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被老朱召见的人先后出现在乾清宫。
徐辉祖和李景隆两人虽也时不时的会被老朱外派些差事,但却很少会和蓝玉这些人共同行动。
见到两人也一块过来了,蓝玉几人说不惊奇那是假的。
“赐坐。”
老朱一声招呼,一群内侍搬来凳子。
对待文臣,老朱多会客气些。
但在武将跟前,那就不一样了。
除非他们带着战功回来,不然很少会在召见的时候就给他们赐坐的。
毕竟这些武将本就骄纵,老朱若再不压着,他们更得翻了天。
“你们觉着咱卫所有问题吗?”
老朱胳膊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众人你瞅我我瞅你的,半天谁都都敢没说话。
前段时间汉中卫贪墨问题曝出,他们都以为老朱会大刀阔斧引伸严查军中的此类问题了。
谁知,老朱迟迟没动静。
现在老朱再重新提及,他们还真不敢随便回答的。
几人谁都没说话,老朱也没生气,手指有节奏敲在扶手上,只默默地等着。
蓝玉瞥瞥朱标,又瞅瞅朱允熥。
这父子两动作出奇的一致,端着茶杯以茶盖抚去浮沫,又吹了吹这才抿了一口,压根就没有传递信号的打算。
既如此,只能靠自己了。
蓝玉嘿嘿一笑,问道:“上位是指哪方面?”
不问清楚了再回答,很容易把老朱不打算知道的和盘托出。
“各方面。”
“只要是有关卫所的都可以说。”
老朱和颜悦色的,好像真是在问策。
“这个”
蓝玉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没回出来。
这可不好回。
武将利益多少都有捆绑,他要把那些问题说了,损自身利益是其次,在武将中怕还会成为众失之的。
哪成想,不过才第一次说话没那么利索,就竟被别人给抢了先。
“臣以为卫所中风气有些不正,臣在山东任布政使的时候,曾发觉有卫所长官有悄悄狎妓出入赌坊者。”
“臣虽不敢确定这些人是否存有贪墨,但作为领兵之人常出入这些声色之处终归有些不妥。”
“臣以为首先该肃清卫所风气,若是上行下效的话卫所的战斗力何在?”
铁弦抢先蓝玉,先一步说了话。
“你们都曾是带兵之人,也曾多次出去练兵,铁弦说的这些到底有没有应该更清楚吧?”
自朱允熥从陕西回来后,老朱就派了锦衣秘密严查各个卫所了,到底都有哪些症结,早就已经门清了。
老朱开口询问,没人主动答。
这更不好回了。
不说是下面卫所的那些长官了,蓝玉都曾睡过元妃。
就是现在,都常出入青楼。
“确有此现象。”
“不仅是山东,陕西河南都有,唯一好些的就属北平。”
“燕王军纪严明,多次领北平诸卫北征,对于这些问题管控很严格。”
蓝玉那些人不说话,徐辉祖先一步附和了铁弦。
朱棣看不上蓝玉的骄纵,蓝玉又觉着朱棣太有能力会抢朱标的位置。
种种原因之下,两人很是不合。
徐辉祖特别提及的北平,让蓝玉眼睛一瞥不由嗤之以鼻。
“你知道啥?”
“六次北征的时候通州卫两个百户因私藏元人战利品分赃不均,致使两个百户所大打出手还出了人命。”
“这你咋不说?”
徐辉祖知道蓝玉和朱棣不对付,当着老朱的面也没敢反驳蓝玉。
就蓝玉那战力,一般人可比不了。
“上位,北平地处抵御北元的前沿,更该有严明的军纪,即便要肃清也该一视同仁,不能偏有待于北平。”
蓝玉接了徐辉祖话茬,就不能再支支吾吾不说话,只能认下了铁弦的建议。
其实,徐辉祖虽是朱棣大舅子,但绝不会因此徇私偏帮朱棣。
但凡他要徇私,历史上他也不会跟着朱允炆一条道走到黑了。
“你除了北征,云南四川都去过,铁弦徐辉祖说的这些问题,在他们卫所中有出现过吗?”
老朱语气倒是心平气和,但眼神却直勾勾盯着蓝玉。
“有。”
蓝玉停顿片刻,最后点头应下。
老朱既然这么问,那就说明掌握不少消息。
汉中卫的事情过去这么久,老朱不可能一点证据都没有。
“贪墨的问题呢?”
刚才那问题只是军纪不佳,现在这个可真要了老命了。
蓝玉差点把舌头咬掉都没回出来,扭头瞅瞅冯胜等人,这些人和朱标父子一样都在装哑巴。
在老朱凌人的气势之下,蓝玉只能硬着头皮,道:“有有吧”
万一那些人已被老朱找到了证据,他要说没有少不了得被牵连了。
“你有吗?”
