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闻言一愣,继而抬手摸摸男孩的脑袋,“你这小子,一天到晚什么都没学会,倒是将你爹胡说八道的本事随了个十成十。”
听到他提起爹,宝宝神色明显黯了下来。
男人自知说错了话,叹了口气道,“放心吧!大哥早晚会回来的。”
在安慰宝宝的同时,他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呢!
前世至死,也没查到容林的踪迹,但他想着只要活着,有一线希望,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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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老容头带着容湛和楚晚盈去了里正家将户籍文书和婚书一并取了回来。
里正不知抽的哪门子疯,扬言大婚之日必到,老容头推拒不了,只好勉强应下。
楚晚盈自然知道老容头的为难之处,里正一到,周边村民定会看在他的面子上都过来巴结一番。
人情往来,最是麻烦。如此一来二去,等里正家有红白喜事,怕是以后少不了了。
除此之外,还要多准备出不少东西。这些可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才能办到啊!
老容头一边头疼应付这些人情债,一边又心疼银子的事。
容湛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我能先找你预支二两银子吗?”
楚晚盈没有任何犹豫,痛快应道,“放心吧!就算你不说,这笔钱我也会出的。”
如今容家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散碎银子可度日,眼下若是因一场婚宴将钱都花光了,实是可惜。
只是这笔钱不应该花的那么冤枉。
容湛正要道谢,便见女孩忽地回过头来,对着他说道,“这镇上最好的裁缝店是哪家?你带我瞧瞧去如何?”
他想的是女孩这是要为自己以后准备新服,不作他想,应道,“西市的冯裁缝手艺不错,价格也最为公道,以往爹娘每回都去他那里。你若是想去,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
楚晚盈点头,遂二人拜别了里正和老容头,一齐去了镇上。
“在去冯裁缝那里之前,我还要去趟胭脂铺邱掌柜那里一趟。”容湛走到一半时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将耳坠要回吗?一个晚上的时间,他怎么会配到一副一模一样的呢!再说了,他今日铺子开不开还两说呢!”
她不觉得邱掌柜眼下还有心思去弄这些事情。
他现在一定担心邱震和邢思思被杀一事扯上任何关系。
是以,昨日才匆匆忙忙地离开关了铺子。
“当然不是拿回那只耳坠,我是觉得成婚之前总该要给你备上一件像样的首饰。”
听至此,楚晚盈连连摆手,“别,千万别,再说了上次那个珍珠项链都花了一两银子,若是买个什么黄金首饰,指不定得花多少银子呢!”
她委实心疼的紧啊!
这些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啊!
容湛笑着瞧着她满脸嫌弃的样子,挑眉望着她。
在他的认知里,女子极是爱美,爱慕虚荣,极少有像她这般的对那些金银弃之如敝履。
“也罢,你既不喜欢,那我不买就是了。那邱掌柜那边暂时不去了,我们直接去冯裁缝那里吧!”
大约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了冯裁缝那里。
店面简陋狭仄,实是冷清的很。
楚晚盈开门见山,“冯大叔,我有一个买卖想与你做一下,你可否同意?”
冯裁缝听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瞧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容湛,笑道,“我与老容头素来交好,小姑娘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从怀里掏出一沓图纸,递与他道,“这是我昨夜画的图式,您瞧瞧制作出来的难度大不大,还有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冯裁缝接过图纸,一张张看了起来,越看脸上的笑容越少,到最后脸上只剩下了惊异之色。
“这些都是你画的?”
楚晚盈点头,身侧的容湛拿过几张图纸看了一下,眸中亦是露出了少有的惊艳之色。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她不解地瞧着他们,只不过就是几幅图纸,不至于那么惊讶吧!
“这些是我以前闲着没事时画的,都是一些衣服样式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她随手指了一张图纸,“喏,比如这张就是帐篷的图纸,我见布料铺子里没有合适的料子,是以想着您这边能不能用布幔做几顶。”
大燕国的帐篷只有军营里才能用,称为营帐。普通老百姓没有资格用这些,是以亦没有店面出售。
她想着等日后灾荒逃难时,大概会用的上,便想让冯裁缝做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不错,你这图画的真是不错,不仅清晰明了,而且样式好看。”冯裁缝捋着胡须,频频赞道。
“姑娘打算多少?我怕太多,实是有心无力,忙不过来啊!”
