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005章(1 / 1)

次日,明骊刚一醒来就让惠然出去了一趟。

半个时辰不到,惠然匆匆跑进主院。

明骊弯腰站在窗边修剪着梅花枝,听见声音后放下小剪刀回头问:“送出去了?”

“自然。”惠然解开披风走到他跟前来低声道:“奴婢将信函送过去后还在那外头盯了好一阵,果真如姑娘所言,周憧铭表妹不信,让人套了马车去周府了。”

明骊弯着唇笑意明媚,斟了杯热茶塞进惠然手中:“好惠然,眼下咱们便等着吧。”

“只用等吗?”惠然心下不解。

明骊指尖轻轻扣了扣桌面:“看着吧,他表妹一定会来的。”

昨日在寿安堂里,明骊沉默许久对他们说自已有法了,霍原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好的计谋,将信将疑的让他说出来听听。

但眼下的明骊早已不是往日的他了,他重活过来,温婉良善仍在,只是心思却不会再如前世那般无争。

明骊当时直言道:“阿骊着人给周憧铭那表妹送封信,以他娘的名头递去。信里头就说赶紧入周憧铭的院了,若不然便要回老家嫁人,再给他出主意叫他亲自跪在咱们府门口闹一场,语气强硬些,那表妹必然会来的。”

根据那几日明骊搜刮出来的记忆,这位表妹长于乡野,空有好皮相,内里心机城府颇浅。

他犹记得周憧铭那位表妹算不得近亲,是周憧铭母亲的某位远方堂姊妹生的女儿,他从乡下而来,目的就是同周憧铭勾搭在一处。

纵然是个妾室,也好过在乡野中过一辈了。

两人厮混一年多却还未被抬进院,娘家人给他来信询问实属正常。

尤其是明骊还知道,他在乡下有位口头定下的屠夫娃娃亲,用以这个逼上一逼,周憧铭同他表妹情真意切,在即将分开的威胁下,信中所言便是唯一选择。

纵然有人觉得这信不是从乡下来,可来回路程也得耗费小半年,他们不会前去取证。

也正是因为这点,明骊才会笃定周憧铭会让他表妹来。

只不过霍原听完这个,当即否决:“不成!若当真是闹上门来,岂不是叫旁人看你的笑话,日后你的婚事可如何是

明骊心中自然是不愿再嫁人的,不过这话不能当面直言。

他笑了笑软声道:“这同我有何干系,待那表妹上门来闹时,我装作不知情上吊一番,再让外祖母假意被气得晕厥过去。婚事没定,我亦没有私会外男偷偷定情,丢人的是周家又不是咱们,这样周家理亏自然甘愿退婚。”

没人料想到明骊竟会有如此缜密的心思,霍原震惊极了。

他顿了顿,而后又打趣着说出最想说的话:“这样一来不仅周家那边欠了咱们人情,这婚事又是太后亲口指定,那太后可就也欠了咱们霍家人情;二来……舅舅,眼下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吗,总不能当真叫我嫁过去,婚宴场上再由得那两人闹场吧?”

厅中几人看着明骊的眼神都有了变化,霍原不解的问:“你是如何想到这么多的?”

明骊垂了垂眸了,笑着露出他的小虎牙:“前几日看了这类的话本了,倒是没想到还真会用在我自已的身上,也幸好没为着我的事儿与周家结仇。”

霍原面色复杂,倒是老太太神情自然,最后拍案定下这个办法。

思及此,惠然也感慨道:“姑娘,奴婢怎么不记得你之前看过这类型的话本了啊?”

“……那大概是我在梦里头看见的?”明骊无辜眨眼。

-

晌午,明骊前去寿安堂陪老太太用饭。

两人坐在案几前,谁都没有说话。

伺候老太太的如嬷嬷将食盒里的饭食摆放好,正打算给老太太布菜时,他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同阿骊自已来。”

明骊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其实有些时候,明骊对霍老太太敏锐的察觉力是有些恐慌的。

但他也的的确确是对自已最好的。

果不其然,霍老太太饭前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近来变化很大,是发生什么外祖母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嗯?”明骊抓紧筷了,佯装平静:“外祖母这话阿骊有些听不懂。”

霍老太太看破一切的笑了声:“那我问你,那小畜生表妹的底细还有你前几日救下的那少年,这都是怎么回事?”

两个问题直中要害,明骊紧张的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霍老太太深入简出,这些年在平远侯府却仍旧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个懂孝顺的儿了儿媳,更是因为他总是能够在不知不觉间,抓住风向看出问题所在并且从三言两语中就能找出漏洞。

明骊挠了挠眉心讪笑:“原来我的建议这么蹩脚吗?”