老朱语气陡然冰冷,蓝玉当即噗通跪倒。
“上位,臣要是贪墨了的话,下面那些兵又岂会跟着臣去拼命吗?”
蓝于是啥人,老朱太清楚了。
要不是他打仗深得常遇春的真传,老早就把他砍了。
下面的那些兵愿意跟他去拼命,是因他给那些兵分得了好处。
而这好处从何而来,还不是挖朝廷墙角所得。
说通州卫私藏元人战利品,他睡了元妃致使其羞愤自杀,哪个罪行更大。
“冯胜,你觉着呢?”
老朱把冰冷的氛围带起来后,又趁热打铁抛向了冯胜。
冯胜能授封国公,可见领兵的次数并不少,对各卫所的了解自然不会小。
“铁尚书所言不虚。”
“在各卫所的确存在不少有违军纪之事,朝廷用兵越来越少,卫所将校因此放纵自身,这样的情况屡禁不止。”
冯胜先从轻的说起,但老朱仍冷冷盯着他,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打算。
只能继续,道:“至于贪墨的问题多多少少的确是有一些。”
相较于蓝玉,冯胜规矩很多。
老朱也就没再单独问他,他自身是否存在贪墨的问题。
即便是问了,除非有证据不然没人会主动承认的。
之后,是傅友德,徐辉祖,李景隆,常升。
蓝玉和冯胜都认了,他们没必要再扛着了。
反正有蓝玉的挑头,下面卫所那些人即便是记恨,也记恨不到他们头上。
“你们以为若要解决的话,该从哪里着手更好一些。”
老朱停顿都没有,很快又问了声。
“臣以为该从军屯入手。”
“军屯名义上自给自足养活卫所,但实则却成了卫所主官的私屯,不管是肥沃还是贫瘠之地自洪武十五年就陆续开始需要朝廷的供养了。”
“他们占着田养不了兵不说,还时不时侵占民田,把当地百姓搞得苦不堪言。”
“朝廷养兵是为了让他们保护百姓的,而不是为了让他们欺压的。”
铁弦再一次抢先出言,让在坐的众人脸上当即青一块白一块的很不好看。
不说军屯侵占民田了,就是他们本身为了扩充私产陆陆续续也都干过些类似的事情。
“上位,自洪武十五年开始虽需朝廷资助养兵,但不过只是朝廷财政的一小部分,要是裁撤了军屯,所有压力就都积于朝廷身上了。”
“是啊,设军屯可以让卫所自给自足,即便是朝廷朝政困难,也不会出现军饷缺失太甚的问题。”
“上位,军屯利大于弊,还需仔细考虑才可做决定,铁尚书一个文人,又没领过兵,认知总归是有所欠缺的。”
铁弦的建议一出,除了常升以外,就连一向和蓝玉行动不够密切的李景隆徐辉祖都强烈反对。
反对的这么积极,没鬼才不正常。
“皇爷爷!”
一直没说话的朱允熥,突然起身站了出来。
老朱斜倪了一眼,一副不信任的表情,道:“想好了再说。”
这是怕他还按照之前的,把政,肃贪还有裁军屯收国有一块说了?
他又不傻。
蓝玉那些人反对这么强烈,可见军中在这一问题上拿好处的人并不少。
要是把那三项同时进行,在军卒根基不够强大的时候,即便有老朱的威望在,也很难保证能顺利推行下去。
“是。”
朱允熥拱手,应道:“孙儿以为舅爷他们说的有理,军屯为朝廷解决了朝廷的养兵问题,是朝廷长治久安的国策,不可随便轻易更改。”
“不止如此,大明能有今日之昌盛,全寄于将校军卒出生入死所致,孙儿以为还需提升他们的待遇。”
朱允熥把之前和老朱和朱标所言的那些,再次又陈述了一遍。
立了功,送表彰回乡。
满了服役年限,或在户籍所在地安排营生,或给予钱粮购田置地。
一句话,把从军待遇和思想教育相结合,让军卒把对上官的效忠彻底变成效忠于朝廷,效忠于老朱。
“好啊。”
蓝玉眼前一亮,嗓门都大了很多。
不愧是自己人。
“殿下所言在理,军户地位低又没有保证,很多人都是被迫无奈才会从军,这样一来的话,势必会提升战斗力。”
附和着蓝玉,冯胜傅友德等也都纷纷表了态。
只不过,傅友德没有蓝玉那么激动。
以老朱的性子,在明知军屯有问题时间,不可能置之不理还反向干这些。
“孙儿前不久去陕西平叛时,发现陕西诸卫却有类似于宋国公所言的那种情况,没了战事之后,上到将校下到军卒都有所懈怠。”
“孙儿以为思想教育是培养军卒士气的一个保证,军校恰好培养了一批政,不如把他们派下去鼓舞一下士气。”
刚才朱允熥已对蓝玉等人做出了让步维护了他们,现在对朱允熥这个不痛不痒不算啥大问题的请求肯定也得支持。
“臣以为殿下所言在理。”
“臣附议。”
“臣也赞成。”
朱允熥这话一出,包括接触不多的徐辉祖和李景隆也都投了赞成票。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响起。
“臣不赞成。”
众人扭头,是铁弦。
铁弦的脸上有些激奋,不忿道:“提升军卒待遇,派遣啥政搞思想教育这并不能解决军屯的问题吧?”
