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如钩。
别墅院子里的夜来香散发出幽香。
游泳池波光粼粼。
厉北霄站在院子里，看向泛着波光的泳池。
大概两个月前吧，妈妈扇了他一耳光，他为了报复，趁妈妈不注意，将她狠狠推进了泳池。
他以为，他会被吊起来打一顿。
但是她却轻拿轻放。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那天之后，妈妈变了。
她不再骂他，不再打他。
她会温柔的喊他小北，她会温柔的摸他的头发……
想到过往的一幕幕，厉北霄的眸子又有了眼泪。
“小北，你怎么了？”
厉东璟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
当看到厉北霄满脸泪痕时，着实是吓了一大跳。
他连忙走过去，帮他擦了擦眼泪。
然后看向边上的厉西谌：“小西，出什么事了？”
厉西谌声音有些哑：“他就是喜欢哭，让他哭一会就好了。”
厉北霄吸了吸鼻子，将汹涌的泪意逼回去。
他抬头看向厉东璟，缓缓道：“大哥，刚刚是那个女人送我们回来的，她打了我一巴掌，所以我哭了。”
厉西谌错愕扭头。
当看到厉北霄眸子里闪烁的光时，他瞬间明白了。
他抿了抿唇道：“是她打了小北，然后畏罪逃走了。”
“什么？！”
厉东璟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他一直担心那个女人变回原样。
这一刻，担心成了事实。
他的五指缓缓收拢，一字一顿，“她不是变好了吗，为什么又开始打人？原来这两个月的一切，全都是她装的，现在她装不下去了吗？”
“小北，你别怕，现在老爸已经醒了，会有人保护我们，她不会再有机会施暴了。”
厉东璟看着最小的弟弟，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是他却发现，厉北霄的眸子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他顿了顿，“小北，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厉北霄刚哭过的眸子更黑了。
他缓缓道：“大哥，你不相信她，你从来没相信过她……”
厉东璟愣住：“小北，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打小北。”厉西谌冷沉道，“妈妈搬出厉家，是因为知道老爸已经醒了。她知道我们都不信任她，所以选择离开。大哥，我说的这么清楚，你听懂了吗？”
厉东璟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的唇张了张：“她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呢？”
“所以大哥准备去告诉老爸吗？”厉北霄盯着他开口，“厉家最大的秘密，被一个外人知道了，原本的计划应该会受到影响吧。”
“外人”两个字，被他故意加重了语气。
厉东璟瞬间明白了。
他终于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会搬出去了。
如果没有小北的试探，或许他会言之铮铮的告诉那个女人，说他相信她。
可现在的他，没有脸说这句话。
因为他的第一反应出卖了他。
“妈妈说让我们别告诉老爸。”厉北霄软声开口，“你选择老爸的话，就尽管去说，你还想要妈妈的话，最好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厉东璟绷紧了唇。
老爸醒了。
妈妈搬走了，没再回来。
他仿佛已经猜到接下来是什么了。
要离婚了吗？
所以要选择爸爸还是妈妈……
在父母之间选一个，对任何孩子来说都是人生最大的抉择。
“厉西谌！厉北霄！你们两个小东西跑的太快了，都不带上我！”
厉南阙的声音先传来。
然后，他的身影才出现在别墅门口。
他一个人在孟家根本待不下去，于是立马让卫琉开车接他回家。
本来以为能碰到那个女人的，结果别墅院子里，就站着三个人。
他皱眉道，“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的脸色怎么这么凝重？”
“小北哭了。”厉西谌淡淡的道，“被那个女人弄哭的。”
那个女人，就是江瑾的代称。
在一段时间以前，他们都是这么称呼江瑾的。
厉南阙的下巴猛地绷紧：“她打你了？”
厉北霄淡淡的点头。
厉南阙立马将他的袖子卷起来，又将他的衣服撩起：“打哪了，她又打你哪里了？”
“操！这个女人装了两个月，装不下去了是吗？”
“亏老子开始相信她！亏老子开始慢慢接受她！他妈的，老子一片真心喂了狗！”
他骂完，院子里一片安静。
有风声吹过的声音。
泳池水泛动的声音。
“呵。”
厉北霄突然轻笑一声。
他迈步就朝屋子里走去。
厉西谌看了厉南阙一眼，轻轻摇头，也进去了。
“喂，大哥，你别走！”厉南阙一把揪住厉东璟的手臂，“有什么事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帮小北骂人出气，他还冷笑，冷笑什么，什么意思？！”
厉东璟看着他：“她没有打小北。”
厉南阙一愣：“那小北为什么骗我？”
“就是想看看，是不是整个厉家人都不相信她。”厉东璟抿唇，“事实证明，和她最亲密的我们四个都不信她，更别说其他人了。”
厉南阙呆住。
小北只是淡淡的点头，甚至都没有声泪俱下，他瞬间就相信了小北的话。
其实，他骨子里一直不相信那个女人变好了吧。
他渴望母爱是事实。
不相信那个女人也是事实。
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信任可言。
“为什么……今天为什么要试探这个？”厉南阙呆呆的问道。
“因为她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老爸已经醒了，知道我们一直在骗她。”厉东璟看向夜空，“支离破碎的信任，维系不了一个家，所以她搬走了。”
说完，他拍了拍厉南阙的肩膀，迈步朝屋子里走去。
厉南阙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很久。
他想了很多。
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厉北霄走进客厅，直接上楼，敲响了主卧室的门。
里面传来一声冷沉的进来。
他推开门走进去。
厉云霆靠着床头，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手边上的还堆着一叠文件。
这时候，已经深夜十一点钟了，沉睡十年刚醒来的植物人，竟然还在熬夜工作。
这一瞬间，厉北霄的心情复杂极了。
“小北，你怎么还没睡？”
厉云霆淡淡的开口问道。
他话音一落，房门口又走进来了三个孩子。
厉东璟虽然年龄最大，但是他必须承认，在他们四个中间，最聪明的那个绝对是小北。
如今这样的情况，小北一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