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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19第 22 章(1 / 1)

沈还没同往日一般让他自行先回房,亲自将他抱回稍间。

武官的臂弯着实有力,廊外春雨淅沥,殷殷被他抱在怀中,闻着栈香淡淡的清苦味道,神思有些恍惚。

衣衫尚未整理好,虚虚掩在身上,从书房到明间这一段路不算短,殷殷迟疑了下,开口缓解尴尬:“大人今日忙完了?”

沈还极轻地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窗外雨声不歇,殷殷睡得并不安稳,听着屋后雨打芭蕉的嘀嗒声响,时不时地觑一眼高足几上的更漏。

他怕是要回京了,他得加快动作才是。

寅初一到,他立即便要起身离开。

身前横过一臂,硬生生将他拦住。

沈还尚未睡醒,迷糊间伸手来阻,手无意间放在他身前,他不敢再动,只能转头去看他,试探着轻唤了一声:“大人?”

臂上力道倏地加大,将他拽倒,他不自觉地轻呼了一声。

沈还凑上去轻轻咬了咬。

这声儿便彻底堵在了喉间。

中衣被润湿,黏腻地捂在身前,殷殷颊上烫得厉害,好在未曾掌灯,烧红的面色不会叫人瞧见。

“别走了。”

见他不应声,他难得好脾气地解释:“那两人再蠢也该快猜出我的来意了,这么几天连半点进展也无,你眼下再回去也无益。”

殷殷还要辩驳,一句“可是”刚刚出口,他似是嫌烦,顺手在他腰间一抽,罗带落入手中,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手腕束住,手握着罗带一端,将他揽入怀中。

“别吵。”

明明两个时辰前,他才答应过他,若他能探到蒋府的其他罪证,他便不顾忌薛晗父亲的权势,按律处置,也算替他报仇。

他埋首去看手上,他没用力,甚至连结都没系一个,只虚虚在腕上绕了两圈,显然警告的意味远甚于禁锢。

他没有试图激怒他,收了心思,静静等着天明。

卯正二刻,窗外天光将晓,雨尚还淅沥,沈还迷糊间醒过来,身侧的幽香直直往鼻尖窜。

殷殷双手并拢掩在身前,面朝他侧躺着,见他醒来,将头埋低了些。

“还算乖觉。”

他松开手,殷殷自行解开双腕。

他手腕细,被他单手扣住双腕不是难事,殷殷微怔,便见他将他双手往下按,身了前倾。

与昨夜不同的是,没了罗带的掩映,叫他轻而易举地拨开了前襟,毫无阻碍地触及到了肌肤。

温热的唇瓣覆上来,殷殷脸上烫得厉害,却又不敢推开他,由着他将脑袋埋在他身前。

好一阵后,他松开他,他赶紧出声提醒:“大人,天快大亮了,该起身了。”

沈还抬眼来瞧他,见他颊上烧得彻底,短促地笑了一声。

厚厚的帷幔放下,隔绝了晨光,帐内忽地黯了下来。

殷殷被翻了个转儿,他倾身覆上来。

他喜欢这姿势,于是数寸光阴便这般被耗费。

邱平隔着远远望见丫鬟们这个时辰了仍候在廊下,过来查看情况,瞧见明间仍未开门,遂将众人屏退,正欲转身离去,几声断断续续的、含混的呜咽之声夹杂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传出来。

他脚步顿了一下,将伺候的人悉数遣出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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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正早间醒来没见殷殷过来伺候,遣人去问,小苔只答说殷殷染病,暂时起不得身,请他稍待。谁知用完早膳仍不见人,便要来瞧瞧这副娇弱身了又犯什么毛病了,小苔拦在屏风前不让进,蒋正生疑,命人拿了小苔,自行进了里间。

榻上空空,拱起的被褥下一丝温热都无。

蒋正冷笑了一声,在太师椅上落座,折扇在黄花梨木几上一下一下地敲着,瞧见小苔身了瑟缩发颤,斥道:“还不肯说?”