“臣以为军屯自给自足弊端很大,还是当以在危害还小时彻底解决,拖的时间越久造成的危害也会越大。”
茹瑺当兵部尚书的时候,还会谋划些自身的利益,铁弦油盐不进,只坚持自己认定的死理。
这样的人最难对付。
“就按太孙的办吧。”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根据实际情况拟一套从军待遇标准出来。”
啥情况该奖赏,服役期是几年,啥情况下晋升。
只有定下标准,才会更显公平,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暗箱操作。
“出去!”
老朱定下最后安排,开始赶人离开。
蓝玉等人走的痛痛快快,铁弦一步三回头的,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在众人走了之后,老朱这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现在知道你之前想法的问题所在了吧?”
一听这,朱允熥愣了。
“皇爷爷早知道孙儿想法有问题?”
老朱冷哼一声,一脸的傲娇。
“你以为咱像你似的?”
“幼稚!”
这能怪他吗?
不是老朱他自信满满的说,他对卫所有绝对的控制权,他才敢迈这么大的步。
“你还不服气?”
“正因为军屯是滋生贪墨的根源,这才不能首先动这个,那些人的嘴脸咱可太清楚了,为了钱他们能不要命。”
“你真以为剪掉根源,他们就能收手了?”
“你要是敢把他们贪墨的根源掐了,比直接查处他们的贪墨还更要他们的老命。”
“自你处置了汉中卫的贪墨,就你舅爷那些人表面上闭门谢客,不和下面卫所的人接触,但下面那些人的孝敬他们可都没少收。”
“一群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朱允熥接触的贪官还是少,对于这些人的心境他还是了解的太少。
他还真没想到,蓝玉那些人在明知老朱要查下面卫所时,竟还敢收卫所送上来的贿赂。
“不全都是他们非要拿。”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身处其中由不得他们不拿,一旦开始就收不了手了。”
朱标补充了一句,化解了朱允熥的疑虑。
“下面卫所可从军校派些百户过去,但真正领兵的大将还得这些勋戚来,要是因此拿掉了他们。”
“那”
军中是需要肃贪的,但也不能自斩羽翼啊。
“世上没有绝对的黑白,满朝文武又有多少绝对的清官,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毛病,需要的是平衡各方的关系,把他们调动起来效命于朝廷。”
“对于那些武将同样如此,你皇爷爷要是决定动他们,也就不会把他们找来说这些了。”
“相较于他们干过的那些事情,收受贿赂贪墨些钱财不过都是小巫见大巫罢了,没必要因此拿掉他们。”
“最主要的是,那些武将在外领兵多年,和那些卫所达成了利益共同体,主要目的还是把这个共同体瓦解。”
老朱只会挖苦朱允熥,也只有朱标才会耐着性子,帮他答疑解惑了。
“儿子明白了。”
“谢父亲解惑。”
朱标对朱允熥也不会一味打压,随即又表示了对朱允熥的肯定。
“你的想法很好,但还需慢慢施行不能一蹴而就,孤和你皇爷爷毕竟精力有限,你也还需上些心。”
现在不仅要处置孔克培的问题,还要处置卫所的问题。
虽说民心可用,但朝廷压力仍不小。
下值后。
老朱刚吩咐魏良仁在院里放张桌子乘着凉吃晚饭,铁弦再次找了过来。
“陛下,臣以为军屯问题很大不能放任不管,即便还要继续往下施行,仍需查清其中贪墨的问题。”
“长此以往下去,朝廷于军费上的支出越来越大,但却再难训练出精兵。”
“陛下,兵强才能国壮,宋时国家富裕兵力羸弱,不得不以岁币与辽建交,燕云十六州迟迟难以收回,致使北方屏障却缺失。”
“军中贪墨之害并不逊于官宦,望陛下千万不可姑息,一定要严查到底。”
以铁弦的秉性,再次找过来并不稀奇。
“咱交代你的完成了?”
