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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水跟着董慧进了屋子, 替人把屋里的油灯点上,家里有哥带回来的蜡烛, 但那也仅仅只有半包,舍不得用。

陈山水得了两根蜡烛,稀罕的很, 特宝贝的藏在自个屋头的枕头下, 这会点完油灯, 他张嘴问刚刚厨房里娘说的事。

“娘,我明个不上工, 你想撮合人也不用把我赶出去,我又不碍着啥。”

这明天好不容易能呆家里,他想把家里后面地里种的已经败果的洋瓜给挖了,挖点洋瓜根炖汤, 不然等下雨之后洋瓜根就糟烂了。月秋都愿意来他家坐家了, 她一个娇养的姑娘, 还愿意动手给她哥洗衣裳,这是想嫁给他哥的意思, 不然谁会愿意给陌生汉子洗衣裳。

只要这三天月秋不跑回去, 是板上钉钉要嫁给他哥做婆娘了。

“你懂什么,后头这几天还有得闹。”董慧挑了挑油灯的灯芯,忽明忽暗的光打到她的脸上,像是一层温柔的光晕她在床头找了几根碎布条出来,碎布条不够长,几根打结在一起, 陈山水轻车熟路用碎布条把做好的鞋垫捆好。

母子俩一个捆一个放,董慧收起一捆捆的鞋垫,才不紧不慢的说:“我们给他俩腾地,让他们磨磨。”

陈山水也算是心思通透的人,不一根筋,此时听得稀里糊涂,有些闹不明白,咋那么别扭波折哩。

“行了,不是你操心的事。”董慧摆手,让陈山水回屋休息,“明天咱娘俩早出门,别让你哥又逮了机会,把人留给我们。”

***

于此同时,这边的陈立根铩羽而归的回了牛棚,今晚夜色一颗星星都不见,越入夜,挂在上空的月亮愈的明亮,月色照在地上光线足够明亮,他漆黑的眸子能非常清楚的看清眼前的恍然一新的牛棚。

他刚刚进牛棚,想把手里洗过的褂子晾晒在牛棚的围栏上,顺道把身上穿的裤衩给换了搓洗,但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围栏上挂着洗干净的衣服,他做活忙,经常脚不沾地,能顺手洗了的衣服他顺手就洗了,没那个时间的就先丢一边,毕竟是大老爷们,再爱整洁干净也没姑娘家爱干净。

看到原本搁在牛棚的脏衣服被洗了晾晒在围栏上,他当场就愣住。

这会,牛棚的木栏杆上挂着洗干净的破衣裳,已经干了,透着淡淡的皂角味道,在风中被吹得起起伏伏,其中有衣裳,也有裤子。

但唯一没有他那条缝了两个补丁的裤.衩。

家里的牛棚之前是用来堆草的,他垫了张用竹片编的席子,这几天就在这将就的过夜,他不挑这些,能有个伸脚地就成,山水那屋太小,他要进去挤一个屋,两个汉子闷的很,而且他出工的时辰早,吵着人,还不如就睡牛棚。

此时的牛棚和他早上离开的完全不一样,席子底下的稻草被垒得整整齐齐的,这让铺在上面的垫子很平整光滑,能称得上是一张稻草床了。

席子旁边放着一只凳子,这只凳子在昨天前应该是放在对面屋里头的,但现在放在了他这里,凳子底下燃着艾叶,上面摆着其他的几件衣裳,叠的整齐,看上去一层不染,和他一个糙汉子完全不沾边。

陈立根无声的坐在席子上了好一会,那双眼眸笼罩着化不开的戾气,几乎要融入到黑夜中,半晌他一下站起,不死心的又去他之前放裤衩的那个稻草旮旯里翻找了半天,把干净整齐的地方弄的像是打过战似的。

可依旧什么都找不到。

家里布料少,逢年过节是做不了新衣裳,他就唯一的两条裤衩,身上穿着一条,稻草旮旯里塞了一条。

这丢了一条,他连个换洗的都没有。

最让他羞愤的是那裤.衩.说不定是被对面屋里头的女人给拾了去。

这么一想,陈立根那里坐不住,几次走出了牛棚,想怒气冲冲的冲到对面的屋里,问她把自己的.裤.衩搁哪了?

是捡了拾了还是偷了?

做.裤.衩也是用布料裁的,找不到简直和掉钱了没啥分别,这个月的钱都被他拿去还债,他没布票也没钱买第二条.裤.衩。

这天晚上,丢了裤衩的陈立根,把牛棚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见他遗失的裤衩。

贫穷又搁不下脸面的陈立根就这么生生的熬了一夜。

熬了一夜的后果就是,家里的陈山水和董慧在他睡着的时候老早就出了门,一点动静她也没听到,等他醒了,家里只剩下他和李月秋俩个。

李月秋站在水缸里洗漱,陈立根家的院子很贫瘠狭小,院子原本是不算小的,但被隔了一块出来圈鸡和种菜,显得院子愈发的小,就连厨房角的土堆里都长着一些郁郁葱葱的香菜和葱蒜,把能用上的地都用上了,看着就显得杂乱很多。

李月秋记得陈家以前的房子没被火烧之前,这处只是陈家的一个用来放东西的小仓库,仓库修的并不好,墙面都是用土块砌的,瓦片也没几片,光秃秃的,到雨天最是麻烦,屋顶准漏雨,但陈家被烧光了,啥都不剩,他们只能住到了这里。

