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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番外(1 / 1)

1.

在得知那男人死去的很长一段的时间里,时盏的个人情况都非常糟糕。严重失眠导致精神衰弱,外加焦虑症经常犯病引起食欲不振等,体重掉到八十斤以下,整个人都瘦得几乎有些脱相。

闻靳深尽量腾时间陪她。

但她的情况不见好转,闻靳深索性暂时将医院交给陈嘉树打理,他选择全身心地陪时盏渡过难关。

白天黑夜,一日三餐。

不厌其烦。

就连时盏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好起来。每每看着闻靳深温和脸孔,她觉得自己还能撑下去。

他待她就像对待小孩一样,细心周到,无微不至。

闻靳深亲自下厨给她做饭,吃的时候更是温声哄她:“多吃一口。”

“”

“乖,再吃一口。”

张嘴那一刻,眼泪啪嗒啪嗒地往碗里面掉,她红着眼抬头,朝他张开双手。

闻靳深放下碗,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好了好了。”

在这以前,闻靳深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地去迁就和照顾一个人。

时盏被他抱到床上。

她躺在他怀里,唇脸苍白,脑海里不停地想着孙驰那天带着律师来找她的时候说的话。

“根据闻律师生前遗嘱要求,他名下所有不动产、存款、证券、股票等全部赠予您。”

“恭喜时大作家、时大导演,从今以后前途锦绣,光明如缕,唯一讨厌的养母也被闻律师亲手掐死。”

“”

字字句句不停地重复在她脑里。

折磨她。

要她生不如死。

闻靳深觉察到她身体变得紧绷起来,便略调整姿势,将她又往怀里带了些:“哪不舒服?”

时盏绷着身体:“没。”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摸嶙峋的骨:“慢慢来,我会一直陪着你。从今以后,你都不会一个人的。”

时盏点点头:“我想不明白”

“嗯?”

“他——”她似乎说得有些艰难,手指紧张地抠在掌心里,“他要是活着,成天在我眼前晃,我还是会觉得他讨厌,甚至希望他离得远远的。但我没想过要他死。”

闻靳深安静地听着。

“很多事情,从我看到他的死亡报告那一刻起,就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时盏说,“我心里只有你,但他义无反顾地保护我,为我付出,为我做过那么那么多,最后又因我而死,哪怕我不爱他我也没办法忘记他,你理解我吗,闻靳深。”

他长长一声叹息。

那是一份,

寻常人难以承认的爱意。

太过沉重。

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闻靳深在她额角轻轻亲了下,安抚性地开口:“我懂,忘不掉就别忘,别勉强自己。”

时盏声音带着哽咽:“我真的——”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

就剧烈咳嗽起来。

闻靳深坐起来靠在床头,不停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线低徐地拿话逗她:“我没那么小气,不吃逝者的醋,别这么着急。”

“”时盏咳好半晌才缓停咳嗽,声音变得微哑,“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闻靳深很依顺,没什么表情,嗓音却变得愈发温和:“好,不开玩笑。”

她倏地抬头。

“闻靳深。”

“嗯?”

近日严重的失眠令时盏两边眼圈下面的青灰色明显,衬得目光也有些苍凉。她看着他的眼睛,慢吞吞地问出一句话:“你是不是还挺想他死的。”

“”

“是不是!”

那时候闻靳深就明白,因为小叔的死,时盏的精神状态变得极为不正常,已经不再是失眠和焦虑症的问题。

反而像是——

还没来得及深想,时盏揪着他的睡衣衣领,手指用的力气非常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白色,又转为一种死灰白。

闻靳深看一眼她的手指,温热大手覆上去:“你的手会疼,盏盏。”

时盏像完全听不进他的话,只顾着追问:“回答我,是不是?”

每一个字都透着颤抖。

“不是,”闻靳深桃花眼半敛,下颚收紧,“我和他再不和,也是血亲,没必要恨他到死地,况且——”

正说着,他另一只手顺着她尾椎滑到腰际,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他的声线也变得缱绻勾人:“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时盏情绪并未得到安抚,她崩溃地哭起来,哭声渐渐放大,由抽泣转为嚎啕。

闻靳深眼里蓄满心疼。

却也没阻止。

她需要发泄。

闻靳深松开她,下床替她倒上一杯热水放在床头后,抽出纸巾单膝跪上床沿,倾身去替她擦眼泪:“哭吧。”

整间卧室里回荡着女人哭声。

并没有开大灯。

只有床边一盏立式台灯,光线暖黄色,给整个空间渡上一层暖。

也不知过多久,时盏哭得有些累,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爬下床奔到梳妆台前,开始手忙假乱地翻找。

稀里哗啦地一通乱找,东西掉了一地。

脚边落满珍珠项链、玛瑙耳环、玉镯等等首饰品,弄得到处都是,时盏还在不停翻找。

所有东西都被掀翻在地。

时盏没停下动作,反而动作越来越慌乱,眼泪还在掉:“明明放在这里的。”

闻靳深靠近,没责怪她把东西弄得到处都是,而是摸摸她的头:“老公帮你一起找,好不好?”

“”

闻声,她稍稍顿住。

而后缓缓转头看向闻靳深,讷讷问:“你小叔给我的那枚玉佛,在哪里?”

