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川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没告诉她女儿已经被换掉了。
他脚步踉跄的背影更显得狼狈不堪。
李牙婆想笑，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庄鹿鸣在家里的沙发上捧着报纸仔细端详着照片上那张年轻、富有朝气的脸庞。
这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大儿媳妇儿？
震惊之余还带着疑惑不解。
这个于招娣的表现跟他派人调查的结果天差地别呀。
哪里出错了？
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想见大儿媳和孙子的念头越发强烈了。
正当他放下报纸起身时，一个大大的喷嚏打得无比响亮。
他揉了揉有点泛红的鼻头，念叨了一句。
“准是老头子又骂我。”
却不知道是他年轻时的那枝烂桃花还在惦记着他。
庄鹿鸣再也忍不住了，必须把消息传给老头子。
让老头子私下里观察一下那个于招娣。
可别是别有用心的在算计他儿子。
他抄起电话，也不管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人家睡没睡。
李大刚睡得迷迷糊糊的，电话铃尖锐刺耳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的震耳。
他闭着眼睛从行军床上坐起来，一把抄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喂，Z县公安局李大刚，你哪里？”
“我说你小子真是拼命哈，还真就住在办公室不回家啦？”
“大庄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咋啦？案子有突发情况？”
庄鹿鸣这会儿终于良心发现，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这个老战友应该是为了这个案子好多天都没睡好觉了。
大半夜的扰人清梦，的确不地道。
他干咳两声，还是说了要他帮忙办的事。
“小李子，就我那个刚找回来的儿子，宋铭琛，你知道吧？”
“嗯，知道，你上回不是跟我说过了吗。这次我们联合行动，他不就是带队的吗？咋啦？他出啥事了？”
涉及到任务的重要执行人员，李大刚瞬间睡意全无。
“你别紧张，不是任务的事儿。
是我想请你帮忙托人给我家老爷子捎个信儿。
把找到铭琛的事儿告诉他。
再让他找机会盯一下铭琛那个媳妇儿，叫于招娣。
我觉得那姑娘有古怪。”
一提起于招娣，李大刚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我说大庄子，你是不是觉得人家乡下姑娘配不上你那个优秀的大儿子？
我可告诉你，你那个儿媳妇儿可真不是一般人。
谁配不上谁那还真说不定呢。”
“我在报纸上看到她的先进事迹了。所以，才觉得她有问题。
一个大字不识一天书没念过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那么聪明能干？
就那个简易版的蒸汽机动力装置，那是一个没念过书的人能弄出来的？
你可长点脑子吧！
铭琛身份有多敏感，保密性有多高，你不是不知道。
难道你退了伍，就失了一名军人该有的警惕性？”
李大刚也很无奈。他不是没查呀，他把于招娣娘家婆家都查了个底掉。
也没查出于招娣身份有可疑的地方。
“我说大庄子，你还说我不长脑子。
她要是真有问题，那还不得悄咪咪的狠怕别人注意她？
她还敢大张旗鼓的站出来当活靶子？
再说，你看看她做的事，哪件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你是不是在特殊部门待得神经质了？
她要是敌特，巴不得搞破坏呢，还能帮助农民兄弟提高生产效率？”
被老战友这么一怼，庄鹿鸣也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了。
李大刚并没有透露公安这边要于招娣配合抓捕敌特的事情。
虽然他跟老庄是战友，但那也得遵守保密条例。
“对了，小李子，有件事儿我得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你们局那个副职叫赵景川的，很有可能当年参与了你嫂子的绑架案。
抓了人，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要亲自会会他。”
李大刚一下子从行军床上站起来，非常惊讶。
“你说什么？目前我们也只是怀疑系统内部有问题。
虽然赵景川嫌疑最大。
却也没有十足的证据表明他就是内鬼。
照你的意思，他可不只是充当犯罪份子的保护伞这么简单了。”
庄鹿鸣很生气，声音又大了些。
“你们难道没有派人对他采取必要的监视措施吗？”
李大刚被震得把听筒从耳边拿开，一张脸皱成包子。
“当然派人采取措施了。
不过，未免打草惊蛇，没敢跟太近。
他也是个老公安了，反侦察反跟踪能力都很强。
监视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再说了，局里人手有限。
你也知道，现在上面都忙着搞批斗。
正经干事的还有几个人？”
“行啦，闭嘴巴你。小心隔墙有耳，上革委会告你，下一个被批斗的就是你了。”
李大刚经提醒，忽然就觉得门外有动静。
他在听筒上轻轻敲了一长两短的暗号。
庄鹿鸣秒懂那边出事了，迅速挂了电话。
李大刚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外，迅速把门打开。
没人。
他走出去向走廊两边扫视一圈。
就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没入楼梯拐角处的黑暗之中。
李大刚飞快的追了过去。
可追到了办公楼的大门外，也没见着一个人影儿。
居然有人胆敢跑到他的办公室听墙角？
不对，大半夜的听什么墙角？
那来人到底是为什么半夜潜入公安局？
如果不是庄鹿鸣半夜抽风给他打电话，会有谁知道有人潜入？
李大刚面沉如水，走到门卫室，狠狠的敲了敲窗子。
里面传来一声睡意朦胧，骂骂咧咧的声音。
“谁呀？大半夜的打扰老子睡觉？”
“是我，李大刚！”
屋里的人立马清醒了，连忙打开门，缩着脖子嗫嚅着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李局，我，我不知道是您。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开会强调过多少次了，值夜班的不准熄灯睡觉。
万一有个紧急警情，你们就梦里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小公安吓得发抖，低着头不敢吱声。
“怎么就你一个人值班？一个班不是两个人吗？
要是有出警任务，你一个人出警吗？
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没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