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火雀带来的幻像,众人在幻像中还未醒来。
玉影主仆三人已悄然离开,避开了繁华喧嚣的木多镇,走在回青云泮的路上了。
这些幻像玉影也是第一次见,她也沉浸在过往的悲痛中,她从来不知道火雀承载了这么多秘密,她一直只知道自己是火雀的主人,她在等人,至于等谁,她也不知道,而现在,她知道了,她在等她的夫君,等他复仇,等待和他团聚,她是洛漓人托生为炎国的公主,而离艽却在经历痛苦的修行,并且因为报仇,还被上天惩罚,让他受尽人世甘苦,可上天也给了他一次复仇的机会,且许诺他们还有一世的缘份。
从头到尾见证这一切的只有火雀,火雀是离艽送给离涵的爱情见证,一直被离艽珍藏,离艽投生为林艽后,火雀辗转又回到了离涵的手中,现在离艽认为复仇的时机到了,他选择了他的后人,要报杀妻之仇,灭族之恨。
青烟忍不住问,“小姐,火雀不拿回来吗?”
“它还有它的使命”火雀这么迫切地想要展现的是它承载了若干年的仇恨,是报仇的好时候了么。
她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正确,她也是被情绪牵着走的,要复仇吗,她不知道,可如果不复仇,她的内心无法平静。
想到离艽,她的心痛到无法呼吸,她的爱人,她的阿艽哥,为了复仇,历经几世魂魄不灭,她怎能辜负了他的付出。
看着眼前神情萎靡的青烟与拿瓦,想到当年若不是他们两人引狼入室,图什族又岂能顺利进入蕙城。
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早已物是人非,世事已然变迁,洛离人在世人唯一存在过的痕迹早已被抹得干干净净了,即便她也只是炎国的公主,与洛离人又有什么相关呢,前世的仇今生来报,那这仇恨何时能消解。
“已然是往事了”,她轻声安慰拿瓦与青烟,这些年的陪伴,他们早已是兄弟姐妹般的亲人,那些过往,早已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里,拿瓦与青烟当时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些年也兑现了他们当年的为奴为婢的诺言。
青烟红着眼眶,心里说不清的酸涩,不敢抬头看小姐,“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即便你俩不带图砣入城,他们也会想其他办法的,蕙城被图什人侵占是必然结果”。
拿瓦只站在一旁没说话,是啊,图什人势在必得,他们太过阴险,可终归是他们给图砣引路的。
“咱们直接回青云泮去吧,蕙城的事,拿瓦去处理就好了”她引开话题,不想让这种悲伤的情绪影响了三个人之间这么多年的情谊。
“房梁上的那两个人,不清理吗?”青烟强制自己从那些过往中退出来,想到刚才看到房梁上趴着的两人。
“他们也是林家人,他们能来到此处,自有他的机缘”玉影淡淡地道。
“可他们窥见了全过程”拿瓦刻意忽略掉心中那些为过往而来的伤感,努力回到现实里来。
“顺其自然,若林家人发现不了,那就是天意”。
回青云泮吧,回到青云泮,一切烦恼都会烟消云散,时间静止了,他们的生活中除了欢乐便是欢乐,等过几年想要看人间烟火了,再出来到蕙城住一阵子,再经历一遍人世浮华,再尝一尝韦伯汤面,但愿这次的守宅人不再像钟家人那样无赖。
三人继续走,青云泮离木多镇本就不远,以他们的速度,两个时辰不到就回到青云泮了。
青云泮前隐仙桥,云遮雾绕,影影绰绰,沅炎玉影娴静淡雅,离艽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阿涵,等我”。
林家众人从这些幻像中醒来,他们的眼前哪里还有沅炎玉影,哪里还有拿瓦和青烟,火雀静静地躺在刚才的桌面上,如果不是座位空着,如果不是茶杯还在,他们都会怀疑那三个人是否真实来过。
众人面面相觑,惊讶过后,又都表现为坦然接受,他们那位祖先果然是成仙了,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很快这些想法都变得模糊了,尤其是那几位族老,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忘记了玉影三人来过的事情,唯一记得的就是家族仇恨。
原来他们不姓林,原来他们是洛离族的后代,原来他们有着这样的血海深仇,林钊佑终于悟出了这么多年林家人执着于寻找火雀的原因和目的,那就是为了复仇啊。
他吐出一口气,果然那些都是存在过的,那困扰了他多年的梦,原来都是祖先的血,是在警示他莫要忘了仇恨。
此时,最震惊的人不是会客厅里的林家人木家人,而是待在房梁上的华立荣和华立强。