原来在找那块佛。

闻靳深扫一眼狼藉的梳妆台面,握住她肩膀,微微俯身,含情桃花眼与她对视:“你呢,现在回床上乖乖的,我给你找。”

“能找到么?”时盏头痛欲裂,满脑子都是那些杂乱的场景。

闻靳深:“能找到。”

时盏:“那要是找不到呢?”

闻靳深:“那就把当初你丢进荷花池的那块玉捞起来。”

“”

时盏眼泪骤然变得更急,像是三峡大闸泄洪似的,“我不要你那块,我要小叔那块,他当时给我那块。”

见她眼泪掉得凶,闻靳深用指腹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好,找小叔那块,去那边坐着等我,乖点。”

得到允诺,时盏稍稍安定,乖乖地走到床沿边坐着。

刚坐下,就听见手机一声响。

时盏回头看一眼,发现那是闻靳深的手机,于是出声提醒:“你微信有消息。”

闻靳深拉开一个被翻得很乱的抽屉:“帮我拿过来一下,谢谢盏盏。”

时盏哦一声,而后起身绕过床尾拿起手机,抹着泪递给闻靳深后,又慢吞吞地坐回原位。

接着哭。

哭着哭着,又开始笑。

就,莫名其妙开始笑。

闻靳深低头看手机,陈嘉树发来的微信:【明天带盏妹妹出来聚聚。】

闻靳深:【不,她情况不太好。】

耳边持续响起女人哭笑难辨的声音。

陈嘉树秒回:【这么严重阿,过来医院这边看看不?】

闻靳深眉头略微皱着,迟疑输入两个字发过去:【癔症。】

——癔症。

陈嘉树看到这两个字,倒吸一口凉气,半天不知道回什么。

隔着好半晌,回;【那明天来医院?】

作为院长,闻靳深一般不会出错,但他还是回了个好。

陈嘉树发来一段语音。

闻靳深确定为听筒播放后,才点开语音条:“没事儿靳深,刚发现的癔症一般都比较好治愈,愈后情况大多非常好,你别有太大心理包袱。别忘记,你可是港城最牛逼的精神医生。”

听完,闻靳深扯扯嘴角,没再回复。

放下手机,他专注地从一大堆首饰里找起闻时礼的玉。

那是块站佛,奶瓷色的莹润剔透,佛祖慈眉善目。

时盏坐在床尾,哭笑都变得很累,渐渐安静下来,看着男人弯腰找玉佛的背影。

闻靳深很高,一米八八,和他小叔差不多高,看着他的背影,会觉得两人有几分相似。

这令她不禁想起,她第一次得到那块玉佛的场景。

闻时礼笑得浮浪,手上动作却格外干净利落地扯下那块玉,连着断掉的绳一起丢掉她手里,懒洋洋地说了一句话。

“不就是块儿破佛,给你就是了。”

后来那块玉被她还回去多次。

最后还是会被他强制送到她手里,他说:“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

十多分钟以后,闻靳深在一个首饰盒里找到那块玉佛,他松了口气,有点不敢想找不到的话,她会什么反应。

拿着玉,闻靳深到时盏面前单膝蹲下,仰头看她:“看。”

他将玉举至她眼前。

熟悉的玉佛在时盏眼前一荡一荡的,就像那人的眉眼,也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那一刻,她想,也许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男人。

哪怕年深日久,岁月蹉跎,也不会忘记,更是根本不可能忘记。

时盏抬手,小心翼翼地将玉接到自己掌心。

冰冰凉的,再没有那人的温度。

玉佛的黑绳是断的,时盏摸着断裂处,低低说:“我想戴这个。”

“好。”闻靳深说,“明天就送去换一根绳,然后你就戴着。”

时盏点点头。

心脏又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痛。

时盏低头,看着面前一双温柔的桃花眼:“转移我的注意力。”

“怎么转移。”

“”

她的视线落在他生红的唇上,再看了看他妖孽的脸,很难过地说:“亲一下我,你——”

没说完,闻靳深重重地吻住她,舌尖抵开她的唇和齿,探进去,发挥得温柔又粗暴,且淋漓尽致,似觉得还不太尽兴,索性抬起一只手扣住时盏后颈,重重压向自己。

吻到兴头处,他喉咙里溢出性感的低笑和喘息,含糊不清地问她。

“就亲一下?”

时盏的情绪渐渐被其他一些东西占据。她看见他缓缓站起来,手落在她身侧,俯身沉沉看她,黑眸里早已动了情。

她一时竟忘记了回答。

闻靳深眉眼含着欲和笑,他慢条斯理地解扣子,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她脸上:“你知道的盏盏,光亲一下不够转移注意力。”

“”

“得做。”-

眼前一暗,时盏还没反应过来,视野就完全被他写满占有的眉眼占据。

闻靳深跪上床沿,伸手关掉那盏立式台灯。

周围陷进黑暗。

这样的环境里,人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也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雪松香在蔓延。

时盏意识朦胧间,记得他热烈的唇舌轻轻咬弄她的唇,锁骨,又复而移至她的耳骨上,一寸一寸舔吻过。

引起阵阵的战栗。

刚想叫他的名字,他的唇立马吻住她,勾着她的舌纠缠,含糊低哑地问她。

“够不够你转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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