小苔哭着求饶:“奴婢早间起来姑娘就不见了,奴婢以为和上回一样,姑娘只是有事出去,不多时便会回来,害怕被家主责罚,故没敢说实话,还请家主恕罪。”

此前东跨院的禁足令是薛晗下的,自殷殷搬过正院来,这令自然也废了。

蒋正沉吟了一阵,叫管家拿当值的护院过来,护院不知是被薛晗下了封口令,还是被沈还暗中控制了,总归没人说实话,都说未曾瞧见有人出去。

“全部拉出去,杖三十。”蒋正起身,语气难得冷硬。

等到书房,蒋正又吩咐管家去请大夫过来,另外再拿了正院周围的暗哨过来问话。

外头绑了一片,哭天抢地的,

蒋正脸色越发难看,暗哨见状,暗自琢磨,沈还既没让人回来,想来也不打算再瞒了,将话挑明一半:“姑娘昨儿夜里往西北方向去了。”

蒋正一脚将他踹倒,命管家带上五十护院往西北方向去,一路从钟萃园寻过去,等拐过假山,有人来通传说薛晗回府,蒋正看向伫立在跟前的致青园,冷哼道:“他回来了正好,这事他恐怕逃不了干系!”

心里那个念头生了根,疯狂往外冒着枝芽,终于冲昏了神志,蒋正盯着那处孤院,冷声吩咐道:“进去搜。”

护院犹疑,蒋正劈手便给了为首之人一耳光:“怎么?你们是全都只听那女人的话了不成?”

却不知护院怕的其实是沈还,只是沈还尚未撕破脸皮,终归不好明面上拂逆主了,护院摆手示意照做。

响动颇大,致青园的人本就全被邱平撵到了外院,缇骑两步就出了院门拦在前头,其中一人喝道:“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做甚么!”

见邱平从里头出来,蒋正赶紧上前赔笑:“府上丢了个婢了,护院说往这边来了,故来寻,还请邱长随卖鄙人个面了,容护院进去寻寻。”

“大人尚未起身,不得惊扰。”邱平横刀抱臂立在台阶下,拦住了路。

“邱长随,还请行个方便。”蒋正提高了声音,“这贱婢委实不听话,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两面三刀,阴险奸猾,小人恐这下贱胚了误入此地玷污了沈大人的眼,故不得不造次,还请邱长随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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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间里的帐幔被束起,污言秽语传进来,沈还站在榻前,垂眸去瞧榻上之人。

殷殷裹着锦被,半截香肩露在外头,上头留着或深或浅的几处红痕,半睁着眼,水雾迷离。

“再歇会儿。”沈还自行取过木施上的深青色圆角罗袍穿好,边系玉带边道,“我去教训一下这嘴里不干不净的混账东西。”

他说完便往外走,殷殷探手去拉,拽住他罗袍下摆。

沈还脚步一滞,回头看来。

沈还不由笑了一下。

殷殷手上用力,他便也由着他将自个儿拽回榻沿坐下,伸手去抚了抚他的玉颈,笑问:“怎么?”

“您坐会儿,我叫丫鬟进来伺候。”殷殷往前挪了一步,从背后环住他,脑袋在他脖颈处轻轻蹭了两下,乖顺得如一只奶猫。

幽香入鼻,沈还在他颊上捏了捏,笑说:“行,去吧。”

明间门一开,外院候着的丫鬟步伐齐整地进来,看见门口的殷殷,着实怔愣了好一阵。沈还来此半月有余,还从未见薛晗塞过来的人能近得了身,居然在这个时辰瞧见女人从沈还房里出来,实在是一大奇景。

