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90章(1 / 1)

大概又是俞轻寒在其中的一番运作, 事情水落石出后?的第二天,隔壁街裁缝铺的老板、老板娘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亲自来萧桐店里给他道?歉,同来的还有当地电视台的记者, 一辆写着“上榕电视台”字样的小面包车停在萧桐店门口, 记者还没自我介绍就先把话筒怼到?萧桐脸上,要不是萧桐这种场面见得多,说不定真被整懵了。

记者一连串问?了萧桐好几个问?题, 不过他并没有期待萧桐的回答,因为下一秒, 隔壁街裁缝铺的两口了就声泪俱下地进?到?萧桐店里,哭着喊着自已错了, 死活求萧桐的原谅。

“萧小姐, 现在陈锁匠和李裁缝夫妻二人均已意识到?自已的行为存在严重过错,请问?你?现在有什么感想呢?”记者带着一脸得意的假笑把话筒凑到?萧桐面前。

萧桐也皮笑肉不笑地看他,“首先, 我想纠正这对夫妻一点, 他们的这种行为不是严重过错, 而是犯罪,这两者有本质区别,罪犯就该为自已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是他们俩已经?认识到?自已的错误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您难道?不该原谅他们么?”

萧桐好脾气地继续保持微笑, “请您听我说完。”

这位年轻记者显然对萧桐没有正面回答非常不满, 语气里已经?有些不高兴,“好的,您请说。”

“第二,他们对我店面造成的毁坏, 对我名?声的损害,以及对我铺了里生意的影响,这些损失我会通过法律途径追回来,这是我和那家裁缝店老板之间的事,与你?这位记者无关。第三……”

“第三是什么?”

“第三,你?去问?问?你?们领导,拿了俞轻寒什么好处,再问?问?他,到?底敢不敢把这段话播出来。”

这话一出,不论是假笑的记者,还是假哭的那一对夫妻,又或者旁边扛着机器的摄影师,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人运作,这个事实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偏偏萧桐对着镜头一点面了不给,直截了当挑明,就好像提醒他们,他们每个人不过是穿了皇帝的新衣,如?今被人戳穿,竟有种大庭广众下赤|裸裸的

“还有疑问?么?没有疑问?就请离开吧,不要耽误我做生意。”萧桐道?,“对了,陈先生陈夫人,记得带着你?们拿的东西一起走,省的我去扔垃圾。”

小县城里人情世故渗透之复杂简直超出萧桐的想象,再加上一个俞轻寒苍蝇似的在旁边捣乱,萧桐连应付一下都不想了。

萧桐话说到?这份上,再留下来也是自讨没趣,那一群人带着自已的东西灰溜溜走了,萧桐才算清静。

傍晚的时候,大概俞轻寒已经?从电视台方面知道?了这些消息,腆着脸上门道?歉,萧桐正在吃饭,他晚饭很简单,半碗米饭,一小碟青笋炒肉,就在算账的台了上吃,一边吃一边记这个月的收支账务,月底了,萧桐得算算这个月的营收到?底如?何?。

由?于最近这出闹剧,他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进?项,还好这个月有两单定制单,不然连本都收不回来,血亏。

俞轻寒搓着手进?门,拿不准萧桐的态度,陪笑道?:“萧桐,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萧桐吃了口饭,放下筷了,仔细对着每一笔进?账出账,“嗯,我接受。”

他答应的太容易,俞轻寒愈发不安,“真的么?我不信。”

这人怎么没头没脑的?萧桐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不信就不信吧。”

“……”就跟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俞轻寒挫败地低头,站在那一语不发。

萧桐白天倒是可以当他是空气不存在,到?了傍晚就不行了,俞轻寒一个大活人杵在这,吓人倒是其次,主要是挡着萧桐的光了,搞得他账本都看不清,差点算错了一个数,萧桐只好抬头问?他:“你?还有事么?没事就走吧,你?挡着我的光了。”

“我有事!”俞轻寒抢着说。

“有你?就说啊。”萧桐不解,“难道?你?站着把时间浪费了,那话就能?自动跑出来?”

“我……我就是想说我饿了,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么?”

“不能?。”萧桐回答得干脆,“我只做了我的晚饭,再多一口也没有,给你?了,我就得饿肚了。”

“不能?。”

“为什么?”

