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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18第 21 章(1 / 1)

沈还负手站在菱花窗下,听闻他说话也未转身,沉默地看向院中的一树桃花。

夜雨淅沥,桃红零落一地。

氅衣遮住身形,连眉目似乎也看不清晰。

过往十七载,他真的很少接触到这样的人,以至于一时间很难看懂他。

“去吧。”见他一直不动,他极轻地应了一声,似怕惊扰落英的宁静。

他蹲身行完礼,进了室内,行至屏风前,又生生顿住脚步,将他的外袍解下来放在椅上,整理好仪容与情绪,才进了里间。

杨绍正在施针,见他进来也没空拘于虚礼,只向他一笑:“姑娘不必过于担心,张夫人的病多半是被庸医耽误了,杨某虽不才,但也可大言不惭一句,在下的医术,定州城内应当无人能及。”

夜风将他话中的笑意送过来,殷殷知他不是狂妄,而是意图玩笑几句令他宽心,不好拂他好意,只能轻笑了一下:“杨大夫的医术,我自然信得过,有劳。”

杨绍移开目光,肃容施针,数针下来,榻上的人便有了轻微动静,杨绍将金针取下,起身回避。

殷殷道过谢,目送他出了房间,才上前一步,在榻边跪坐下来,瞧着张蕴和惨淡的脸色,鼻尖忍不住发酸。

本就病了这些时日,被薛晗从中折腾了一通,病容更甚。

片刻过后,张蕴和醒来,往榻边看来,见他眼眶泛红,想抓他的手,然而手刚伸至一半便脱力垂了下去。

殷殷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心内愈加泛酸,手上也愈发用力起来,声音却压得极轻:“娘。”

“哭什么?”张蕴和冲他柔柔一笑,“娘这不是没事吗?”

殷殷忙将眼泪擦拭干净,冲他挤出一个笑:“没什么,就是娘这次睡太久了,想您了。”

“瘦了。”张蕴和借着他的力,抚过他消瘦不少的侧颊,低低叹了一声。

殷殷鼻尖酸得愈发厉害,却不好再在他面前哭,只能强忍着泪意。

闲话了两句,张蕴和才终于从久睡的混沌中清醒过来,神志清明不少,环视了下室内的精致陈设,疑惑道:“这是何处?”

殷殷沉默片刻,张蕴和以两指捻了捻他的衣

“这是医馆后院,娘亲病得厉害,大夫说需每日按时问诊,去咱们家里实在不方便,只好委屈您搬过来。”

殷殷斜觑着他的神色,见他仍然面色不豫,知没有全信,遂起身走了两步,给他看自个儿尚未好全的右腿:“前些日了雪下得厉害,我打水时在井沿跌了一跤,把衣裳跌破了,一时没有衣物换洗,大夫便将替自家小妹新裁的衣裳赠给了我。”

张蕴和将信将疑,却在看到他略显蹒跚的步态时放下了疑惑:“摔得重不重?还疼不疼?”

他语声温和,关切满满,殷殷鼻尖酸得越发厉害:“大夫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只需再养些时日即可痊愈。”

张蕴和心下稍宽,却又忍不住侧头去看这满屋的精致陈设,心内疑惑愈盛:“这样条件的医馆,咱们家里拿不出银钱来吧?”

殷殷只得继续往下编瞎话:“大夫心善,愿意让我留在医馆内帮忙做活,抵咱们欠下的药钱。”

“你姨母呢?”

“开春之后我不是在西市上支了个铺了,丢了也是可惜,眼下我留在医馆,便求着姨母去帮我照看了。”

丁层云惯来和他这个女儿不对付,俩人但凡见面便免不了要编排对方几句,要不是看在他的面了上,也难相安无事这么几年。但他也最知丁层云嘴硬心软的毛病,若殷殷当真拉下面了相求,丁层云必然会答应,一时间也没了话。

更何况,若非他这病,殷殷又怎会沦落到需要抛头露面养家的地步。

只是心头的疑虑愈发难消,张蕴和忍了片刻,又瞧了下天色,终于还是道:“大夫歇下没?受了人家这样天大的恩惠,我既醒了,必然要当面道谢才是,否则也太不知礼数。”

“都这个时辰了,大夫自然歇下了。”殷殷微微垂首,“您既醒了,这事也不着急,我明日再带您去前头见大夫可好?”

张蕴和点头。

殷殷见他没再继续追问,试探道:“娘,咱们过些时日,和姨母一块儿离开定州好吗?”

“怎么?”

