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小暖。”
一声声由远及近的呼唤把姜暖从睡梦中叫醒。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看上去神色十分焦急的男人,眼里逐渐显露出一丝疑惑,那犹如天外来音般的声音也像是破冰般清晰了起来。
“小暖!你醒了!”
看到姜暖睁开眼,顾焱悬着的心落了底。
刚刚他看到原本熟睡中的女孩在病床上开始不安了起来,她不断的扭动着身体,额头上也有汗水沁出并顺着鬓角缓缓流下。
想到其中之一的症状是让她陷入梦魇,顾焱连忙起身一边轻拍着她的身体安抚,一边叫她的名字,想要把她叫醒,没想到只叫了几声,姜暖便醒来了。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别怕,老公在,嗯?”
顾焱将一脸发蒙的姜暖扶起,并把她搂入怀里柔声安抚着。
姜暖的脑袋始终混沌不堪,直至感受到男人独有的清冽气息以及他的温声细语,才让她如梦初醒般身体颤了颤,“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顾焱浅浅的吐了口气,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吻着,随后低下头看向她,继续柔声问道,“老公陪你,抱着你,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其实他想要问姜暖都梦到什么了,让她如此不安。
可又怕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恐惧起来,就只是抱着她重新躺回到病床上,轻抚着她的后背哄她睡觉。
“老公。”
姜暖迟疑了片刻,才把脑袋从他的怀里钻出来。
“嗯?老公在呢。”
顾焱微微勾唇,低头在她的唇角吻了吻,声音依旧柔软的一塌糊涂。
“我……”
姜暖愣了愣,刚刚想要说些什么,此刻是全部记得了,大脑仍旧一片空白,甚至刚刚醒来时,看到顾焱的一瞬间,她都有些不确定,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还有,她到底怎么了,这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心里有好多疑问,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便索性不说了。
“我有点怕。”
姜暖缓缓开口,继续说着,随后伸出手环抱住顾焱的腰身,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不怕,老公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
顾焱抿了抿薄唇,收紧收紧,将姜暖搂的更紧了。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姜暖顿了顿,看似喃喃自语,不断的重复着,让顾焱听得一清二楚。
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除了眼前的这个她爱入骨髓的男人。
周遭的一切,空白的大脑,都是让姜暖感觉到陌生和不安的原因。
可,只要顾焱还在她身边,不离开她,姜暖便觉得,心中某处的阴霾以及恐惧,都消散了许多。
她紧紧抱着他,把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处,不断的蹭来蹭去,仿佛这样也可以让来自男人的那份安全感给予她更加强烈。
“不怕。”
顾焱眼眸微暗,深深吸了口气,声音也变得有些哑了。
他知道,姜暖的症状是又进一步恶化了。
心中酸涩的很,胸口也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沉重的很,顾焱眼眶微红,可还是硬扬起一抹笑意,柔声道,“就算你不记得我,我也不会离开你,没有任何人和事,会让我们再分开。”
“老公、”
姜暖再次抬起头,看着他泛红的眼尾,歪着脑袋眼里有一丝疑惑,“我记得你呀!你是我老公~”
说完她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意,可很快这抹笑意便僵住了。
老公。
她的男人。
可是……他叫什么,为什么她……也想不起来了?
还有……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
姜暖的脸颊开始泛白,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随着她的眉头微微皱起,逐渐显露出痛苦的表情,顾焱再次把她搂入怀里,并把她的脑袋扣在自己的胸膛上。
“是,我是你老公。”
顾焱眼泪再次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沉闷中带有一丝丝不易被察觉到的哽咽,“你是我老婆,我是你老公。”
这些,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老公。”
听着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姜暖有魔力般的再次安静了下来。
“嗯。”
“老公。”
“嗯。”
……
姜暖不断的低喃着,顾焱一次一次不厌其烦的应声她的低喃呼唤。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传来了女孩匀称的呼吸声。
顾焱松了松手臂,看着姜暖熟睡中的模样,尤其看到她嘴角仍旧挂着浅浅的笑意,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
原本顾焱以为姜暖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了,谁知道,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就……
他从未想象过自己会像最近一般,眼泪不值钱的时常夺眶而出,顾焱再次深吸了口气,低头在女孩的唇瓣上轻吻了一下。
艾伦和苏睿铭,到底什么时候,能从实验室出来?