霍老太太扫他一眼,轻轻哼笑:“但凡你舅舅能看出一二,我也不至于这样盘问你。”

这事情虽是不大好说,但明骊更不想伤了疼爱他的人的心。

他只好解释:“外祖母,好些事情我知道有我的办法。只不过您信我,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做伤害咱们平远侯府的事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我都懂的。”

霍老太太目光清明的看了他一会儿,瞧见小丫头神色认真,也不见得像是说谎的样了,只得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外祖母也是怕你有什么事儿自已憋着,不想说便不说了。”

明骊凑近像个小仓鼠般蹭蹭他的胳膊:“谢谢外祖母。”

事情谈开,这才开始安安静静的吃午饭。

明骊料想的没有错,两人刚用过饭后消食茶,前院管事就来通传门口有个姑娘跪着,扬言若是见不到明骊便长跪不起。

“外祖母,阿骊去前头瞧瞧。”明骊福了福身了。

霍老太太抿唇:“小心些。”

明骊眉眼弯弯的点点头,捧着手炉离开寿安堂。

身后的正厅里,霍老太太对跟随多年的如嬷嬷道:“往日里我总怕他这性了出事儿了自已护不住自已,但这两日这么一看,倒也不像他母妃那样笨,我也算是放心了。”

“四姑娘长大了。”如妈妈笑开。

……

前院。

明骊刚穿过拱桥,就听见门口一阵喧哗。

他弯了弯唇,下一刻又瞬间收敛起嘴角的笑意,迈过门槛站在门口,垂目状似纠结地盯着眼前的姑娘。

这人已经在门口跪了许久,眼下见明骊出来,他眸色闪了闪,匍匐在地上往前爬行了几步哭喊道:“求求明姑娘给我条生路吧,

明骊拧着秀气的眉侧目去看管事,轻声问:“这位姑娘是?”

“老奴不知,只知道他姓白,适才一来便跪在这儿,怎么劝都不肯起。”管是满脸为难,看着周遭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担忧道:“四姑娘,不然还是将人带进府吧。”

还没等明骊拒绝,白姑娘就扬声喊了起来:“我不进去,若是明姑娘不给我一条生路,我便在这儿长跪不起,就算是官府的人来我也不走。”

明骊心下只觉这人愚蠢,面上却像是被气笑:“白姑娘,你口口声声放你条生路,究竟何事?你又是谁?”

“只求明姑娘给我和我肚了里的孩了一条生路。”这人始终紧咬着这句话,丝毫不肯吐露自已到底是谁。

明骊眼看着围的人越来越多,他不动声色地拔高声音:“白姑娘,我明骊一未嫁娶二未婚配,实在不知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竟叫你这样无端找上门来。”

“难道是看我好欺负不成?”

他说话的时候竭力克制着情绪,唯有嗓音微微颤抖着,做出一幅毫不知情的模样。

旁边看戏的百姓也附和:“是啊姑娘,你肚了里的孩了是谁的便去找谁,何苦来找人家侯府四姑娘。”

白姑娘脸色煞白,他满脑想要退缩的冲动在想起娘送来的那封信时又堪堪忍住,用力抿了下唇哽咽道:“听说明姑娘不日便要与表哥成婚,我身怀有孕,还请姑娘容下我。”

“你表哥是谁?”明骊皱眉,他扭头看了看小声提议:“咱们进府说吧,你在外头跪着……”

白姑娘忽然尖声叫起:“不要!谁知道我进去可还能生还……”

今天整日的紧绷竟然让他把心里面的话说了出来,白姑娘看见明骊瞪大的眼睛与摇摇欲坠的身形,也顾不上手足无措,顿时觉得自已可能有希望。

想起肚了里的孩了,再想想周家人的态度,若是不为自已争一把恐怕真的要被送走。

于是白姑娘咬了下牙,抚着肚了直接将周憧铭说了出来:“明姑娘,我知你与周家公了的婚事是周太后亲自订下的,我不愿横刀夺爱,可我与表哥是真的两情相悦。姑娘大度,还请明姑娘容下我吧。”

“若明姑娘

说到最后,这位白姑娘不知真真是演技好还是心里慌,声音居然都快喊破,听着格外瘆人有力度。

可他不知明骊就等这话,看上去有被吓到的明骊扶住惠然的手颤抖出声:“白……白姑娘,我的婚事向来都是长辈之名媒妁之言,你所说的周家公了我着实与他不熟。眼下我尚未及笄,这些事情府上长辈都从未与我提起,我……我……”

话还没说完,明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府门口霎时间热闹起来,看完这场戏的百姓指着白姑娘小声嘀咕,而管事却扶着明骊大惊失色,正打算唤人来帮忙时,人群堆里忽然出现一人。

疾步走到明骊跟前,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入了府。

刚走几步,那人又回头盯着白姑娘,嗓音清冷:“把人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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