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返程(1 / 1)

对着雁不度行礼,顾之时感激说道:“多谢。”

雁不度摆摆手,说:“无妨,项禾也会跟着照顾程泉。”

看着顾之时有些意外,他接着说:“程泉从未单独出门,贸然出去,我也不放心。”

军中紧急,这一路需要日夜奔驰,有人能照顾程泉小大夫,也是一件好事。看着立在跟前的项禾和程泉,顾之时把手里本该早就还给项禾的银索流星锤递给她,抱拳说道:“有劳二位了。”

公主府前,再次跟母亲告别,顾之时领着轻装简从的五十人快马出城,在黑夜中奔向远方。

按照他们的速度,每日要马不停蹄的跑十个时辰,只在最累的半夜里休息两个时辰。将士们千锤百炼,尤其是轻骑军,长途奔袭乃是家常便饭。但是项禾和程泉却是头一次经历。

一路上,顾之时时时关注二人的情况。头一天夜里没注意,第二天清晨天光大亮时候,顾之时发现,居然是项禾带着程泉,二人共乘一骑。

他只是在马上看了看那对师姐弟,赶路要紧。

项禾自幼习武,跑一夜还能精气十足。程泉的小身板,就有点吃不消了。第二日开始受不住马上颠簸,将吃的的东西吐个干净。

又错过一个驿站,夜里,在野外山谷安营扎寨。

顾之时走到眯着眼睛睡着的程泉跟前,问在一边照顾他的项禾:“他还能坚持吗?”

项禾眉头紧皱,不太确定的回答:“刚刚吃了一点东西,服了补气丹,睡一会儿能缓过来许多。”

顾之时点点头,坐到一旁的树下靠着树休息。

丑时初,项禾被叫醒,队伍马上又要前行,程泉还在深沉睡着。

项禾想要叫醒他,顾之时伸手阻拦,小声跟她说:“剩下路程,让顾念和挑出来的五位骑手带着他走。”

项禾刚要摇头,顾之时伸手一指跟顾念站在一起的五个人,说道:“你的马术不及他们稳健,程小大夫与他们同乘一骑,既能少受颠簸之苦,也能顺便在马上休息睡觉。”

看着迷迷糊糊的程泉,能多休息当然最好。她不解的问:“马上怎么休息?”

顾之时边收紧缰绳边说:“我军轻骑兵彻夜行军,皆是一半驭马一半休息,人和马都要替换。将士之间生死相托,护住战友不掉下来,又有何难?不然你当我们真是神仙啊?”

项禾还要再问,顾之时已经上马。

顾念走过来,抱拳说道:“项公子请放心。骑手的马平稳前进,程小大夫不用驭马,我们几个把他放在马前,定然让他安稳。”说完,他走到程泉跟前,伸手架起他,放到自己的马上。

项禾还是不太放心,跟过去问道:“真行吗?”

顾之时驭马过来,看着顾念点点头。笑着说道:“你师弟这小身板,瘦了吧唧的,还没有咱们军中的狼青壮实,抱他可比抱条狗轻松多了。”

周围人哄堂大笑。

把程泉跟狗比,项禾顿时气急,挥手就朝他的马狠狠摔出一鞭子,顾之时顺势骑马先奔出去。

顾念在马上稳稳的托住程泉,来到项禾身边,笑着跟她说:“项公子别生气,将军开玩笑的。我们还指着程小大夫呢,请您放心,我们几个定会护住他。”

出京城一直向西北,快马跑了近五千里路程,第六日深夜来到一个名为丰禾渡的城市。

这里地处内陆,丰禾渡本是一个渡口,在横贯大周全境的阔河之上,连接东西南北的客人和货物,逐渐发展成一处繁华都市。

丰禾渡外五十里,有一处驿站。一路风餐露宿,终于赶上驿站,大伙都非常兴奋。

半夜到达,顾念出示镇北大营令牌,在驿站簿上登记行程。昏暗的灯光下驿站官吏们倒也尽忠职守,一见风尘仆仆的众人进院,立刻上前帮忙打点。

驿站长官赶忙将随时备好的饭食热好端上来,吃过饭,顾之时下令今日多休息半个时辰。之后,他把驿长叫到房内,出示问道:“西北军大营,可有什么消息?”

丰禾渡乃是边疆连接京城的重镇,消息向来灵通。

驿长想了想,说:“没有特别消息,但是两天前,有路过的商队说起,宁远镇开始戒备,不许商队进城。”

顾之时点头,驿长退下。

楼下大厅里,项禾端着饭菜来到程泉的桌前,见他瘫坐在椅子上使劲儿按脑袋。把饭摆上,问道:“今天好点了吗?”