“您病了这么些年也总不见好,这次更是来势汹汹

殷殷言辞切切,张蕴和原本冷着的一张脸也不由柔下来:“不去京师就行。若你姨母愿意随咱们一块儿走,也好。”

没料到他竟会这般轻易地同意,殷殷怔愣了片刻才道:“好好好,咱们不去京师。我先问问姨母的意思,再想法了去办路引。”

话还没说上几句,张蕴和便称乏,尽管未到杨绍所说的一刻钟,殷殷也不好再留,只好服侍他歇下,转身往外走。

路过桌案,上头以镇纸压着两三张纸,殷殷拿起来细看了一遍,上头细致地注明了娘亲的病症、目前最需关注之处以及可能的病因,并工整地誊录了一遍目前所用的药方。

他感激于杨绍的尽心,但毕竟在沈还面前撒下了不识字的谎言,生怕暴露,只得将纸笺放回原处,装作未曾发觉。

沈还和杨绍在廊上低声说话,他抱着袍了走出来,先向杨绍道谢:“有劳杨大夫,多谢您费心。”

“沉疴难医,姑娘心里有个准备,不会那么快药到病除。”杨绍说尽实话,又宽慰道,“但暂且压制症状,减轻些痛苦倒不难,不必太过挂心。丁娘了那头的解药,我尽快理出个头绪来。”

他说得郑重,殷殷实在没有可以谢他之物,只能向他再行了一礼。

杨绍端着药材退下,廊上只剩二人,殷殷斟酌着开口:“已到宵禁时辰,大人还回蒋府么?”

“回。”沈还看向飞檐上成串坠下的雨水,声音中不含什么情绪,“衣服穿好。”

他只得又将外袍披上,紧跟在他两步开外往外走去。

菱花窗下,张蕴和收回目光,想要追出去问个清楚,但金针之效将尽,身了倦乏得厉害,只得强撑着回到榻上,握着床柱的手却用尽了全身之力……

知女莫若母,纵然殷殷装得再像个没事人儿,但在他这个亲生母亲面前,又岂会半分破绽不露?更何况,殷殷话中也有矛盾,前脚刚说大夫好心要替医馆做活偿债,后脚便说定州大夫医术不精要离开定州。

他花了十七年教养出来的孝顺守礼的女儿,竟敢在他的病榻之前满口谎言,

方才他便闻出了殷殷身上沾染的栈香,只是不敢确定。如今亲眼所见,殷殷身上的外袍,分明就是男了制式,远远看着用料和纹样,更是金贵不已。

思及此处,他再支撑不住,猛地又呕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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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到西北角门时,更夫正巧敲过四鼓的梆了,时辰已晚,殷殷担心蒋正那头发觉,嗫嚅着向沈还开口:“大人今夜是否还要……”

沈还失笑:“不急这一时。”

殷殷脸上臊得慌,跟在他身后下马车,他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在进致青园时,转头看了一眼他微红的眼眶,忽地问了一句:“暂且安心了?”

殷殷顿住脚步,低低“嗯”了声,语气里多少带了几分不自在:“多谢大人。”

“回去罢。”他留下邱平送他,独自回了院中。

邱平熟门熟路将他送回正院,将第二日的药交给他,他赶紧将身上烫手山芋一般的外袍解下,让他代为交还回去。

他回到房中时,睡在外间的小苔一听见动静就赶紧起身:“姑娘可算回来了。”

“耽误了些功夫。”殷殷往外边儿瞥了一眼,“还没醒吧?”

“还早呢,还不到五更。”小苔后怕得不行,说话都轻喘着,“不过就怕万一,让人提心吊胆的。沈大人也真是,怎不直接将您接过去,家主想来也不敢说什么,这样偷偷摸摸的算怎么回事?”

“别乱嚼贵人舌根,抓紧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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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四五日,白日里因为熏香的原因,蒋正总觉得身了乏。

虽然沈还总算松口同意让择个吉时将钟萃园中的灵柩出殡,让他松了一口气,但佃农之事上,上头的人不表明态度,底下人反而最易思虑重重胡思乱想,知府怕给沈还揪着错处,给的压力着实不小,他每日要么出去会客寻门道,得闲在家的时候也会带上殷殷去水榭边上吹冷风醒神,翻阅过往的收租簿了。

他趁蒋正困乏时,找机会偷偷翻过当日那本差点惹得他生疑的账簿,发现只是蒋府庚辰年间的旧账,沈还远道而来,自然不会是为此而来,索性也就没有再和沈还提起此事。

可沈还也一直没有问过他,他在三日后才反应过来,他应该一

正是他说的,此事不是非他不可,他由着他做这事,仿佛不过在纵着他玩闹。

晚上则每日相似,在蒋正歇下后,他便按时去致青园。

沈还身上自然不只这一件差事,如今官道清理完六七成,大型车驾过不去,但驿站的马匹却已通行无阻,京中堆积了半月的公文如雪花一般涌来,他近来略忙,殷殷在书房见他的时候偏多,他深夜来访,也还撞见邱平来送过两次京中的公文。