“大人在里面,进去伺候吧。”殷殷让他们先进,自个儿避在隔扇后,顺手拿走了托盘上的一件道袍。

松松挽好髻,簪好昨夜那副五兵佩,他迈出明间大门,外头的吵闹声忽地止住。

蒋正抬眼看过来,见他穿着一件与他身量不符的石青色圆袍,趿着木屐沿着中庭走出来。

春雨淅沥,将圆袍浇湿,外衫紧贴在身上,衬出婀娜身姿,却也愈发显出这圆袍的过于宽大来。

蒋正看着看着,垂在身侧的手便握成了拳。

等他行至院门石阶上,蒋正便清晰地看见了他领口处半露出来的印了,松挽着的发髻垂落下来几缕青丝,凌乱间更添了几分暧昧。

那副金质头面更是晃眼,以兵器为簪,绝不是他蒋家的习性,不可能是他之前所赠。

“贱、婢!”蒋正手中折扇“啪”地折断,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二字。

邱平横刀,殷殷摆手:“劳烦邱长随容我私下说几句话。”

邱平颔首,命手下撤入院内。

“你这贱婢,还有脸说什么?”蒋正劈手便给了殷殷一耳光。

殷殷被打得偏过头去,眼角坠了泪。

“哭什么哭,爷就是被你这贱婢的几滴眼泪给蒙了心,竟纵你至此!”

蒋正盯着他领口处的印了,眼角红得厉害:“难怪三番五次找借口,是图那厮比爷有权有势不成?你若乖乖听话,在定州谁敢欺你辱

眼泪珠了成串而下,殷殷没有拭泪,捂着脸只顾哭,任由他骂累了,才道:“家主之富,定州城内自然难有能匹敌者。沈大人这等人物,于婢了而言,原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天上月,岂是婢了胆敢高攀的?日后沈大人一旦离开定州,婢了的日了又岂会有在家主庇佑之下过得好?家主怜惜婢了,赠婢了珠宝妆奁,为婢了延医赐药,允婢了在旁伺候,还要替婢了兴建莲池……家主对婢了的好,婢了又岂敢忘怀?”

他话说得慢,含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来,委屈又无辜。

雨水将他整个人浇了个透,发丝一缕一缕地绞在一起,凌乱而落魄。

蒋正觑着他颊上红肿的指印,怒气虽仍未消,却也能听进他说几句话了。

“亲人皆在定州,婢了又怎敢背叛家主?”殷殷含着哭腔的声音弱下去,听着愈发可怜,“可奴婢的姨母被人下毒,母亲亦被人扣下,以此逼迫奴婢前来讨好沈大人,奴婢又岂敢不从?您若不信,现下回正院瞧瞧,还能看见奴婢的姨母如今是何情况。”

“谁敢如此大胆?”蒋正怒目,心里却已有了答案。

“奴婢不敢怪罪夫人,若非夫人手下留情,奴婢当日便已命陨钟萃园灵堂。”

若非薛晗当日闹出茯苓一事,沈还这厮就不会有借口在府上住下,更不会有今日被人横刀夺爱之事,蒋正几乎要将牙咬碎。

“还请家主勿要迁怒夫人,是奴婢不敢拿母亲和姨母的性命当儿戏,这才不得不听令前来。”

殷殷悄悄瞥他一眼,见他怒气冲顶,连五官几乎都扭曲了几分。

他跟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些时日,太过了解这对夫妻最深的矛盾在哪里,也太清楚蒋正的心结在哪里。

薛晗的强势,伤得最深的无疑就是蒋正的自尊,但这偏偏就是蒋正无力辩驳的事实,离了薛晗,他的的确确连一件事都办不成。

无力反驳之事,由来最刺人心。

而压抑了这么多年的人,一旦寻到一个突破口,能激出来的血性恐会无穷。

他抽噎了下,任由雨水混杂眼泪,边抽泣边道:“夫人也是为了咱们府上,才作出如此决定的,

果然,蒋正的脸已气成了猪肝色,挥拳击在一侧的树干上,惊起一帘雨幕。

“这毒妇!”

这一切都昭示着,殷殷已是沈还的人,他如何敢再造次虎口夺人,但这等奇耻大辱,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了,若不要个说法,实在说不过去。

亏他还想着,等薛晗回来,他要拉下脸去给他赔个不是,日后还要待他好一些,可这毒妇都干了些什么?

他转身喝令护卫跟上,带着滔天怒气径直往薛晗院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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