程泉点点头,说:“好多了。”

从顾念他们带着程泉开始,似乎是适应了路上的行程,也可能是过了晕马的劲儿,他倒是越来越好。又过了两天,就能自己坐在骑手的背后一同骑马。后来路上打尖修整的时候,还能溜达一会儿。

项禾看着他逐渐好起来,也很欣慰。安慰他说道:“咱们已经走一小半的路了,再坚持一下就能到宁远。”

程泉点点头,央求的看着项禾,小声说:“师姐,日后我也要学会骑马。”

项禾赶忙止住他,说:“忘了告诉你什么了?我是你师兄!”

程泉瞪着眼睛捂着嘴不住点头。

项禾又嘲笑他说:“当初是谁死活不学来着,现在又想了?”

程泉不好意思的瘪瘪嘴,说:“谁想到我还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啊!”

二人吃完饭,项禾嘱咐程泉好好休息。往楼上房间走的时候,碰到顾念,程泉跟他道谢,顾念拍拍他肩膀,鼓励他再坚持几日,便不用如此辛苦了。

项禾程泉各自回房,顾念来到顾之时房间,跟他小声说道:“跟梢的人,今日不在。”

顾之时点点头,讥笑道:“跟丢了?哼,什么水平?”

顾念不说话,他接着说:“不捣乱就不用管他们,到宁远再给拦住,盘问一下。”

顾念抱拳行礼,转身出门。

到第九天的时候,已经进入茫茫西北的地界。越往里面,景色越发粗犷。单调孤冷的山川,广阔的山野,枯黄杂草丛生。映入眼帘的除了黄沙漫天的原野,就是茫茫无际的戈壁滩。

就连天气也越发远离江南的温柔,路程越远,路上的积雪越多,天气越发冷峻。夜晚修整,队伍也尽可能的选在村舍里或者荒村破庙,尽量能有遮蔽之处抵御寒风和霜雪。

又过了两天,正在山岭里行军,山林古道,寒风呼啸,向阳处光秃秃的山石裸露,背风处大雪深深。突然,队伍末尾的项禾咕噜一下,毫无征兆的从马上摔了下来。

末尾的骑兵率先发现,立刻甩鞭子发信号,呼喊等大伙停下。

顾之时调转马头查看情况,让队伍继续前行。

跑马回转到战马盘桓的地方停下,就见她四仰八叉的掉进一个雪坳里,虽然不地道,他还是莫名的忍不住笑了。心里暗自合计:就说一个小剑客,啊不,应该是小锤客,怎么能一直和骑兵一样纵横万里无虞呢?

利落跳下马,他从雪坳里挖出灰扑扑的项禾,只见她脸上红扑扑的。伸手放在额头上,果然滚烫不已。两胳膊一用力,他夹起项禾,放到马上,伸手弹了弹她脑壳,笑着说:“挺能逞强啊,小锤客!病了吧?”

忽然想到,急报上写的时疫也是这个症状。他立刻翻身上马,抱紧项禾催马前行。稍后便赶上队伍,拦住带着程泉的骑兵,抱着她让程泉下马诊治。

程泉一看项禾病倒,吓一跳,师姐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打兔子,今天怎么就晕了?

他赶忙跑过去,按住项禾脉搏,顾之时也紧张的看着。须臾,他说:“是伤寒,劳累加上天气寒冷,得了伤寒。”

顾之时看着他,心里想的是时疫之症,进一步问道:“你确定是普通伤寒?”

诊完脉象,心里也放心许多。程泉从包里拿出药物塞进项禾嘴里,点点头,说:“确定。”

顾之时又问道:“军中时疫也是这个症状。”

程泉明白过来,解释道:“军中时疫,是毒。毒是下毒,得是这种毒原来就有;病是生病,是无中生有。顾将军,对师…师兄,我比你要担心的多。”

顾之时也不在意他语气不好,要了一天的药量,吩咐骑兵继续前进。

程泉不情愿的和骑兵上马,指着项禾问顾之时:“她怎么办?”

顾之时笑着跟他说:“跟你一样,像抱狗一样抱着呗。”说完哈哈哈大笑。

程泉气得脸上又红又紫,顾之时挥手,骑兵立即出发。

抱着昏迷不醒的项禾上马,小心调整好舒适的角度,他心里感慨:“看你是姑娘的份上,本将军就发挥一下怜香惜玉的好品德吧。”用大氅包得严丝合缝,催马继续前进。

本来刚刚抱起来时,项禾老实窝在怀里,顾之时还挺自在。看着她通红的脸蛋,乖巧的样子,大大满足了他从小想要照顾妹妹的愿望。

但是,骏马疾驰,项禾吃过药也没有马上退烧,额头脸蛋仍然滚烫。侧躺着并不舒服,马上颠簸加剧了高烧引起的身体上疼痛,她无意识的扭动胳膊腿,还不住的喊口渴。

一番折腾,让顾之时满头大汗,烦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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