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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像刚结婚的夫妻样子?!都已经结婚的小夫妻是不会这么生分的, 董慧额角都跳了起来, 要不是她今天过来碰到,她恐怕都不晓得这事。

她把过来要问的事先丢到一边, 板着脸问:“你俩是不是没同房?”

陈立根扯了几片艾叶揉过之后擦拭在指腹的伤口上, 伤口不深, 艾叶擦拭过后几乎见不到伤口, 闻言他手里的动作轻轻一顿,然后头也没抬的开口, 回了两个字, “不是。”

董慧道:“胡扯!”她毫不留情的戳穿,大根说没说谎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俩同房过还这么生分?当我不是过来人,陈立根你给我说清楚是咋回事, 是她不让你碰的她,还是你有……”啥毛病。

话没来得急说完,那头屋里洗好澡的李月秋踢踢踏踏的踩着拖鞋出来了。

董慧收了到嘴边的话。

天气热了,入夜的时候洗澡最是凉快,屋里弥漫着微热的水汽,打开门后热气散了一些出来, 李月秋一张脸蛋被熏得红扑扑的,像是一朵带着露珠的花苞。

她穿着水红色的裙子,裙子布料柔软贴身,长度到小腿的位置,玉白色的脚踝上系着一根红绳, 红绳上坠着的金色水滴若隐若现,裙子上细细的肩带遮不住一对小巧的锁骨,活色生香。

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看到董慧来了,愣了下之后匆匆的一笑,脚尖一撤,回屋加了件外套才又害羞的出来,董慧虽然是知青,但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自己穿成这个“裸.露”样,在陈立根面前没什么,但在董慧面前是万万不行的。

李月秋喊了董慧一声娘,给人抬了一只凳子让人坐院子里,这会的天气,坐院子里最凉快。

“你吃过饭没?今个有槐花蒸鸡蛋。”盖房的活计因为她是老板,她说了算,每天天一黑就收工,她和陈立根独处的时间多了很多,今天回来的路上陈立根摘了一把槐花给她,她用来蒸了一碗鸡蛋。

鸡蛋水嫩槐花香甜,滋味特别好,还剩着半碗,李月秋想让董慧也尝尝,去厨房的灶台上端了过来给她。

因为是放在灶台上用碗倒扣着的,灶膛里还有柴禾在烧着,槐花蒸鸡蛋这会还热乎。

董慧看着李月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任心里有不满和疑问此时也发不出来,这丫头从小到大都是惯会讨人喜欢的。

况且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她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给人扣帽子,不说同房的事情,单是看,小两口日子还是过的有模有样的,起码看得出来李月秋是好好的专心和大根过日子的。

一个家里有没有女人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以前大根一个人住在这竹院的时候,院子虽然打理的不错,花团锦簇的,不过看着没有人烟气跟个临时的歇脚地一样。

但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家了,厨房那处虽然简陋可收拾的整齐,各种罐子擦拭得干净,院子屋檐下支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个陶土罐,里面插着几枝紫色的花旁边还摆着一罐五颜六色的野果干,墙角放置着好几个腌酸菜的坛子,一看就知道是李月秋的手艺。

这让董慧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关于村里谣言的事情。

而陈立根去屋里收拾去了,屋里头因为洗过澡,虽然窗子已经开了,但水汽缭绕,并没有完全散去,桌案上摆着一盏油灯,不算亮堂光线有些昏暗,青砖地面上被弄湿了不少,空气中裹挟着一抹桃花般的香甜,温热的香气似透着醉意,放水的大木桶旁边搁着一块吸水的毯子,还摆着一个搪瓷脸盆,李月秋洗澡换下的衣服丢在里面,粉色柔软的贴身小衣搁在了最上面,陈立根收拾到那个搪瓷盆的时候面上不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结茧的掌心都是汗。

“你俩准备什么要娃娃。”外面的董慧终于组织好语言开口了,说完也不等李月秋回话,继续道:“早点生恢复好。”

李月秋擦拭好湿的头发,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晾干,她腿上搁着一个针线篮子,正借着黄昏的光亮缝上几针,她这是给陈立根缝的,就当赔给他,边缝李月秋嘴角勾着一个淡淡的弧度。

不过这个弧度在听到董慧催生之后就没了,甚至于手里的针尖差点戳到指腹。

……生娃娃,她上哪来的娃娃,怎么感觉周围的人都挺急的,她和陈立根前后结婚满打满算三个月,催生催的也太紧了,回门的那天二婶就催过,现在又被自家婆婆催上了。

想要娃娃她一个人可生不了,结婚怎么多天,陈立根宁愿睡那口破箱子都不愿意和她睡一起,总不能让她一个姑娘家主动去钻男人的被窝吧。

她再大胆也没那个脸皮去做那种“主动”勾引汉子的事。

“唔,这,这个看他。”李月秋不晓得怎么说话,只能支支吾吾的挤出来几个字,应付不来这个话题她下意识去找陈立根。

结果看到陈立根端着个搪瓷盆在水井那搓洗,李月秋看清她手里的衣物,腾的站起跑了过去,满脸通红。

“这个,不用你洗。”说话间小了下去,神情期期艾艾的,“我那是贴身衣裳。”李月秋只注意和董慧说话,都忘了屋里还没收拾,盆里摆着她换下的衣服,她贴身的小衣服可都在里面。