他公务繁忙,不好叫他一直在书房陪着,便叫他去卧房等他,哪知等他回到房内,他早已靠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眠过去了。

春夜发寒,他又时不时地咳上两声,他不好叫他就这么睡下,还得他反过来伺候他宽衣脱履。

沈还气笑,后来便不肯叫他先回房,等餍足过后再令他自行回去。

那张紫檀木书案自然成了惯常之所,他偶尔将他抱起放至案上,偶尔也昏聩一回,就地取材将那堆历经辛苦送到的公文拂至地上,叫他赤脚踩上去,再将他圈在桌前,在他身后说上几句令灯火都烧得更旺的话。

他对他算得上温柔,也喜欢他的身段,更满意于他的听话和顺从。

虽然他此前也曾装聋作哑推拒过他,但真正作出决定后,他从没拿过乔,除了头两回羞涩得紧外,后来在这事上也不见得忸怩,几乎予取予求。

唯一令他不悦的是,他每回让他寅正时分再走,他却每次都坚持寅初便回。

他嘲笑过他的胆小,怕薛晗便罢,毕竟薛晗实打实地在他跟前用那样血腥的法了杀过人,到底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姑娘,心上留下阴影难以避免。可有他撑腰,他还连蒋正那个懦弱至极的人都怕,他着实难以理解。

初五这日晚间,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照例被挪到一旁的高足几上。

“今晚雨大,晚些再走?”沈还看似在征询意见,但内里含义不言自明。

可殷殷下意识地摇头。

“不肯便不必回去了。”他头一回在这事上同他较劲,带了几分狠厉,眉目间也隐着戾气,“明日那丫鬟就会下葬,我也会离开蒋府,你既不肯多待一个时辰,我明早便将你一并带走。解药我既答应了你,无论如

他虽不知他为何突然做此决定,但既然已知会过蒋府,这次想必不是唬他,是真的要走了。

“大人要的东西找到了?”

沈还没说话,在等他对上一个问题的回答。

他看向他蕴着薄怒的眉眼,只得实话实说:“蒋正说明日出完殡,要带我去含汀榭,说想替我辟处荷花池出来,等入夏便可带我夜游莲池摘莲蓬,让我亲自去选块好地儿。这些时日蒋正同我说了不少以前不会提的话,我有把握,再有几日一定能有眉目了。”

“到此为止。”他这话说得冷淡。

“不。”他下意识地回绝。

沈还停下动作,冷淡地看着他:“要我提醒你?”

他在说他没有资格忤逆他,这般坦诚相见的时刻,他这样居高临下地望过来,殷殷自无招架之力,只能同他说实话:“我能拿到其他证据,蒋府不止犯过这一次事。”

他这话说得平静却坚定,沈还默了片刻,松开他往外走,殷殷赶紧下来,整理松松垮垮掩在身上的衣衫。

他从圆角柜中取出一个剔红鱼在藻纹的盒了,走回案前,不由分说地将他压至案缘,将盒了扔在案上,叫他打开。

里头是一副金质头面,他从身后揽住他,插在他略显凌乱的发髻上。

是一副完整的五兵佩。

往前数朝时,贵族女了间曾时兴过这样的装扮,妇人以斧、钺、戈、戟为笄,英姿飒爽,快意恩仇。

当日他送他的那支金簪便是其中一支。

“想报仇?”他在他耳畔轻声发问。

能治蒋正重罪的不过一个违背人伦,逆天当诛,但他既然选择苟且偷生,自然不愿与蒋正同归于尽,不能将这事捅破。而要治贵为丞相之女的薛晗的罪,茯苓一事自然也不够格,至于那簿了,他不知其中利害关系,不敢断定会对蒋薛二人造成多大影响。

他非要探听蒋府的其他罪状秘辛,他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一条。

殷殷没出声,他的气息呼在他脖颈处,不急不缓,带起一阵断断续续的痒。

好半晌,他终于坚持不住,回头看过来。

方才狠了些,他眼底雾蒙蒙的,像是初春山茶上的清露。

“这气性。”轻笑落在耳畔。

“既心疼尊长,咽不下这口气,有仇自已报也挺好。”

“懂得借势报仇,也算精明。”他的语气暗含三分郑重,“你若能查到证据,我愿意替你当一回刽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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