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戒和尚却没有时间骂人了。
三人合攻之下,他只能全神贯注,紧绷身体,准备迎接三人的合击。
“师兄小心!”
无梦不由自主的就要冲出。
却被人一把提住了后心。
真如大师眉头微皱,一手拉住小和尚无梦,另一手看似随意的一挥。
一个青色气团,慢悠悠的飘出掌中,随后遇风猛涨,化作刚猛的气柱,扑向场中。
此刻,异变骤起!
真如大师一旁的自定和尚,猛的抬头,目露决绝,双拳轰然捣出,正中身旁真如大师的背脊。
无量降魔神力刚猛无俦,共有八个基本招式,被称为降魔八部法印。
自定使出的是最为狠绝凶险的修罗法印,而且这一击蓄力已久,又在真如大师分心救人之时,突然暴起,一击即中,又准又狠。
只一拳就将老僧腰椎打断,真如大师的胸椎也受了重伤。
拳劲余势不止,冲击着五脏六腑,青色风柱消散,真如大师强忍着剧痛,猛然一挥僧袍,灰色袍袖气机鼓荡,扫向身后。
自定一击即走,早已跳开老远,轻松躲过这一挥。
真如大师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一口殷红鲜血,噗的喷了一地,染红了襟前的雪白长须。
惊变如电光火石般发生,无梦一回身的功夫,真如大师已颓然坐下。
“师父!”
无梦惊呼出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都被这始料不及的袭击吓了一跳,一时间惊疑不定。
眨眼间,另一边的情况也已尘埃落定,自戒和尚七窍冒着血泡,俯身趴在了地上。
无量神力让他硬如金刚,挡住了张三的猛拳和花颜的腰剑,却挡不住沐闲云的魔音穿脑。
自戒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定和尚,额上青筋暴突,哑声怒吼:
“为什么?!”
“师弟,你永远不会懂的。”
自定看起来神色自若,但双拳还维持着紧握,手指捏的发白,指甲已经插进手掌,流出了鲜红的一道,他却浑然不觉。
真如大师的声音古井无波:
“自定,你学佛多年,要做‘央掘摩罗’还是要做‘不害’,只在一念之间,回头是岸。”
“师父,既然自性能生万法,又有哪一种法不能通向自性呢,条条法门通自性,又有什么头可回呢?”
自定淡然说着,宛如一代高僧:
“生死事大,弟子不敢怠慢。十多年了,跟着师父您的教诲,我日夜不辍,勤修苦学,却毫无进益,还是看不破这生死关。”
自定的双眼注视着年迈的师父,面露自信微笑:
“但是现在,涅盘之道,我已经找到了。师父,情可致性,性可达道,唯有掌控恐惧,才能照见自性,离苦解脱,证得涅盘。”
自定和尚目光热烈的看向老僧。
“身负神力的人,难道不就是神吗?我是无量门人,就算是神佛也不能奈何我。灵羽道人刚才说的对,整日念佛救不了世人,要渡当世之人,只能以杀止杀,让我烂在这样的深山里,我不能接受。自今日起,我不再是自定,我叫,慑神宗。”
真如大师沉默一阵,叹了口气:
“自定啊自定,看来你入魔已深。你可知,我当初为何给你起了这个法号。”
“师父说过,心地无乱自性定,师父是教导我,要我坚定心中信念,全力以赴修行得道,我永远不忘师父的教诲。”
自定躬身行礼。
“你自幼聪明,但学佛多年,却不得要旨。欲定人,先定己,自性若悟,不立解脱知见,又何来的涅盘之道。一心只求解脱自身,反而深陷罗网,又何谈自定,所得到的涅盘,又是什么东西呢?”
真如大师虽然身受重创,说起话来却稳如泰山,不急不缓,低沉悠扬,如梵唱纶音。
自定一愣,竟答不出来,好似有什么东西划过脑中,再想找时,已寻不到踪迹。
张三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
“啰里吧嗦的一大堆,说的是人话吗,慑神宗,或者,我该叫你恐刹?你这是演戏演上瘾了啊,事情都做了,还扯什么玄……呃啊……”
张三话没说完,就被打飞了出去。
是被慑神宗打飞的。
他一步就跨出十几米的距离,形如鬼魅,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转眼来到张三身前,一手倏忽推出,使一个夜叉法印,正中张三前胸。
“这叫无相空步,下三滥,凭你也配对无量门人指手画脚。”
慑神宗冷冷看着飞出倒地的张三,好像在看一只蚂蚁。
张三挣扎着坐起身,惊怒异常,突然一股血腥味涌入口中,他腮帮子鼓胀的老大,瞪着一双圆眼,愣是硬撑着没吐出来,生生咽了回去。
他本就易怒,忍不了一点,更何况被自定如此轻视,一张脸憋的通红,做势就要起身还击。
眼看着内讧起来,沐闲云赶忙喝止:
“好了!正事要紧。”
就在几人纠缠之际,陈铁生慢慢挣脱阿离的搀扶。
金发女孩一愣,微微仰头,望着这个少年,明明就是普通人,可面对如此险境,目光虽有萎靡,却充满了坚定,毫无惧色。
看着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中被点燃了,不由得升起豪气。
江夜明此刻也没闲着,他紧张的环顾场上,思考着对策。
寒炁虽然没有停止侵蚀,但因为吸收了张三的大量真炁,此刻的江夜明,身体上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体内黑色真炁暴涨,已经堪堪可以和霸道的寒炁分庭抗礼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江夜明也摸清楚了吞冥道的关键。
依照吞冥道的行炁方法,利用他独有的敏感观察和神奇操纵,再加上具备独一无二的吞噬能力的黑色真炁,他甚至可以通过短暂的身体接触,调动吸收对手体内的真炁。
吸收速度的快慢,除了依赖自己对真炁的操纵,还要看此时黑色真炁的胃口偏好。
江夜明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了张三。
就是这个混蛋伤了陈铁生的。
好巧不巧,张三好像感到有人在看他,转头回看,正好对上了江夜明充满恨意的目光。
张三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心底竟再次升起天然的恐惧,那感觉,就像是一只绵羊,看到了一只饿狼。
怒意涌上张三心头。
他面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默默收回了目光,不再言语。
暗暗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