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老邢闻言惊惧地睁大双眼,嘴唇微颤。
站在他身侧的邢大婶听到这话,亦是吓得面容枯槁,一屁股瘫在了地上,嘴巴张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周边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容湛,这事可不能说笑啊!”里正根本不信尸体会说话,但碍于他的身份,还是好言相劝道,“这招魂捉鬼一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可别走这些歪心思啊!”
他还以为容湛要学那些巫婆神棍一样,做那些招魂捉鬼之事。
容湛勾唇,“不用那么麻烦,其实要想让‘她'开口很简单。”说完便抬手指了指老邢。
“这就需要邢大叔的帮忙了。”
后者被他这么一指,登时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紧挨着邢大婶靠在一起,抖若筛糠,但嘴上依旧强硬,“我告诉你,饭、饭可以乱吃,这、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邢大叔何必那么害怕,我的意思是还请麻烦您带路,我们要去邢家看看邢翠翠的尸体。”
语毕,容湛眸子闪过一道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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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家。
院内,老容头蹲在门框前的台阶上,双臂环胸,面带愁容。
容湛带着里正等人赶过来时,就见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蹙起眉头,“爹,晚盈呢?”
老容头指了指屋里,垂头丧气道,“在里面和邢芳芳在一起,湛儿,你都不知道……等一下!”
话说到一半,在看到最后面站着的老邢时,他立时站起来,冲上前不由分说地就给了他一拳。
动作迅捷猛烈,就连离他最近的容湛都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爹!”
“老容头,你是不是疯了!”站着离他最近的里正和容湛一人一边拽着他的胳膊。
老邢被莫名揍了一拳,脑袋发懵,一时没回过神,几欲瘫倒。
身边的邢大婶扶住他,对着老容头中气十足地骂道,“你这个天杀的王八蛋!别以为你儿子当上了举人,你就能随便打人!里正啊!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他们容家太欺负人了!”
里正也不能理解平时温厚木讷的老容头此时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躁,但仍好言相劝道,“老容头,你别这样,大家都是街里街坊的,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哼!你们问问他们都对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老容头气得脸色青紫,一侧的拳头握得死紧。
眼珠子死死地蹬着坐在地上的男人,恨不得拿眼神杀死他!
“你们有脸做!我都没脸说!”
别看老容头年岁不小,但这血气方刚的性子,那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半分改变。
鲜少看见他气成这个样子,容湛眉峰蹵的更紧了,“爹,到底怎么回事?”
“呸!你别血口喷人!那是我亲闺女,我能对她怎么样?我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们,养着她们!”
就在这时,晚盈扶着邢芳芳从屋子里出来,听到这话,后者愤恨地挣脱开晚盈的手,吼道:“养着我们?你们根本就是把我们当作畜生,不高兴了非打即骂!用的到的时候,就把我们卖了换钱!翠姐说了她喜欢的是许正清,你们非要拆散他们!”
“翠姐不同意嫁给霍家,你们就逼她就范……”说到这,女孩没忍住,掩面哭泣,“呜呜呜……你们还出主意要给翠姐下药,说生米煮成熟饭后就没有退路了……翠姐不堪受辱,一时想不开才自尽了!”
“你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闻言,邢大婶一把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往里面拽,“这丫头看到翠翠死了,神志有些不清了,你们可不要听她在这胡说八道啊!”
“不!我没有胡说!里正叔,你要相信我啊!”她力气太大,邢芳芳挣脱不开,只好僵持着向里正求助。
“邢大嫂,你先住手!”里正上前制止她的动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芳芳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要是真的,那岂不是冤枉了楚晚盈了?
他们明知邢翠翠是自杀还吵嚷着抓住凶手,是拿他当傻子吗?!
想至此,里正面色肃穆,声音冷沉道,“邢大国、赵春花!这事必须给我说清楚了!”
瞧他真是生气了,竟把二人的大名都叫了出来,老邢二人面如缟素,唯唯诺诺道,“里正啊!你先听我们解释……”
她冷眼旁观地看着二人拙劣的演技,心里冷哼。这时容湛走过来,垂眸说道,“邢芳芳把事情都告诉你们了?”
她点头。
正是如此,老容头才会生那么大的气。
倒是她,在看到邢芳芳胳膊上的青紫淤痕时,反应平淡,心内没有任何波澜。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的原身,这些苦对她来说都不过如此!