陈立根平常搓洗衣服吭哧吭哧的,都是弄点皂角粉,动作大刀阔斧,但这会搓洗着手里柔软馨香的衣物,笨手笨脚的,瞧着像是个不会洗衣裳的人,“那几件搁盆里,我,没动,这裙子我给你搓搓明个就能干。”

“……哦。”李月秋看了一眼盆子,贴身衣裳确实都在里面,她一颗挂起的心回落了下去,陈立根现在不和她同床,她可没那个脸皮把自己的贴身衣服丢给人洗,多害臊啊,她顺势蹲了下去,背对着陈立根挪过放着自己贴身衣裳的盆开始洗。

小两口凑在水井边洗衣裳。

坐在不远处的董慧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所以她来这里是来干嘛来了,她是不是该走了。

陈立根先搓洗好手里的裙子仔细的晾到竿子上,这会天色有些黑了,吹过的风卷起了柔软的裙角,轻轻的拂过陈立根的手心,带起一丝旖旎缱绻。

董慧是揣着事过来的,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白跑一趟,对着李月秋不好开口问,只能问大根,她也不多呆了,起身要走,但走时喊着大根送她出去,明显是有事要问人。

院子外是一片竹林,入夜里风吹过会簌簌的落下竹叶,也比别的地方格外凉一些。

“村里人讲的污糟话,你清楚不?”一出院门董慧就问道,语气较来时平缓了很多。

李月秋的模样看着不像是不喜欢大根,这事十有□□是谣传的,李家是宠李月秋,但在家教上很严,李叔的性子也容不得沙子。仔细想想,李月秋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姑娘,不可能是不干净的身子。

“我去疙瘩村,那户人家会把人看严实。”陈立根在听到谣言的时候当晚连夜就去了疙瘩村找张父“礼貌”的交谈。

张母疯了,和疯子是讲不清的,但张父没疯,那张父就得对张母的事兜底。

那天夜里的事让张父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怵得慌,陈大根腰上别着一柄刀刃磨得泛光的柴刀,一边凶神恶煞的和他“正儿八经”的讲道理,一边毫无征兆的拎着柴刀跺在桌子上,木屑飞溅,桌子摇摇欲坠。

张父一个汉子,也不是孬货,换了别人他早把人打出门去,但陈大根这狗东西,他打不过,当场再三保证会约束好张母,不会让她发疯继续乱讲。

董慧点了下头,这谣言对李月秋名声不好,已经传开了的没办法,但源头那尽早要遏制住,“成,这事就这样,但我还要问问你俩同房的事,是她不让你碰的她,还是你有毛病。”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李月秋,董慧也只能想到这两个原因了。

陈立根瞳孔缩了下,拳头捏紧,脖颈上青筋浮起,有些窘迫的开口,“我没毛病,她也没不让我碰。”

“那你俩咋回事?你讨个媳妇回来不碰她身子,就是当菩萨一样供着的?那你讨回来做什么?”

陈立根微撇开脑袋,漆黑的眼眸像是酝酿着一层寒潭,他嗓音透着点哑,“这事我有谱,我讨她不是图她身子。”

董慧:“……”

董慧被这话堵的一口气上不来,完全淡定不了,什么叫不是图人身子,结婚了同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抬手就想揍人。

“她身子不好,再过俩月才满十八。”

“……”董慧愣住,揍人的手也停了,第一个反应是没满十八咋得啦,村里十五六七岁结婚的姑娘还少?哪来的规矩不满十八碰不得?

随后她注意到大根说的李月秋身子不好,身子不好?李月秋10岁之后大半的时间是养在县城的,城里人总会比乡下人娇贵些,这娇贵点又不算是什么病,难不成有啥病非得等十八才能同房?

董慧还想问,但陈立根没有过多的再说什么,而是道:“我准备上省城运输队去学开货车,这段时间就走。”

洗完衣服的李月秋端着空盆想看看陈立根回来了没,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一瞬间李月秋的脑袋是空白的,她没听陈立根说起过去省城运输队的事情。

她端着盆的手堪堪都些不稳,差点把盆给摔了,她站在院门口的金银花树下愣神了好一会,直到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才匆匆的捏着盆跑回了屋。

陈立根进院门之后反手插好门栓,院门口的金银花树枝叶在微微的颤动开一圈波纹,夜色下花丛里时不时的传来蛐蛐的叫声,院子里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屋那头的窗户里隐约透出一层朦胧的光亮,他先去把明个要去镇子上卖的柴劈好捆成几摞,又去水井处用了水,擦洗干净身子之后在门口静静的站了好一会想好了该咋样和人说去省城的事才进了屋。

屋里缭绕着香甜的味道,宛如五月的桃花香气,桌上的油灯在漆黑的屋里显得格外的明亮,床那边的位置坐着一位娇俏的可人。

陈立根像往常一样低垂着眼眸进屋,但抬脚才进门,视线定格在一处,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嗯?他那口一直做伴的大箱子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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