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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根一双锐利的眼睛四下的扫着, 找他那口作伴的大箱子, 箱子一直放在墙角,这会不翼而飞了。

李月秋坐在床边, 对找箱子的陈立根视若无睹, 她腿上搁着针线篮子, 针线篮子里花花绿绿, 还有不同种类的布料,就是的确良布料也有两块。

她脚上没套着鞋, 见董慧时候披着的外套已经脱了下来, 水红色的吊带衬她的肤色,细腻的肩头泛着娇嫩的粉,嫩白的脚丫在床边时不时的晃荡,她认真的给手里的布料缝上最后一针, 贝齿轻轻的咬掉针线收了线。

“我箱子呢。”陈立根迟疑了片刻开口问道,边问他边上前走到床边。

李月秋抬起头,眨巴了下水润的眼珠子,瓷白的皮肤一点瑕疵都没有,明明已经嫁了人做婆娘,但看着依旧是个小姑娘。

她道:“啊, 不知道,不晓得,被耗子逮了吧。”

家里哪来的耗子,如果是以前倒是有,毕竟是乡下地方, 出门一转角的功夫都是田地,耗子这种东西连地里的粮食都会偷,家里有粮的人家都是要把放粮的地方检查好有没有洞,防止耗子钻窝。

但那是别人家,结婚之后陈立根特意进了一趟深山,挖了一些防蛇虫的药草,在竹墙外种了一排,现在别说耗子,墙角连蜘蛛网都没有一张。

何况,也没那么大的耗子能挪得动那口一人重的箱子。

陈立根站在床边不吭声,他视线下移,然后半蹲下想要撩起床单,屋里能藏大件东西的地方不多,只有床底下才能容纳下那口大箱子。

但陈立根床单还未来得急撩起床单,一只莹莹如玉的脚丫踩在了他半蹲的膝盖上,脚踝纤细,脚趾圆润,足弓的弧度仿佛精雕细琢出来的。

陈立根的裤子布料是深色的粗布,耐磨抗造,粗糙得不适合一切透软的东西,不过此时那只雪白玲珑的脚丫就这么足尖点地一般的踩在上面,触及的那片粗布下的膝盖皮肤须臾就变得发烫了起来。

床边坐着的李月秋面上镇定,看不出多大的情绪,但眼里却闪过一丝慌乱,企图用一直脚丫阻挡陈立根掀床单的动作。

她睁眼说瞎话,找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由头,气哼哼的说:“你要干什么,掀床单落灰,屋里起灰晚上我会睡不好。”说着脚趾紧张的蜷缩了一下。

屋里青砖地板亮堂干净,每天陈立根都要拿笤帚扫两次再洒上水,每个角落都干干净净没有半分灰尘。

陈立根顿了一会儿,倒是没有去反驳人说的话,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他把膝盖上的雪白的脚丫裹入自己粗糙的掌心,掌心像是握住了一块软软的蒸糕,滑嫩得要脱出手似的,软香如玉恰恰能拢在掌心最烫呼的位置。

李月秋颇为紧张,怕那口讨嫌的大箱子会被从床底拖出来,她看那口大箱子不顺眼好久了,她睡床,陈立根睡箱子,两人之间的距离都足够搭起一架鹊桥了,她瞧着陈立根是睡那口箱子睡出感情了。

陈立根要是把箱子从床底拖了出来,那她就是白忙活了。

然而陈立根只是握住她的脚把她的脚放进被窝,随即他站了起来,也没有开口多说什么,走到柜子那边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被褥和凉席,在那口“消失”的大箱子位置上打地铺。

她听到陈立根要去省城的事情,心里不是滋味,他们现在还是新婚,省城的地远,如果可以李月秋并不想和陈立根分开,但她不能凭借自己的意愿把人绑在身边,陈立根一个汉子他有他想做的事情,李月秋会支持他的。

她只想在陈立根去省城之前和陈立根……

“你混蛋。”

她都表现得这么直白了,李月秋不信陈立根不懂她的意思,她气不过,随手抓起针线篮子里缝好的东西对着陈立根的后脑勺砸了过去,这人真是柴米油盐不进,不动她讨她回来做什么,这不是让她守活寡吗?