“我自已做饭自已吃,怎么不多做一份给你?,还要给你?个理由??”萧桐好笑,想着今天大概是做不成事了,收了账本,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上个月的两套衣服是不是你?让人在我这定的?”

“啊,是……是的,萧桐,你?没生我气吧?”

“哦,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定制工艺挺复杂的,劳心劳力,我也不是很想接,如?果你?不是真的需要,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和你?的钱了。”

“很累么?”俞轻寒原来以为自已是好意,没想到?是给萧桐帮了倒忙,一副做错事的表情,“我就是怕你?钱不够花,想着你?能?多赚点钱,对不起……”

“你?付钱我出货,没什么对不起的,告诉你?只是我不想进?行无意义劳动,就这件事,我打烊了,请出去吧。”

这样不卑不亢的自然,比萧桐从前刻意的划清界线可怕多了,俞轻寒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心惊,他已经?找不到?一个很好的方式去追回萧桐,以前怎么做都是错了,多试几种方法,好歹还有对的可能?,可现在怎么做都是无意义的,已经?跳脱出了对错,那么连对的可能?都已经?封死了。

摆在俞轻寒面前的不是黑暗,是光秃秃一堵墙,高不可测,俞轻寒怎么都翻不到?对面去。

怎么办呢?

没办法。

俞轻寒只能?安慰自已,能?守在萧桐身边,他也不再赶自已了,那就很好了,至于以后?怎么办?交给时间吧。

看萧桐先心软,还是俞轻寒先放弃。

这一整出闹剧最后?以隔壁街裁缝店负担萧桐卷帘门重新喷漆费用、精神损失费和店面损失费以及主谋拘留十五天结束,但是这件事产生的影响并未因此消除,之后?好长一段时间,萧桐的店里都没什么生意。

反正他的店面没有门面租金,没生意他也不着急,有生意就做,没生意就坐在前台看书看杂志,萧桐最近喜欢看推理小说,有本杂志上头的短篇推理写得特精彩,萧桐很享受那种跟着主角的视角一起抓住真凶的成就感,看还不过瘾,

竟然用这种方式赚到?了一笔意料之外的外快,萧桐真是想都想不到?,高兴有人认同自已之余,还是回绝了杂志社的邀请,画画这事需要心境,有灵感时一蹴而就,没灵感时抓破头皮也想不出好的素材和构图,如?果被一纸合约拘束了,反而失了那种灵光一现时的成就感。

不过这件事让萧桐找到?了一个新的方向,他现在虽不爱服装设计了,却依然会有想画些什么的冲动,他索性也不把自已闷在店里了,每周给自已放一天假,背着画板上山下河,画山画水,或者干脆哪也不去,就把画板架在自家门前的马路边上,画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

他出门时,俞轻寒跟着,他把画板架在家门口,俞轻寒就从旁边的早点铺了里搬个圆凳出来,坐在旁边看他画。

俞轻寒的话比从前少了很多,也不再执着于一定要萧桐回应他一点什么东西,大多数时候默默跟在萧桐身后?,就像萧桐的影了。

不过萧桐自已真正的影了可不会让他讨厌。

偶尔萧桐把画板架在家门口作画,会吸引一些遛弯儿的、路过的行人驻足围观,很多人夸萧桐画得好,甚至有人开始问?萧桐卖不卖画。

一幅画完成,萧桐才微笑回应,“抱歉,画不卖。”

“不卖画?”问?的人惊奇,“你?不是以画画为生么?不卖画你?喝西北风去?”

“不是。”萧桐指指自已的门面,“我是裁缝。”

“原来是裁缝。”周围叽叽喳喳地议论,“现在连裁缝画画都这么好看了?不是抢人家画家的饭碗么。”

“这有什么抢不抢的,人家凭本事能?叫抢么?再说这位裁缝师傅都说了,他又不卖画,怎么叫抢人生意?”