“衣服花纹我画了六张图,您每样做一件就可以。帐篷做十顶,布袋子五十个,荷包一百个。其中布袋子您外面用精细一些的布料,里侧用普通棉布即可。”
“布料我稍晚会给您送过来,就麻烦您手工费算便宜一些吧!”
“要的要的,只是这么多东西,我怕一下子做不出来,耽误了您。”
“这样吧,您不如找一些帮手,比如周边街坊有些穷苦人家,没什么进项的,可以把他们招来一起做,工钱我来出。”
冯裁缝的媳妇在旁边正做着活计,一听立时放下手中的工作,凑到跟前,问道,“姑娘你这此话可当真?那可太好了!前两日隔壁李大婶正愁着地里收成不好,不知道做些什么养活家里呢!像她这样的人家,可委实太多了。”
“那这就太好了!不如您就负责帮我招揽一帮手工精巧的妇人,我以后定期给你们安排活计。至于这工钱怎么给,你们自己商量着来。只最后给我一个价格就成。”
冯裁缝媳妇听了,忙拍马屁,“哎哟!姑娘年纪轻轻,但谋划得当,魄力惊人,想来以后定是个出类拔萃之人呐!”
楚晚盈实是不喜欢这些虚话,只清淡一笑,“冯大婶谬赞了。那您看这回我要的东西大概多久日子能拿到手。”
冯裁缝和冯大婶凑到一起嘀咕了一下,随后说道,“差不多十日吧!毕竟凑到人手需要时日,等以后人安排齐了,时间可缩短一倍。”
“如此甚好,那所需布料我就给您先拿十匹过来,若有剩下,您且先留着,等下次继续再用,若是不够,您且先帮我买着,等最后再一齐算账,给我个账单即可。”
“这是一两银子,当作定金,多退少补,你们意下如何?”
“好好好,姑娘您可真是一个爽快人啊!”冯大婶越听越欢喜,一把收起银子,就跑出门招兵买马去了。
冯裁缝对着容湛笑道,“容湛,这回你可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啊!只是这一两银子委实有些多了,我这心里总归有些不太踏实。这样吧!您以后有话就直接吩咐,我们定当竭尽力,保证按时完成!”
此话一语双关,容湛且笑着没有说话,只一心瞧着女孩。
她倒是真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这玲珑手腕,伶牙俐齿的能力,倒真是一个做生意的材料。
楚晚盈满意地离开,走出门后,男人终于开口道,“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女孩倒也不瞒他,“当然是想办法赚钱咯!近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镇上很多大户人家的女子,对于穿戴都颇为在意,是以我才想做几件精致漂亮的衣服,然后找些好门路推销出去。”
“至于那些荷包,样式比一般的要大,花纹比市面上的花样更多些。我想着是薄利多销,可以放在邱掌柜那里出售。”
“哦,最后那些帐篷和布袋子,是为了以后逃灾时用的。”
楚晚盈说完,就等着男人表态,可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回音。
偏头瞧了一眼,就见男人正以探究的眼光打量着自己,这眼神委实有些奇怪,瞧得她心里发虚。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她心道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太过特别,让他起了疑心?
只听容湛道,“没事,只是突然好奇,以你这性子是如何在楚家被人欺负成那般狼狈的。”
他仍记得去楚家接她回来时,女孩满身伤痕,瘦弱无助的模样。
和今时今日的她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楚晚盈冷哼一声,“就是因为自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我若是不学会保护自己,又怎能活到现在呢?”
“行了,不提这些烦心事了。我们先聊聊昨日之事吧!”
听此,男人正色道,“昨日邱震之言应无虚假,眼下线索又断了。我唯一想的是,邢家二女之死,很大可能只是因为意外。我想一会可以去临村许家找许正清探探口风去。”
“那行,一会我跟你一起去。这样吧,我瞧家里笔墨纸砚不太够了,你帮我去买一些,我去布料铺子,挑一些布料去。一会咱们在镇口会合如何?”
男人应下,随即二人分道扬镳,各自离开了。
楚晚盈在铺子里只买了五匹普通棉布,花了一钱银子。
随后又去了一趟米面铺子,又囤了二十石米面和一百斤黄豆、五十斤玉米面的,花了三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