爷爷看这屋头压根住不了人,给了一笔钱想让他们重新好好弄一下,好歹得有个正儿八经遮风避雨的地方,但这一笔钱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爷爷当时说钱可以先花着,也不是白给,后面慢慢还就是了,但即使这样,陈家的人还是没把钱收下,到后来陈立根十几岁的时候,逢活就干,给钱就能让他卖力气,这样渐渐的陈家的日子虽然一点也没好起来,但曾经的仓库已经铺上了一些瓦,成了能遮风挡雨的地。

李月秋拿着刷牙的杯子往那一小丛的香菜葱蒜上浇了些水,淋了水之后,颜色变得似乎更翠绿了,看着喜人,于是她捧着杯子,给墙角那一片种的都浇了水。

当看到从牛棚出来的陈立根,她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她以为陈立根早出门了,要知道昨天她起来之后,陈立根老早没影,出去做工去了。

刚刚李月秋洗脸的时候,一个人都没看到,还想着今个是不是自己又起晚了,这次晚得连董慧都出门干活去了,心里痛定思痛,打算是不是今晚直接不睡,这样明天说不定能和陈立根碰头,料想不到现在,看到陈立根了。

她露出笑来,乌黑的头发没编成辫子,松散的披在肩头,让缎子似的头发看着异常的软,白皙的脸蛋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笑盈盈的透着诱惑的风情,朝人软着甜丝丝声音,“我一会做早饭,你想喝汤糊糊还是野菜团子?”

昨天在陈立根住的地方摘了很多辣椒,如果陈立根要喝汤糊糊,刚好可以用上,把辣椒切得细细的,加了细辣椒的汤糊糊味道最后,再拌上一碟桔梗,清清爽爽的肯定好吃。

不管是汤糊糊还是野菜团子,陈立根脑袋里只有他缝了两个补丁的裤.衩。

“你,怎么了?”李月秋见陈立根冷着脸,手上在打香皂的动作停住,白嫩的手打出了一层层白色的泡沫,因为她动作的停住,泡沫簌簌的落到了地上,像是飘散的雪花。

见陈立根不说话,她小心翼翼的继续道:“如果这俩样都不想吃?你想吃什么和我说,我给你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陈立根家没有多余的粮食,油盐也是按着日子来吃,一顿饭都不见得能放一点油,多用了一点,后面可能就没得吃了,她身上倒是带了钱和票,从家里来的时候,二婶也塞了钱给她,可以买细粮,做好吃的,但陈立根的性子是决计不会要的,李月秋也不想碰一鼻子灰。

岂料陈立根不关心吃的,他彻夜未眠,几近天亮了才打了个盹,睡得不好,这会牙咬的紧紧的,根一尊煞神似的,在离李月秋五步的距离停住,高大的身影投射下的阴影带着煞气笼罩着人。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勉强挤出几个冷厉的字,质问着说:“你昨个进牛棚拿走啥了,还回去。”

口气堪比追债的债主,找欠债的讨要钱财。

李月秋挪开看着他的视线,在水缸处冲洗干净手上的泡沫,脚步不自觉的挪开退了半步,面上一副懵懂吃惊的样子,“你说什么?我昨天就是过去扫了扫牛棚,没拿东西。”

她手上的泡沫冲干净后,一根根手指修剪的干干净净,和抽了条的小树枝似的,看着柔软脆弱,却否认的极其的坚定。

“胡扯,没拿你躲甚,咋不敢看我!”陈立根简直被她的赖皮闹了个没脸,看到李月秋的神情,心里大半的把裤衩的去向确定了下来,但却完全不晓得怎么应对她。

她还真是拿了,她拿自己的裤衩玩意干啥?图那点裤衩布料?

陈立根凶巴巴的语气,跟训什么似的,李月秋扭过头重新看着人,不服气的硬着头皮嚷嚷,一双眼珠又透又亮,漂亮得像是耀眼的宝石,“我咋不敢看你了,我喜欢,我就拿了。”

?!嗬!陈立根慌了手脚,因为这明目张胆的承认,他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了,脑袋轰鸣,脸红脖子粗的瞪着人,满脸不可置信,粗着嗓子道:“你,你疯了不成,喜欢,那玩意?臊不臊。”

他喉咙干巴巴的,嗓子里根本挤不出多余的话来,极其不想再和人掰扯这件事情,移开视线不与人对视,也不要人把他的裤衩还回去了,直接低声呵斥,“赶紧扔了,就当事情——”

“大根!开门!”

门口传来一阵阵的敲门声,咚咚咚的,打断了陈立根呵斥的话,也打破了院子里两人的对峙。

“大根,在不在?”一听就是赵永平的声,似乎是怕家里的人听不见,声音喊得还挺大。

陈立根脸色又黑又红的,小声的骂了一脏话,大步越过李月秋去开门,自个走路同手同脚都没注意。

“你今咋还没去送粮食?我去的时候人都问我你是不是把时间记差了。”门外的赵永平推着一辆二八大杠,听到开门声,头也没抬,张口噼里啪啦就说他今天晚了时辰,没把该送的粮送过去,送粮食一向大根最早最准时,这次晚了真是奇了怪了。

等赵永平抱怨完抬起头,看到开门的人,他瞳孔一缩,忽的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大根,你是发烧还是钻老娘们被窝了,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个德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大家看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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