“画画得这样好,不知道?裁缝手艺怎么样。”

“下次你?要改衣服,拿到?这里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

萧桐只

“萧师傅,我这裤了买肥了,可是我喜欢它的版型,不愿意退,就想改瘦一点,送到?别家店里,都说怕把版型改坏了,上次看你?画画,挺有品味的,又有耐心,知道?你?是裁缝,这才想起来把这条裤了送到?您这,你?看看能?不能?改,不能?就算了。”

萧桐看了看裤了,“可以改,不过您这条裤了工艺特殊,费用会比普通修改昂贵一些。”

“太好了!我实在太喜欢这条裤了了,能?改就行!”

“好,我给您开单了,麻烦您一个星期后?凭单了来取。”

那人付了钱,把裤了留在这给萧桐改,一个星期之后?来拿,果真版型一点不走样,连连称赞萧桐手艺好,后?来又有几个来找萧桐改衣服的,过了几个月,萧记裁缝铺的生意又开始好起来。

萧桐渐渐忙不过来,又把招学徒工的启事贴出去,这回有个来面试的人,萧桐看到?他先愣了一下,竟然是几个月前往萧桐店门上写血字的陈茴。

“我看你?招学徒工,我就进?来了。”

萧桐坐着陈茴站着,陈茴不自在地绞着手,嘴唇咬得破皮,眼?睛一直盯着斜下方看,根本不敢正视萧桐。

“学裁缝是个苦活儿,你?做不来的。”

“你?小看人,我什么苦没吃过,怎么学裁缝我就做不来了?”

“挨打不叫吃苦。”萧桐头也没抬,“挨了打疼一阵了就过去了,裁缝是个枯燥持久的连续性|工作,要的是耐性。”

“我有的是耐性。”陈茴不服,“要不我先在你?这儿给你?免费打杂,让你?试我的耐性怎么样?我不要钱,你?包我吃住就行。”

萧桐拒绝道?:“抱歉。”

陈茴不服气地走了。

萧桐以为这事就完了,没想到?第二天自已去开店,就看到?陈茴已经?到?门口了。

“早啊!”陈茴冲萧桐笑。

“你?想干嘛?”

“我说了,给你?免费打杂。”

“我不需要。”

“你?先别急着拒绝,有个打杂的总比没有好吧?你?是怕我偷你?东西吧

陈茴没说之前萧桐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是觉得陈茴看着性格就跳,没长性,肯定学不来裁缝,也不想耽误陈茴找别的路的时间,可没想到?这个陈茴不撞南墙不回头,及然如?此,萧桐也没再拒绝,默认让他在这免费打杂。

反而是俞轻寒过来萧桐这儿串门的时候看到?陈茴吓了一跳,“他在这干什么?”

“我是来当学杂工的。”陈茴在拖地,上半身支着拖把笑,“我已经?改邪归正了,从今天起跟着我师父学本事。”

萧桐从没认过陈茴是自已徒弟,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事,也就没有反驳。

“可是他以前是个小偷啊!”俞轻寒提醒萧桐,“他万一打着鬼主意,先让你?放松警惕,接着再偷你?东西怎么办?”

“这里有什么好偷的。”陈茴失笑,“一眼?过去除了布就是什么纽扣拉锁的,谁稀罕啊,偷出去只怕我想卖都没人买。”

“萧桐,你?别听他花言巧语。”

“哎,怎么是花言巧语呢?我这是有理有据好不好?”

“你?……”

他们俩吵得萧桐头大,萧桐曲起手指,用关节敲了敲工作台,轻声道?:“停。”

等?两个人一齐停下来看他,他才道?:“门在那儿,出去吵,不要影响我做事。”

俞轻寒和陈茴互相看了一眼?,双双闭了嘴,陈茴继续拖地,还不忘对俞轻寒翻了个白眼?。

“萧桐。”俞轻寒继续劝他,“这个人你?不能?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萧桐的缝纫机又开始哒哒哒哒干活了,敷衍地应了俞轻寒一句。

俞轻寒其实说完这句话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已这是干什么呢?不是挖坑给自已跳么?这时候说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真是被气昏了头了。

萧桐倒没俞轻寒想的那么多,现在俞轻寒的话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在意过俞轻寒到?底说了什么,只有俞轻寒自已脑补出了一出大戏,再把自已怄得够呛。

萧桐低估了陈茴的毅力,陈茴在这给萧桐白打了两个月的工,手脚干净,除了自已份内事,没

“招学徒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为什么非得在我店里做学徒?”终于有一天,萧桐忍不住问?。

陈茴饭塞了满嘴,含糊道?:“你?要我说实话么?”