不过老天既然让她遇见了被原生家庭荼毒的可怜女孩,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邢大婶那边,她抓着容湛的胳膊示意他跟过来。
方才,邢芳芳请求老容头和她将邢翠翠搬回屋内,说是想给翠姐换身衣服,让她走得体面些。
老容头避嫌出去了,她留下来帮忙,就在邢芳芳脱下邢翠翠外衣的时候让她发现了一个疑点。
男人猜不透她的想法,只好顺从地跟着她走进屋里,堪堪停在了邢翠翠的尸体旁。
“你想让我看什么?”容湛不解地问她。
快速地看了一眼四周,屋子里安静的过分,他又问道,“刚才就邢芳芳一个人在家?邢小武呢?”
那小子年纪不大,身材倒是比同龄人魁梧壮硕,平日里没少跟着村里的村霸欺负同龄人。
今日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会不在家呢?
楚晚盈摇头,邢芳芳没提到他。
容湛也没当回事,转头粗略地看了一眼邢翠翠的尸体,在看到身上的尸斑时,桃花眼微微眯起。
“刚刚邢芳芳有没有说她姐姐是什么时候被关在房子里的?”
楚晚盈回忆了一下那天的闹剧,再加上邢芳芳的话,对他比划了一下。
“三天前?”容湛摩挲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可是这尸体不像死了那么久的……”
“她有没有说邢大叔他们什么时候发现人死了的?”
这个邢芳芳确实说了,楚晚盈立马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天前?那这事就有问题了……”
前世他曾见过死尸,自是知道以邢翠翠尸身腐烂程度根本不可能有两天那么久。
楚晚盈见他眉头紧锁,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便知这男人定是猜到了邢翠翠死亡时间有蹊跷。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能请仵作过来验尸。只要人家看一眼,再验个尸,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嘛!何至于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在这耍嘴皮子。
她猜测根据邢翠翠的尸体腐烂程度,她遇害时间应该是昨日凌晨。
是以,无论如何楚晚盈的犯罪时间都不可能成立。
原本可以当场为自己洗脱嫌疑,但她嘴不能言,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至于邢芳芳说的人已经死了两天这件事更是不成立。
而且,还有一个疑点……
“你让我看什么……这不行!”看出她下一步的动作想做什么,容湛赶忙甩开女孩的手,偏过头去,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楚晚盈被他气死!
古人真是保守,她又没把邢翠翠脱光了给他看,只是让他过来瞧一眼她的衣襟。
大燕国女子服饰偏保守,颜色多以素雅清淡为主,只有这衣襟尚能看出一点门道出来。
楚晚盈嘴又不能说话,急得蹦在他面前,双手掰着他的脑袋,就让他往里面瞧。
“晚盈,此事不能胡闹!”容湛被她弄得无奈,一手握住她的柔荑,一手搂着腰,好让她安分点。
女孩整个人都被他圈在了怀里,姿势暧昧撩人,盈盈一握的小腰和她身上特有的清香,令男人片刻晃神。
楚晚盈费了半天劲,愣是摆脱不掉男人的钳制。趁着男人发怔的空当,干脆直接跳到了他的怀里,双腿勾着他的腰,无辜地眨着杏眼,但眸光却透着一丝狡黠。
“你干什么?”男人蹙眉,抬手把她拽下来,谁知女孩这回似是赖定了他,说什么也不放手了,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去解自己的衣襟。
“晚盈,别胡闹!”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容湛刻意压低了嗓音。
怎么平时挺害羞的小女孩,今日变得如此放荡?
容湛觉得此事定有蹊跷,眯着眸子意味深长道,“你有话告诉我?”
废话!
楚晚盈瞪了他一眼,他要是乖乖听话去看邢翠翠的尸体,何至于让她如此啊!
“行吧,那你想说什么?”被女孩翻了一个白眼,容湛苦笑。
楚晚盈指了指自己的衣襟,又指了指床上的邢翠翠。
“你说衣襟?”容湛恍然。
随即赶紧向床内女孩望了一眼,初识不觉得什么,此时细看,才发现尸体上的衣襟盘扣上有一缺口,若不细看绝对不能发现。
“她少一个扣子。”容湛笃定道,“这么说,她衣服曾被脱下过?”
呵!何止如此。
楚晚盈勾唇,嘴角噙着一丝冷意。
她从男子怀里主动跳下来,直接走到尸体旁,褪下袖子,拽着女孩的手让他看。
不同于女孩的葱白玉手,邢翠翠的双手骨节粗大,手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显然是经常干重活。
不对!
容湛眯着眼睛,凑近一看,就见女孩手腕隐隐有一道手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