己手机,不动声色的看了眼。
宾利转头直接到了司氏的私人医院。
司初延早已在手术室门口守候,除了他不见别人。
叶秋生在路上奔跑的时候眼睛就已经红了,她根本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一想到外婆那个佝偻虚弱的身子,还要经历一场车祸,她就难过得只剩眼泪了。
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经历得起这样的折腾啊,要是......她根本不敢想!
「初延!什么情况?外婆怎么样,严重吗?」
叶秋生生怕自己慢一秒,就会耽误到外婆的治疗,但是人早就被送进了手术室,她着急也没有用。
于奶奶跟着守在手术室门口,心里堵得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秋生你别急,食物中毒,具体情况不清楚,医生现在在抢救,会没事的。」
司初延抓紧叶秋生的肩膀,按住她躁动不安的身躯。
可是叶秋生的情绪却收不住了。
外婆快八十岁了,本来身子还算硬朗,都是今年才开始生病,好好养着,会长命的。
可是这样的重击,哪个80岁的老人扛得住啊!
叶秋生不顾一切,直接在急救室门口吼了声,「谁啊!那么迫不及待的动手了!八十岁的老人也下得去手——」
这是她唯一的,最后的,仅剩的亲人了啊!
司初延看见情绪有些崩塌的叶秋生,除了心疼,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跟着红了眼眶。
抱了抱她,在她的身后拍拍。
「别担心,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外婆治疗,我一定会查到凶手的,不管是谁,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这次必须有人伏法!」
叶秋生稍微安心那么一点,可是还是忍不住,下巴抵在他肩上抽泣了两声。
「因为外婆年纪大了,我找人一路送回去的,送到家后,我的人还没回来,我突然接到医院这边的通知,说是老太太快不行了,我立刻就来医院了,因为凶手还没找到,我只联系了你一个人。」
叶秋生认同他的做法,因为最有可能动手的人,还真可能是他们家的。
「谢谢,谢谢初延,奶奶的事,拜托你了。」
可是天不如人愿,事情总是扎堆的来。
医生皱眉从手术室中走出,看着这沉闷的样子,叶秋生心跌到了谷底。
于奶奶更是不敢问情况,将
脸直接别开去了。
叶秋生很怕听见任何不幸的消息,可是她还是要来面对。
「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医生闷了两秒很快的恢复平静,他的那一点慌乱,纯粹是因为司小少爷在,他怕被责怪。
「叶小姐,老太太的这个情况,比较难,以我的能力,只能保证她暂时无事,至于会不会有生的希望,我很难说。」
叶秋生感觉一口气还是能呼出的,还是有点希望的不是吗,现在外婆还在,还在。
「医生,医生你说,需要做什么,还有什么办法吗?任何的可能我都会尝试的。」
叶秋生几乎是带着祈求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