她都把大箱子藏起来了,陈立根是不懂自己的暗示吗?是她长得太磕碜还是哪让陈立根嫌弃了。

李月秋怀疑起了人生,还顺道怀疑起了自己,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面皮不错,可结婚之后她发现她估计长得也不咋滴,不让陈立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砸陈立根的是一块布料,布料柔软又不是石头,一点力道都没有,陈立根接住她丢过来的东西,待看清是什么之后,他微怔了下,嘴边泛起一丝柔软的意味,低声说:“秋秋,这裤衩做的小了,我穿紧了些,会勒。”

他声音正儿八经的,像是在十分客观的点评李月秋做出的这条裤衩是不和规格的。

李月秋心里的那点火气又被堆了起来一些,除了火气还有一丝赧然,漂亮的眼珠都睁大了一些。

身为姑娘家她针线活不算好,勉强的缝缝补补倒是不成问题,但要说有手艺那真不是,就说她的一些漂亮衣服虽然有部分是自己做的,但她是先让人把该缝合的布料剪了用卡尺标准,她只用顺着标的位置用针线缝起来就行,完全不考究针线活。

这条裤衩她做了快两天,到刚刚才做好,之前坐家的时候陈立根说她拿了他的裤衩,她哪拿过他的裤衩,她又不是女流氓,再喜欢陈立根,也不会去偷拿他的裤衩,她又不是脑子有问题的变态,她是拿了东西,但只拿了曾经一直挂在自己的身上的同心锁。

陈立根的性子是不会胡乱说荤话的,更不会诬赖人,他的裤衩应该确实是丢了的,她仔细回想了那天的事,她晓得陈立根住在牛棚,就去收拾了一通,牛棚里都是稻草杆,有些稻草乱麻麻的,简陋得不能住人,也真亏陈立根能住下去,就是睡觉躺都不好躺,地上就随意的铺了一层稻草,牛棚除了有一个屋顶,四面就几条木栏杆。

董慧那会在院子里看了一眼,让她不用怎么收拾,一次性把用不到的稻草捆成一团弄到后面的菜地烧了肥地就成。

陈立根的裤衩估计是伙在了稻草里,已经一把火烧没了。

既然烧没了,她就缝一条新的出来,就当赔给他,一点裤衩的布料她还是有的。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这赔的裤衩做的差强人意,她第一次给男人做这东西,又没经验,只根据自己看到的大小来做,谁知道大还是小,而且她做的尽量都是往宽松了的做,也不小啊。

李月秋踩上拖鞋踏踏踏的几步窜到陈立根面前,气呼呼的去抢他手中的布料,“还我!”

陈立根摇头,把裤衩塞进了衣兜里,“不还。”这是秋秋做给他的第一件“东西”。

李月秋恼怒的用脚尖踢了他一下,“你不是嫌小嫌勒吗?还我!”既然觉得不好就还给她。

“勒我也穿。”陈立根一把她拖进怀里,让李月秋的胳膊圈住自己的腰胯,“以后做,要做这么大的。”

陈立根力气大,又是一个大个子,虽然不像个壮汉,但腰胯李月秋纤细的两只胳膊都没拢全乎了,这么一抱,嗯,她做的裤衩估计是窄了些。

陈立根把人抱住怀里,摸了摸人的脑袋,动作十分的温柔像是对待最宝贝的东西,仿佛只要这么简单的摸一摸他就很满足。

屋里的气息变得有些旖旎暧昧,美人在怀,气氛融洽,陈立根轻轻的撩起李月秋一缕幽香的发丝别到她有些发红的耳垂后,粗糙的指腹轻轻的碰了下粉红娇嫩又小巧的耳垂,然后他规规矩矩的松开了李月秋,“天不早了,去睡。”

说罢毫不留恋的转身继续在地上铺床。

李月秋恍恍惚惚的捂住了发烫的耳根,心里的那点气早没影了,头晕脑胀的心扑通扑通的,一副被迷了眼的样子。

她盯着陈立根打地铺的背影,油灯照射在青石板上拉出一道高大的影子,李月秋似乎在心头攒足了底气,伸出食指颤颤微微的勾住陈立根的裤带,往自己的方向没有什么力道的勾了勾。