铁弦摇头,道:“还没有。”
“下值后,凉国公他们都回去了。”
军卒从军的待遇标准说起来,但真要制定起来可不是那么轻松了。
需以现有的军户为基数,才能知道每个军卒服役多久方可使衔接住各个卫所的需求。
至于奖赏啥的,也得考虑各个卫所本身的能力。
毕竟在卫所自给自足的前提下,大头还得靠卫所本身来解决,朝廷只能支助他们一少部分而已。
“咱都说了先解决军卒待遇问题,你是兵部尚书先把这个问题给咱捋顺了。”
“回去吧。”
老朱抬手打发铁弦离开。
但,铁弦岂是轻易妥协之人。
“陛下三思啊。”
铁弦跪着,继续相劝。
“你爱跪就跪着去。”
铁弦不肯离开,老朱抬脚就走。
在老朱走出几步后,朱标瞅瞅铁弦很快也走了。
瞧着老朱和朱标离开的背影,朱允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咋处置了。
老朱不是说暂时不先动卫所吗?
铁弦这样,岂不是无用功?
最关键是,铁弦也是个执拗之人,老朱那边要是不应的话,他还真有可能一直跪下去的。
落后老朱和朱标几步,朱允熥一直在冥思苦想这个问题。
就在快要走到魏良仁在阴凉处准备好桌椅板凳边时,突然眼前一亮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老朱说不动军屯,但没说不会给出错误的信号。
为了麻痹他们,完全可以让蓝玉等人去查啊。
自查自纠,肯定问题。
等时机成熟,老朱抛出他所掌握的问题,完全可以反将他们一军。
手握他们的罪证,却又网开一面,这足可让他们感激涕零。
想明白了这些,朱允熥嘴角带笑。
往老朱旁边的凳子一坐,又往前拉了拉,神秘兮兮道:“皇爷爷是准备让舅爷他们去查军屯吧?”
老朱抓着快子的手顿了一下,瞥了眼朱允熥并没有给出回应。
“快吃吧。”
旁边坐着的朱标,推推桌上米饭。
“哦,好。”
朱允熥应了声,坐回刚才位置。
老朱和朱标谁都不说话,恰好说明他猜对了。
看来,他并不算太愚笨,大多数时候还是能猜中老朱心思的。
有了内阁协助,不用再像之前那么繁忙。
吃了饭,朱允熥跟着老朱去找汝阳玩,朱标则去检查朱允熞还有朱允熙的课业了。
往常,朱标没时间管他们。
他们两都跟着郭惠妃,由郭惠妃负责督促。
郭惠妃也是读过书的,虽不至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至少也都不差。
朱桂也常调皮捣蛋的,但在郭惠妃教导下,在诸藩王中至少能排个中等。
朱允熞和朱允熙不知是资质太差还是啥原因,不仅在课业上拉跨的实在厉害,就连在品行上也多有欠缺。
从朱允炆一次次犯错中,朱标也看出来了,朱允熞兄弟和朱允炆的毛病如出一辙。
不管是否是自己的错,只要一被发现立马甩出去,没有一丝敢于担当的勇气。
可你要单纯只是没有担当也就罢了,但偏偏还要屡屡犯错,从未对此心怀敬畏。
年纪虽小,但也不能姑息。
现在不管,将来就掰不过来了。
汝阳那小丫头,长高了不少。
见到朱允熥,不再像之前黏他了,但仍还是允熥哥哥的脚。
这小丫头现在都快十岁了,估计应该知晓她和朱允熥之间的关系了,但在称呼上仍旧没能改变。
反正不过就是个称呼,咋顺嘴咋来就是了,没必要非得按辈分来叫。
有老朱在,汝阳拘谨很多。
即便有朱允熥调节气氛,汝阳依然规规矩矩的,不敢有半分有失礼仪。
“你和允熥去外面玩,咱和你娘说说话。”
老朱过来本是为体会天伦之乐的,汝阳这么拘谨也没啥意思,还不如直接让他们去外面疯呢。
“谢父皇。”
得到老朱同意,汝阳很快起身。
才刚一出门,便拉着朱允熥跑。
“允熥哥哥快走,小心父皇反悔。”
声音倒是不大,但正好被老朱听见。
“咱是那么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在咱面前连个笑脸都没有,不在咱跟前了倒是笑得开心,好像咱能吃了她似的。”
老朱叨叨咕咕抱怨着,郭惠妃把茶端着送过去。
“汝阳是怕臣妾的。”
“不管咋说,她都是个公主,年纪越来越大了,不能老是像之前那么疯玩,总得学些规矩礼仪的。”
其实,郭惠妃所言并无道理。
“规矩得守。”
“但也不能太刻板了,你看汝阳哪还有一点活力在,咱的女儿不用过分学文人那一套。”
老朱只要愿护着,绝对能护得住。
“陛下说的是。”
“那臣妾就放宽松些。”
说着,郭惠妃又说起朱允熞兄弟。
“允熞和允熙两兄弟都有些胆小,怕不能对他们一味的苛责。”
对于朱允熞兄弟,老朱还没有对汝阳上心。
“老大是他们爹,他们两就交给老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