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焱守在姜暖的病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
她手上、身上被玻璃碎片割伤的皮肉已经被消毒处理过了,手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看上去仍旧触目惊心。
姜暖还在昏睡中,可眉心的褶皱还是让人能感受到,就算在沉睡中,她也是痛苦万分的。
温时一动不动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目光也落在病床的方向上,目光深沉暗淡,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这是他们三人为数不多的,处在同一房间内,还看上去相对于和谐没有针锋相对的场面。
可这个和谐的代价,似乎有点大。
温时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他坐在沙发上,把三年前在马路上偶遇姜暖开始的一幕幕,像是过电影般的,从脑海里过了一遍,发现,自己一开始接近姜暖是为了报复顾焱的无礼和目中无人,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也已经失去了他所控制的范围。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姜暖的。
或许是在她求自己帮她开始,又或许是她陪自己吃面条开始。
那三年在h国的相处,让他对姜暖逐渐了解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把她占为己有的念头。
可是他忘了,姜暖从一开始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爱的,就是顾焱,并且这期间从未改变过,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深刻。
而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喜欢,想要照顾她,转变为了这种偏执的占有欲呢?
忽然温时想起之前简沫对他说的那句,‘喜欢一个人是要看她幸福,要她健康快乐’。
虽然他对这句话,抱有很深的鄙视和不屑一顾,可是……
温时眼眸微微一暗,抬起手捏了捏酸胀的眉心,随后浅浅的吐了口气。
可是他忽然想到,若是要以姜暖的性命作为代价,达成让她离开顾焱的目的,他……是不愿的。
他也不愿承认,看到姜暖受尽病痛折磨和痛苦,他坐在这里也想过,若是一开始他就没有遇到过她,这一切大概就不会发生了。
温时的手无力的放下,脑袋靠在沙发靠背上,抬眼看着屋顶明晃晃的白炽灯,心,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和刺痛。
他大概是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懊悔,也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这么深的歉意愧疚。
“不,不要……”
忽然一阵微弱的声音打破了病房内的宁静与诡秘。
温时立刻站起身,眸光微缩再次落在了病床的方向上,身体紧张到绷直,呼吸也随之一窒。
“小暖……你醒了吗?”
顾焱听到声音,也跟着连忙站起身,倾身上前,声音沙哑晦涩的很,却是听得出难掩的激动。
“不要……”
姜暖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伸出手胡乱的在半空中挥舞着,口吻听上去孱弱,也带有一丝焦急和恐惧。
“小暖!”
顾焱伸出手,刻意避开了她手上的伤口,握住了她的手腕,看到她眼角溢出的晶莹泪珠,心都要跟着碎了,“宝贝,老公在,老公一直在陪着你,不怕,老公在,乖……”
他不断的低声安抚着,低头亲吻在她的手腕上,声音也是越发的沙哑和颤抖。
听到熟悉的嗓音,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大掌的温度传递过来,姜暖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眼睛也缓缓睁开。
看到眼前男人写满疲惫的脸,她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小暖,你……醒了?”
顾焱似是不敢相信,确认她正在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时,嘴角止不住的扬起,可眼泪却是从眼眶掉下,落在了她的脸上。
“老公……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姜暖动了动唇,开口说出的话,让顾焱再次破了防。
“小暖!你……记起我了?!”
顾焱愣了愣,随即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仍旧有些不敢相信,伸出一只手指放在他眼前,试探性的再次向她确认,“这是几?还有……小暖今年,几岁了?”
听到这个,姜暖眼角的挂着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记得。
她之前是说自己六岁了,还因为顾焱长得好看而对他的态度由害怕抵触变为不由自主的喜欢。
现在也算是清楚了小芋圆的花痴样随了谁了。
姜暖的嘴角微微扬起,眼泪吧嗒吧嗒的顺着眼角掉落在了洁白的枕头上。
“小暖……”
姜暖的眼里满是对他的心疼,以及满满的爱意,这分明就是……她真的想起他来了!
顾焱倾身直接抱住她,声音哽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