兄弟二人到达木多镇时,离祭祀大典还有一月余,他们想要认祖宗,找到父亲家里,被人打了出来,哪儿来的野种,竟然妄称是林家人,他们林家,绝不会承认私生子。
兄弟俩报出父亲的名字,更是让林家人打了一顿丢出来,“那个不孝子,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罔顾家庭利益,他根本不配有后人”况且,大家都知道,他并没有任何后人留下就死了。
兄弟俩人没办法,只好找到外祖家,将当年的情况说明,母亲是怀着他们离开的,木家人更是气恼,那是家族丑闻,好不容易这么多年被忘了,竟然还有人敢上门自称是那丢脸的女子的孩子,木家如何容得下,于是兄弟俩喜提第二顿板子。
之前被林家人打的伤尚未痊瘉,如今旧伤加新伤,两人直接病倒了,在冷水鱼客栈一住一个多月,才慢慢养好伤。
既然林家木家都不认他们,兄弟俩也死了心,可心里还是相当气愤和不甘,想要知道火雀的秘密,更想进入典礼现场看看,可他们既已改姓华,就没有资格再入林家祠堂,身份低微也没可能作为嘉宾,只能以一个外人来看热闹的身份挤在人群里,先观察了外围地形,很快把林氏祠堂的地形摸了个烂熟。
下午和晚上摸进祠堂寻找火雀,林家游鹰可不是吃素的,兄弟俩进了祠堂也没有机会下手。
他们并不着急,这世上,没有他们打听不到的秘密,没有他们偷不来的东西,对此,兄弟俩相当自信。
祭祀的前一日,兄弟俩坚守了一夜,终于寻了游鹰交接班的空,躲在房梁上找机会,机会没找到,却让他们发现了火雀这惊天的大秘密。
原本趁着所有人都在关注火雀,没人在意他们的时候离开,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他们根本出不去,结果,又让他们发现了更神奇的事情。
会客厅里,木武芳拿着火雀,神情凝重,“那我们今天就来见证一下火雀的神奇之处吧!”
传说林家人的血能点亮火雀,这些凡夫俗子们的血是否管用,还要试过才知道。
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先祖,第一次见证火雀的神奇,已经让林家人脆弱的心脏有点承受无能了。
每个人心知肚明,都害怕他们这些凡人的血不管用,但谁也不会开口说出来,就怕会是个打击。如果是惊喜,再来点什么神奇的刺激,他们也就能坦然接受。
林悦龙领着两个三岁多的孩子,林家的一男孩,木家的一个女孩。木老太太亲自将孩子手指戳破,林钊佑手持火雀,小朋友似乎也感觉到了场面气氛的肃穆,被扎痛了也只看了一眼,忍住没有哭出声。
鲜红的血液滴到了火雀上,血液顺着火雀的纹路流动,不多会儿,随着血液的融入,火雀由一个小小的装饰品,慢慢地长大了,长成了一把三寸长的小折扇,再慢慢地,两对翅膀出现了,林钊佑手持着火雀,他感觉到了来自火雀自身的力量,火雀似乎要脱离他的手,要飞走一般。果然,火雀脱离了人的掌控,像一只烈焰燃烧着的火鸟,绕着会客厅飞起来了,火鸟还在继续慢慢长大,翅膀快有两尺多长的时候,才停止。
它一抖动翅膀,带火的羽毛纷纷往下掉,让所有人惊喜的事情发生了,掉落下来的羽毛落在泥地上的的全部都是金子,粘着木头等其他地方的全部化成了水。
就是算再禁止,也无法禁止有人去捡金子的冲动。
那火鸟就这么一直在空中飞着,羽毛不断地掉落,大家已经在无所顾忌地忙着捡金子了,只几个年长者一直仰望着飞舞着的火雀,那两个小孩子早忘了被戳手指的疼痛,看着火鸟在空中飞舞,甚觉好玩,只听其中一个孩子说:太奶奶,它身上有字。
这句话淹没在了众人捡金子的嘲杂声中,但太奶奶和林钊佑还是听见了。当火雀身上的血液干了,它慢慢地变小,又回归到三寸长的折扇的形状,回归到林钊佑的手中。
他们仔细看了看上面,没发现什么字,但一幅山水图在火雀的扇面上。
“这不是小静山与炎水河吗?”林钊右说。
的确是小静山与炎水河,用家乡风景做扇面也是平常事,他们翻来翻去地看了,怎么也没找到小孩子说的文字。
各位长老都安静地等着太奶奶发话。
“各位宗亲,没想到关于火雀的传说竟然是真的,它果然是隐藏着宝藏,老身今天算是开眼了,……”
木老太太说了许多激动人心的话,最后关于金子的分配问题,关于火雀的保管问题,等等进行磋商,给全家族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绝对保密,一旦泄露出去,林木两家势必会遭到江湖朋友的追杀,火雀将掀起江湖风波,因为是要我们族人的血才能打开这火雀,这一点对于我们是祸是福就全在于我们是否能保守住秘密了,因此要求各位长老,对族里小辈只字不能提及,只能由族长口授传于下任族长,其他人等一律不得知晓。
最后,所有长老一起盟誓,发血咒,盟血誓,将血液滴在碗里,若违此誓,世世代代囚禁于小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