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并不知道程钰的心思,愁了两日,她决定给程钰写信,写好了派如意送过去,见不到面就不用尴尬了。可是提起笔,又不知道该如何下笔。若程钰是脸上留了疤痕怕她嫌弃,她直接道明就行,但是那种地方,她嘴上开不了口,落笔也难。
要不,略过那件事,只告诉他,她也喜欢他?
含珠抿了抿唇,瞅瞅外面,提起袖子写了起来。
“感君情深,”写完四个字,含珠俏脸泛红,但还是继续写了下去,“亦有相思。”
写完了,又觉得太直白露骨,含珠立即沾了墨水抹黑纸上的八个小字,攒起来丢进了书桌旁的小竹篓。
“姐姐,爹爹回来了!”阿洵兴奋地在院里喊她,含珠吃了一惊,距离黄昏还早,今日楚倾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放下笔,含珠先赶到镜子前,确定自己脸色没有不对,这才出去见人。
楚倾已经牵着阿洵进了堂屋,落座后瞅瞅女儿,笑着问:“又在屋里看书?”
含珠来侯府后撒谎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顺利地敷衍了过去,倒了杯茶端到楚倾身前,然后在对面的主位落座,好奇问道:“今日爹爹怎么回来这么早?”
楚倾叹了口气,“皇上决定去西山秋猎,爹爹也得随驾,后日一早出发,重阳过后才回来。”
含珠怔住,马上想到了程钰。程钰是神弩卫的,好像皇上出行他们都会随扈左右,岂不是程钰也要离京将近月余?
她面露不舍,楚倾一看女儿舍不得自己,心口就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跳得快了,忙道:“菡菡不用担心,爹爹安排你大哥留在家里,你要出门去哪里,都让你大哥跟着,他性子沉稳,绝不会让你被人欺负。”
“我也要跟爹爹去打猎。”阿洵终于听出怎么回事了,抱住爹爹撒娇。
楚倾将儿子抱到腿上哄,“那可不行,阿洵去了就得半个多月看不到姐姐,你不想吗?”
阿洵可聪明了,“也带姐姐去。”
楚倾哈哈笑,“男人们去打猎,不带姑娘。”此行只有宫里的几个妃嫔同去,明德帝就是让官员们带家眷,他也不会带如花似玉的女儿去。被皇子们瞧上还好说,他都能想办法拒了,被明德帝看上怎么办?他再狂妄,也不敢跟皇上对着干。
“好了,爹爹还有事,回来告诉你们一声,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抱着儿子亲了一口,楚倾看着女儿道。
含珠赶紧起身去送他,“那爹爹在外面记得吃饭。”
楚倾笑着摸摸女儿脑袋,大步走了。
含珠站在堂屋门口目送他走远,再望望静王府的方向,想了想,决定还是等程钰回京再说吧,她正好趁这段日子好好想想信里该怎么写。
次日晚上,楚倾忙着跟孩子们话别时,静王程敬荣用过晚饭,将明日要随驾去西山的两个儿子叫到了书房。
“怀川你马术不精,狩猎时多注意些,别为了抢风头冲动冒险。”他先嘱咐长子。
世子程铎有些尴尬地道:“儿子谨遵父王教诲,绝不贪功。”
程敬荣点点头,看向次子:“怀璧箭术高超,那些世家子弟恐怕都不如你,不过这次定王等几个皇子都去了,你把握好分寸,别抢了他们的风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不想惹事,更不想因为儿子连累整个静王府遭皇子们惦记。
程钰知道书桌前的男人真正担心什么,应了声表示听到了,没有多说旁的。
“好了,都回去歇着吧。”程敬荣与这两个儿子都不亲,该说的说完了,便打发他们走。
兄弟俩前后脚出了屋,道别后在走廊拐角处分道扬镳。
“这次你留在京城,表姑娘他们若是出门,你亲自跟着。”回到长风堂,程钰正色吩咐陈朔。
“二爷放心,只要我活着,绝不叫表姑娘表少爷出事。”陈朔清楚阿洵姐弟在程钰心里的分量,郑重保证道,抬头时见程钰有些走神,他想了想,低声提醒:“二爷此次西山之行也请小心,上次那批刺客还未查到下落,说不定他们会趁这次机会再度出手。”
程钰神色没什么变化,颔首道:“我知道,下去吧。”
陈朔又看了他一眼才退了出去。
程钰摸出怀里的香囊,笑了笑。
他说过要守着她,又怎么会让自己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