“我一个人睡害怕,你陪我睡好不好。”

嗓音绵软,小小的,娇怯怯的一声,仿佛勾住了不是陈立根的裤腰带,而是勾住了他的心。

陈立根手里的动作停住,他扭过头,难以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喉结来回的滚动了一下,“我就在屋里头。”他就在屋里头,有什么事喊一声他都能听到,用不着害怕。

“你是在屋里头,可是不挨着我,我要你陪我睡!”李月秋看撒娇不成,漂亮的脸蛋一皱,变得娇蛮,颐指气使的。

她不管这些了,她,李月秋,今个就是要睡一睡陈立根这个木头桩子。

谁都挡不了她。

陈立根收敛着眼眸里的情绪,半垂着眼,像是被主家欺负的长工,只能默默的受着。

李月秋道:“我听到你和娘说的你要去省城运输队,到时候你肯定不会让我跟着去,我可以在家等你,但今晚我就是要你陪我睡。”

去省城的事陈立根本来就打算今晚和人说的,听到李月秋说的,他嘴唇动了动,“我去半个月,15天,我一定回来。”

他想让秋秋过好日子,秋秋有的钱是她自个的,他不想让女人养活,继续像这样靠卖力气赚钱过日子是不成的,家里欠的饥荒虽然已经快还完了,但他得找别的能赚好多钱的活计做。

他要给秋秋赚花不完的钱。

“嗯,你想去做什么就做,我会在家等你回来,所以,你今晚和我睡。”李月秋手指勾着陈立根的裤腰带不撒手,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

陈立根沉默了半晌之后,答应了下来,“好。”

听他答应了,李月秋手里的动作停了,收回自己的手指,欢天喜地的把地上的地铺拾辍拾辍卷成了一团塞进了柜子里,桃源村比水湾村热多了,一样厚度的被子,在水湾村盖不会热,但在桃源村就热了,大多桃源村的人睡觉都不盖被子,或者直接就在外面地上睡了起来,哪凉快睡哪里。

可再热直接睡地上对骨头不好,重活一辈子李月秋惜命的很,她惜自己的命,也惜陈立根的命,陈立根不能仗着身体好就一点都折腾自个。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结婚了的夫妻,有结婚证合法的,结婚了,就应该睡一张床躺一个被窝。

她在柜子里塞完,又回床上把被子整齐的铺开,结婚那天红色的喜被已经被换了下来,这会床上铺着的是浅蓝色的床单被褥,床单上有着一对交颈的小鸳鸯,比起喜庆的红色清新很多,不会一对小鸳鸯倒是还有些应景。

她拍了拍蓬松的枕头,枕头里面的棉花松软舒服,她红着脸颊对着陈立根笑着说:“我睡里面,你睡外面。”

陈立根喉咙里发出一个低低的嗯字,但脚没动,好一会,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沉声道:“我渴了,喝碗水再过来。”说罢不等李月秋反应径直开门出去了。

外面的凉风都驱不散陈立根胸口的热气,他摸黑一头扎进了放杂物的仓库里,仓库里东西摆的很多,但归置得整齐有序,要找什么东西不难找。

不过前几天他在山里挖了些新鲜的药材回来,药材没晾晒干,所以还没拿到供销社去卖,都收摆在了仓库里。

药材摆在仓库里占了不小的地,因为没晾干,所以只能敞开了放,显得有些杂乱,仓库里散发着一股子浓重的药材清苦味,他在寻着印象在角落里翻找了半天,拨开旮旯的一只蛇皮口袋,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瓶子。

是赵永平给他的那瓶,他陆陆续续喝过几次,瓶子里还剩半瓶药酒量。

家里没有其他的酒,只有这个。

陈立根把药酒从旮旯角落里拿了出来,拧开盖子,先喝了两口,放置得久了,酒似乎酝酿得比第一次喝的时候烈了不少,但是温补的药酒,度并不高,不会醉人。

他咕噜噜的一口气把剩下的全喝了,空瓶子搁在地上发出轻轻的一声碰撞。

喝酒壮胆。

半瓶子药酒喝空了,他觉得他可以,他顶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真希望自己能双更,能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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