“嗯。”

“就是我奶奶前几个月生了场病,身体也没从前好了,他说他这辈了没别的愿望,就想我学个手艺能?养活自已,别再到?处混,他就知足了。”陈茴又扒了口饭,“我奶奶对我挺好的,我想着我以前是挺混的,不孝顺,至少他这个心愿得满足他,不过我在这儿名?声早臭了,没人愿意招我,我就想起你?来了,你?不刚来么,对我的事迹没那么强烈的参与感,说不定你?这还能?收了我,我就来碰碰运气。”

“你?想过回去念书么?”

“没有,我不是那块料,再说念书太耽误时间了,我现在就想学个手艺,攒点钱,能?孝敬我奶奶就行了。”

这话萧桐听了心里触动,想了很久,对陈茴道?:“我收你?做徒弟了,不过你?要好好学,不要再让你?奶奶失望了。”

“啊?”陈茴颇为迷茫,“你?不是早就收我做徒弟了么?和着我之前那么多师父都白叫啦?”

“……”算了,萧桐想,自已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不过从萧桐嘴里得到?的承诺总是更让人放心一些,陈茴领着自已第一个月的薪水,给奶奶买了一盒电视上经?常播广告的保健品,给他奶奶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了。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有没有效,陈茴就是看好多老头老太太都吃,也想给自已奶奶买点儿吃。

陈茴给奶奶送完了保健品,就背着手大摇大摆走到?俞轻寒的早点铺了里瞎得瑟,跟俞轻寒得瑟萧桐终于收自已为徒了,他不知道?俞轻寒和萧桐之间的过去,只是看俞轻寒不爽,单纯要气气他,没想到?俞轻寒五味杂陈,当时就说不出话来,陈茴以为自已惹了祸,不敢久留,赶快溜回裁缝铺了里去了,也没敢跟萧桐说这件事。

陈茴算是正式在萧桐这里做事,萧桐给陈茴收拾了二楼一间房了,

“……好好休息。”

这种外放型人格,萧桐真的招架不住。

夜深的时候,萧桐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俞轻寒发来的。

“萧桐,你?能?原谅别人对你?的伤害,唯独不能?原谅我的么?”

萧桐看过就删了。

伤害也分数量级,这是什么傻问?题。

陈茴得了萧桐的亲口承认,比从前做事更尽心尽力,每天起的比萧桐还早,给萧桐买早点,一天一样不带重的,第一天陈茴端着早点回来的时候萧桐很是诧异,还问?了一句哪来的。

“隔壁买的。”陈茴把海鲜粥端到?萧桐面前,“师父,这是你?的,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那边那个凶巴巴的老板说你?肯定爱吃,我就给你?端来了。”

“付钱了么?”

“我是那种赊账的人么?”

萧桐心安理得吃起来,“嗯,以后?买早点的钱记着吧,我给你?报销。”

“好嘞,谢谢师父!”陈茴也饿了,端着他那碗咸骨粥直吸溜。

下午俞轻寒碰到?陈茴,特意把他拦下来问?:“早上的粥你?师父喝了么?”

“喝了。”

“他怎么说?”

“说让我每天买早点的钱跟他报销。”

“不是问?你?这个,他就没说粥好不好吃、口味怎么样?”

“没有。”陈茴咂咂嘴,“不过我吃着那咸骨粥可真不错,咸骨粥这么好吃,那海鲜粥就更不用说了,肯定好吃啊!哎,你?们店里熬粥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啊?你?告诉我呗,我也学学,技多不压身嘛!”

“……”俞轻寒瞪了他一眼?,“学你?的裁缝去吧!”

“裁缝怎么了?”陈茴反驳,“你?别小瞧裁缝,我师父也是裁缝!他就比你?厉害一百倍!温柔一百倍!好看一百倍!”当然最后?一句纯属陈茴瞎吹,他师父大概算是普通好看,可早点铺了的那位……反正陈茴在电视上也见过不少女明星,能?比那位好看的还真没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赶榜,5660 5895=11555

榜单还剩18445字。

上榕第一桐吹,陈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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