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朱允熥一收到于实的消息,便赶去了庄子。
“于实说,你们都愿留下?”
祁山代表庄户,做了表态。
“是,三皇孙,没人愿走。”
祁山找账房先生算了账后,便领着人去看守仓库了。
到现在,还没合眼呢。
是不是所有人都留下,祁山还没来得及一户户统计。
反正知道现在,并没有人说要走。
朱允熥不再多问,笑着道:“你们既信的过我,我也不会苛待你们,即日起庄户所有房子由庄子出资翻修。”
这些房子都多达十几年之久了,没有一家下雨不漏的。
“庄上来翻修?”
“你这人耳朵长屁股上了不成,没听三皇孙说吗,庄上翻修,不要我们花钱。”
“是吧,三皇孙?”
这样的好事从没碰到过,当然不敢马上确定了。
“既是由庄上翻修,当然不用你们花钱了。”
得到朱允熥的再次确定,庄户们彻底沸腾。
相互簇拥,激动的原地蹦高。
幸好他们决定留下了,要是走了,后悔都晚了。
“另外,我决定在庄上设学堂,所有孩子免费入学。”
“笔墨纸砚由庄上提供,再管一顿中饭。”
这些孩子培养好了,将来是能够为他所用的。
“娃还能上学?”
这些庄户不过只能勉强温饱而已,他们最大的夙愿就是能让自己孩子娶妻生子,然后再有田耕种养家糊口。
如此循环往复,日子过的下去就行。
至于读书什么的,他们想都没想过。
“那娃将来有可能端官家的碗了?”
官家的饭,哪是那么容易端的。
“学而优才能则仕,天下读书人那么多又有多少人能考中,能不能端官家的碗,这我可不敢保证。”
“我开办学堂的目的,只是为了庄上的孩子能有个一技之长。”
“哪怕将来只是种田,那也必须得自己知道自己产了多少,又交了多少租,即便是被克扣,也要知道被克扣了多少。”
从大字不识到现在,那已经是跨越式的进步了。
反正又不要钱,多个谋生的活路,肯定是个好事。
“这样也好,要是娃们能懂账,那昨晚就不用花钱请账房先生了。”
不知谁才刚叨咕一句,便被同伴拉了一把制止。
朱允熥假装没看到,并没多问。
之所以把那个月钱的标准给他们,不就是为了他们去权衡利弊吗?
“快谢三皇孙。”
很快,一大批庄户,纷纷拉着自家孩子,给朱允熥磕头。
朱允熥抬抬手,道:“你们是我庄户,这都是应该的。”
换句话说,你们要不是我庄户,那就两说了。
“刘老三,你是走还是留?”
刘老三才拉着儿子起身,便听得朱允熥在喊他。
“留留留,当然留了。”
刘老三连连点头,生怕把他赶出去。
“昨晚上去你家的人是谁?”
问到此,刘老三慌了。
“没没谁”
不等朱允熥多说,祁强当即站了出来。
“昨晚上我都看到有人去你家了,就是院子里太黑,我没看清人。”
眼看他们庄上越来越好了,可不能被人破坏了。
“他他是”
只看到有人进去,那太容易信口胡诌了。
“那人城东有处新田,不是让你过去吗?”
“除此之外,不还让你从庄上拉人吗,每拉一户给你十文?”
“你看看,庄上的人谁愿跟你走。”
朱允熥开口,切断了刘老三后路。
“还让我们走,不走,傻子才走。”
“就是,这世上哪还有三皇孙,这么良善的庄主。”
众庄户七嘴八舌,纷纷表态。
“我不没答应吗?”
“你们不也找了账房先生吗?”
今早起来,刘老三才知道,昨晚上他们找账房先生,算了朱允熥给出的月钱标准的合算性。
知道了那个标准,比他们自己交租还要实惠一些。
说来,昨晚上找账房先生的事,是通知他了的。
他因白天的事情还有些耿耿于怀,就没有过去。
其实,那些人说是揍他,但谁都没下死手。
不然的话,他又哪能活奔乱跳。
刘老三戳破,众庄户埋头不语。
朱允熥一片真心,他们却找账房先生揣摩朱允熥。
哪还好意思,再光明正大承认。
“小人说就是,小人就是担心说了,三皇孙会不信。”
刘老三微微嗫喏,良久才长了嘴。
他都没说,咋知道他不信。
“于实,你先领着刘老三去喝杯茶,我和祁管事有些话要说。”
于实领着刘老三离开,众庄户也很快散去。
“三皇孙,小人”
祁山一脸歉意,要跪下请罪。
朱允熥扶起祁山,笑着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给你们那月钱的标准,就是为让你们据此仔细考虑的,毕竟关乎生计,不管是你们相互商量,还是找人商量都是应该的。”
“此事不说了。”
“我找你还有另外一个事,被姚才占那一千五百亩地,我打算买过来,除了地价本身外,每亩再加十文。”
“田归庄上所有后,所有待遇和庄上庄户等同。”
“反正意思就是这样,一切全凭自愿,这几天你就代表我,去见见他们,听听他们的意思。”
他是有扩大庄子的心思,但又不是非得局限于这里不可。
若实在说不动,他还可以换地方的。
“是,小人今天就去,把三皇孙的意思传达给他们。”
之后,朱允熥又安排了他们最关切的两个问题。
“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看看庄户中有无瓦匠,要是没有就去外面雇上个。”
“庄户们出些力,当个小工。”
“谁家劳力不够,互相帮衬些。”
“所有砖瓦,都由庄上出。”
“都是住人的地方,要结实着些。”
“至于学堂嘛,建房子的时候,一并把学堂弄起来。”
“等有了房子,马上就开课。”
朱允熥洋洋洒洒安顿了一大堆,祁山估计只听明白了一句。
“三皇孙的意思是,房子要建砖瓦的?”
要只是简单修补,他又何必单举出来施恩。
这都是他的后备力量,不该糊弄的地方肯定不能糊弄。
“肯定的,茅草屋的刮个大风,房顶都没了。”
“与其经常修修补补,不如一次性完成。”
“我会尽快把仓库的粮卖了,支撑完成这次房子的整体修缮的。”
以后赚钱的地方多的是,该投资的地方还是得投资的。
“谢三皇孙,小人替庄户们谢三皇孙了。”
祁山老泪纵横,跪地道谢。
压根就不敢想,他这辈子还能住进砖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