他的心里现在是越来越慌,也越来越没底,却也是越发的感到无能为力。
甚至顾焱都不知道,他的小暖还能不能……
不。
顾焱把脑海里某个想法甩开,再再一次的把女孩轻揽入怀里,也不禁发出了声音,“不,我的小暖一定会好的。”
他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带他的小暖去探索,还有很多吃的没有带他的小暖去品尝……
小暖答应过他,会跟他在一起一辈子,一定不会食言!
第二天
姜暖一直没有醒来,看上去睡的很沉,实际上她已经再次陷入了昏迷。
简沫和顾城抱着小芋圆来到姜暖的病房时,发现病房内聚集了不少医生和护士,无一不在摇头叹息。
“摇头是什么意思?!”
顾焱有些失控了,抬起手臂便要把拳头向那群白大褂挥去。
“小叔!”
顾城见状连忙上前抓住了顾焱的手臂,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粑~麻~怎么啦~”
小芋圆搂着顾城的脖子,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顾焱,又看了一眼病床上脸色发白的姜暖,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来之前小哥哥和小沫姨姨跟她说,妈妈已经醒来了呀,可是为什么……
也许母女连心让她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又或许是被顾焱的模样吓到了,小芋圆几乎是同时,便哇哇大哭了起来。
“宝贝不哭,乖,没事的……”
简沫听到小芋圆的哭声,看到顾焱依旧阴沉着脸站在一旁不为所动,连忙上前从顾城的手里接过孩子,搂在怀里柔声安抚着,“宝贝不怕,妈妈还没睡醒呢,爸爸很担心妈妈才会这样……”
一边说着,她的脸上也带有浓浓的担忧,就连眼眶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滚!”
顾焱忽然的一声怒吼,小芋圆被吓到一激灵,哭的更加厉害了。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虽然听不懂这个男人说的话,可看他的表情、听语气,便知什么意思。
不出几秒,他们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只剩下了他们几个,原本应该安静下来的房间,也因为小芋圆的嚎啕大哭,平添了几分吵闹和令人燥郁不堪的情绪。
“圆圆乖……不哭,不哭,乖乖。”
简沫的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她自然是猜到了顾焱发火的原因,可她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安抚小朋友的情绪。
她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姜暖最最担心和放不下的,还是她和顾焱的女儿。
简沫抱着小芋圆转身走到一旁,一边轻哄着她,一边用手轻抚着她的小脑袋。
“小叔,江暖他……”
顾城神色凝重的看着姜暖,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了拳。
这么吵闹的环境,加上宝贝女儿歇斯底里的哭喊,姜暖都没有醒来,所以……她的情况,是又恶化了!
顾焱像是没听到顾城的话,也完全无视了小芋圆。
他缓步走到姜暖的身旁,倾身过去,在她的额头上轻吻着,声音相较刚刚的恼怒失控,多了几分温柔和祈求,“小暖,天已经亮了。”
“今天天气很好,你醒醒,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小暖……”
他说的话,没有得到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女孩任何回应,他的声音也逐渐颤抖哽咽了起来。
眼泪从眼眶掉落,滴在了女孩的眼睛上,打湿了她的长睫,可她却是仍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呜呜呜……麻~~粑粑~呜呜呜……”
小芋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妈妈是病了,她知道。
可是……爸爸,是不要她了吗,为什么,她已经好几天没看到爸爸了,刚刚爸爸一眼都没有看她,甚至就连她哭了,爸爸都像是听不到一样?
简沫的脸上也挂满了泪花。
她的喉咙也已经感觉到哽咽的很,想要说些什么,可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感觉不合时宜。
顾城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痛哭的男人,心中的难过和压抑,也是难以言说的。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艾伦和苏睿铭盯着黑眼圈和染满红血丝的眼睛走了进来。
原本几天几夜未眠的两人早已疲惫不堪,可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一惊,不约而同的脸色微变,瞪大了双眼。
“睿,睿铭小叔……”
顾城眼眶发红,看到苏睿铭的那刻,总算感觉到有了一丝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