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个月,戴先生说过几日再来看看,那会儿才能有十成把握。”含珠尽情自然地道,假装没看出吴素梅僵硬的笑。吴素梅这样,她都不好表现地太过高兴,免得更戳她的心。
“戴先生是京城最好的郎中,他说喜脉肯定就是喜脉,弟妹放心吧。”吴素梅强颜欢笑道。
程钰看不惯吴素梅言不由衷的脸,管她是为自己苦涩还是不满含珠有孕,他都不想再为难自己,婉言逐客:“大嫂,岳父一直惦记这事,正好我今日在家,这就陪表妹一起去侯府给他报喜,大嫂改日再过来坐吧。”
吴素梅打听到了消息,也不想在这儿多待,颔首道:“应该的应该的,那我先走了,你们路上让马车走慢点,弟妹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别颠着了。”
含珠轻声道谢,出门送了几步,回头嗔怪程钰,“你难为她做什么?”
程钰没接话,握住她手道:“需要什么到了那边再添,今日你先过去,下午我再送司嬷嬷如意她们过去照顾你。”
“你呢?”含珠忧心地问。程钰还要与程敬荣打交道,届时父子俩会是什么情形?
程钰看着她笑,故意将她的询问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我先在这边住两晚,后天再去,要是那时候你已经把他哄好了,我就陪你住莲院。倘若你两晚都等不及,派人知会我一声,那我随叫随到。”
他没正经,含珠瞪他一眼,回了后院,一些贴身物件总要收拾收拾带过去的。
因程钰没有刻意隐瞒,夫妻俩跨上前往侯府的马车时,含珠有孕的消息也传到了谢氏耳中。
谢氏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大丫鬟暖荷,有点怀疑是暖荷说错了,还是她听错了。
“二夫人有了?”她佯装平静地问,说话时将绣到一半的团扇放了下去,盖住攥紧裙摆的手。
楚菡怎么可能会有孕?程敬荣亲口跟她说的,他给程铎程钰兄弟俩下了无药可解的毒,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程敬荣亲口跟她说的,只要程铎程钰多年无子,她的钧哥儿长大后,程敬荣便会上奏明德帝改封世子。
她从嫁过来后的第二个月就开始忍受程敬荣的摧残,忍了十几年,生不如死,盼的就是那一天,可是现在,程钰的妻子云阳侯的女儿,竟然有孕了?
暖荷并不知王爷王妃的谋划,但王妃不喜长风堂她是心里有数的,因此回话时语气很是不满,“是啊,才怀上就赶紧回娘家报喜去了,生怕谁不知道她能生孩子似的……”
“他们去了侯府?”谢氏突然站了起来,不等暖荷回话,马上又道:“快派人去知会王爷!”
她脸色难看,声音焦急尖细,听起来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晚告诉王爷一声就会来不及似的,暖荷登时绷紧了弦,匆匆去吩咐。
程敬荣与威远侯交情匪浅,今日来的便是威远侯家。
钧哥儿与威远侯的小儿子去花园里玩了,他陪威远侯一起下棋,正在决胜的关键时候,威远侯府的门房派人小跑着赶了过来,在门口停下,气喘吁吁道:“王爷,王妃派人送了封信给您!”
成亲后谢氏第一次如此行事,程敬荣猛地从桌子前站了起来,没用下人帮忙转交,大步走到小厮跟前抢过信,一边往旁边走一边拆看。信上只有八个小字,程敬荣的脸却陡然寒了起来。
楚氏有孕,正归侯府。
楚菡,她怎么可能有孕?
但他转瞬想起了早上遇到的郎中,如果不是确定楚菡有孕,妻子不会派人送信。
“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威远侯见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问。
程敬荣回神,收起信藏到袖中,笑道:“钧哥儿他娘有些不舒服,那我先带钧哥儿回去了,改日再与你一决输赢。”
威远侯豪迈道:“好,那这棋盘就不收了,我倒要看看王爷如何转败为胜。”
程敬荣笑笑,等下人将钧哥儿带了过来,父子俩一起坐马车往回赶。
“父王,不是说好晌午在阿畅家吃饭的吗?”钧哥儿失望又不解地问。他现在有了一位文先生一位武先生,每天都要学很多东西,难得出门玩,父王却食言了。
“你娘有事找我,父王不回去她会生气的。”程敬荣笑着哄儿子。
既然是母亲有事,钧哥儿抿抿嘴,认了。
程敬荣看着凑到窗前往外看的儿子,目光渐渐变冷。
楚菡那个没有母亲教养的贱女人,竟敢背着儿子与旁人偷情,混淆皇家血脉,等她回来,他要她揣着贱种下黄泉!也要让不孝子看清楚,他宁可忤逆父亲也要求皇上赐婚的表妹,到底是什么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