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叫毓溪很是意外,她意外的不是丈夫要为自己讨个公道,而是对于所有人眼里都老实巴交的三阿哥,居然另有看法。
胤禛接着说:“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其他兄弟敢想的,他也可以想,这里头没有对错,但有输赢,从大阿哥突然厌弃起我们兄弟几个,我就想明白了。“
毓溪问:“会不会为了三福晋与我,你和三阿哥的兄弟情分也到头了?”
“怎么会。”胤禛轻轻抚摸妻子的手,淡淡一笑道,“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知他怎么想,若连这样的事,都要伤了情分,将来倒也不必牵挂犹豫,算不得坏事。”
毓溪道:“你心里有我,我就高兴了,不必真去找三阿哥说什么,董鄂氏这脾气性子,改不了,这一次说好了又怎么样,她发起疯来,照旧和我过不去的。“
胤禛摇头:“就算她疯一辈子,我也要有我的态度,这样的人,最是欺软怕硬。”
夫妻俩这般有商有量、互吐心事,毓溪郁闷了大半天的心结也解开了。
作闹半天,不论是外头受了委屈丈夫不在身边,还是容不得其他女人在胤禛的眼前晃,最折磨毓溪的,是身为皇子福晋,她深知不该为这些不值一提的琐事纠缠,偏偏心里这道坎过不去,非要胤禛拉她一把。
好在胤禛虽迟钝了些,到底是伸出了手,二月以来的种种烦心事,在毓溪心里总算是翻篇了。
因胤禛受伤惊动了宫里,太后和德妃都降下旨意,要他安心静养,就怕骨头有所损伤,再不小心,会伤得更重。
如此,当宫里宫外热热闹闹地为昭莫多大捷预备庆贺时,胤禛只能闷在家里,每日最高兴的,就是顾先生上门为他授课。
转眼三天过去,这一日天气晴好,京城各处积雪消融,大街小巷湿漉漉的,三阿哥府的马车到四阿哥府门前时,正逢胤禛的先生顾八代离府,但官至尚书的顾大人,却是两袖清风的廉洁之人,出门代步,仅有一辆朴素狭小的驴车。
“我要下去。”从小厮口中得知挡路的是谁,三阿哥立时跳下车,走到门前时,小和子正恭送顾大人出来。
“下官参见三阿哥……”顾八代见是三阿哥到了,紧忙要屈膝行礼。
“顾先生不必多礼,皇阿玛从不许我等以皇子之尊对待先生,哪有先生拜学生的道理。”胤祉谦和大度,转身指了自家马车说,“先生的代步如此破旧,实在委屈您,今日融雪,街面湿滑难行,还请先生坐我的马车回府。”
顾八代恭敬地说:“三阿哥盛情,下官感激不尽,但皇子轿辇,岂是下臣奴才能坐的,三阿哥还请进府去吧,不必记挂老臣。”
胤祉笑道:“是我唐突了,但若请先生同辇,就不算僭越了。今日本是来探望四阿哥,兄弟之间说说闲话,不着急相见,不如我送您回府。”
顾八代作揖道:“三阿哥恕罪,奴才坐惯了驴车,马车走得太快,奴才一把老骨头,已是颠簸不起了。”
胤祉再要相邀,只见毓溪缓缓走出来,端庄地向兄长见礼后,便笑道:“胤禛知道三哥来了,急着要相见,不见您进门,打发我来瞧瞧呢。”
胤祉却说:“不急这半刻,你瞧顾先生的驴车如此破旧,今日满京城都在化雪,路上湿滑得很,我先用马车送顾先生回去。”
毓溪微微含笑,大方从容地说道:“三哥您不知道,府里原先套马车送过先生几回,先生都说头晕,后来就由着先生自行往返,旁人只当我们不敬先生,却不知先生自有喜好。三哥,您进去吧,我送送先生。”
胤祉听这话,就知道不必再强求,与顾先生道别后,径直往门里去了。
直到三阿哥不见了人影,顾八代才向福晋作揖道谢,毓溪回礼后,便吩咐小和子:“三阿哥说的是,今日路上不好走,你多带几个人,护送顾先生回府,千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