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揉了揉他脑袋。
楚倾在后面看着,眼里全是不舍。
白日一家三口玩了一天,傍晚阿洵吃完饭就困了,早早回房歇下。楚倾有无数的话想叮嘱女儿,但真到了这时候,竟不知从何说起,只捡紧要的嘱咐道:“明日你们都会分到两个宫女,伺候你的一个叫灵芝一个叫紫兰,画像都记住了吧?”
含珠点点头,笑着道:“爹爹放心,女儿绝不会认错人的,灵芝左耳垂后面上有颗痣,紫兰脖子上有一颗,女儿都记住了。”怕安排好的宫女被人李代桃僵,楚倾考虑的十分周到,连二女的特征都告诉她了。
父女比较起来,楚倾倒成了更紧张的那个。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楚倾苦笑,但并没有尴尬,看着女儿道:“别嫌爹爹啰嗦,以前爹爹对不起你,这次选秀关系到你下半辈子,爹爹没法不紧张,就怕一步没想到害了你。”
他是心疼女儿,但好处可都一点不漏地都落在了她身上,含珠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忍着泪道:“爹爹放心,女儿到了宫里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绝不让爹爹担心。”
楚倾点点头,起身送她:“走吧,爹爹送你回去,早点睡,明天事情多,有你累的。”
一路将女儿送到了莲院院门口。
含珠回头目送他,看着楚倾被夕阳拉长的身影,竟心生不舍。
回到屋里,依然有些失落。
“姑娘,热水备好了。”四喜挑帘走了进来,声音少了以前的活泼,看她的眼神也跟楚倾一样,好像她要一去不回似的。含珠仔细打量自己的两个大丫鬟,目光在她们挂满了担忧不舍的脸庞扫过,压下心底的感慨,像往常一样领着她们去了偏房。
如意四喜近乎虔诚的伺候她宽衣。
“姑娘真美,您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姑娘。”哪怕是看了千百遍,四喜还是忍不住夸道,她不会作诗也不会引词,只知道眼前的姑娘太美,美得仿佛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配得上她,谁敢碰她一下,都是亵渎。
含珠被她与如意夸多了,不再轻易脸红,但屋里水汽氤氲,她脸还是飞了红霞,嗔了四喜一眼,快速跨进了木桶。
如意四喜熟练地走到她身后,一人负责半边手臂肩膀,如意还算沉稳,四喜悄悄往姑娘身前瞄了好几眼,再低头瞧瞧自己的,再一次纳闷起来。她与如意同岁,都比姑娘大,怎么反而年龄最小的姑娘那里最鼓?若说是饭菜的缘故,姑娘爱吃素,年后才渐渐动了荤菜,没比她们强多少啊,果然身段跟脸一样,都是天生的吗?
她眼睛不老实,都看得发呆了,如意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戳了她一下。四喜回神,嘿嘿一笑,专心伺候姑娘了。
含珠闭目养神呢,对丫鬟的窥视一无所知。
沐浴完毕,头发绞过依然有些潮,含珠便靠在床头看书,等头发彻底干了,才让丫鬟们吹灯,她躺到了床上。
十四的晚上,有月光透了进来,含珠隔着纱帐望向窗子,半点睡意也无。
她总觉得,程钰今晚会来,距离元宵那晚一面又两个月过去了,明日她便要进宫,她不信他不担心。
因为笃定他会来,含珠等了再久都不觉得困,直到外面传来轻轻的推门声,含珠心尖儿一颤,咬咬唇,往上拉了拉被子,闭上眼睛假寐,紧张地等他靠近。
夜太静,再轻的脚步也有声音,含珠心跳快得不行,暗暗攥紧了床褥。
程钰并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假寐,特别是他挑开纱帐,借着月光看了她半晌她也没有动静后。有些意外,意外这种日子她竟然心宽睡了,也很是庆幸,可以趁她睡着肆无忌惮地近距离端详她。
他挂好纱帐,慢慢坐了下去,尽量不让自己挡住月光。
月光皎洁,照在她脸上,宁静地像是沉睡的仙子。
这么美的姑娘,是他的。
程钰又自豪又满足,看够了,情不自禁伸手,想要碰她越发柔美的脸庞,未料快要碰到时,她眼睫颤了颤,红唇也难以察觉地抿了抿,呼吸更轻了。
程钰怔住,下一刻反应过来了,这人是装睡呢。
他无声地笑,既然她使坏,他也要逗逗她。
视线落到她的被子上,程钰眼底暗波涌动,轻轻捏住一角,慢慢往下褪,眼睛观察她脸庞。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