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玖急急忙忙回家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的就不好了？”
南笙这才稍稍漏了口风：“赵妈妈不让奴告诉姑娘知道，这里头的事情并不怎么好。只知道是二太太私心太甚，遣了自已身边的女使过去服侍，今日一早便有些不适，珠大爷强忍着不说连珠大奶奶也不知晓。还是后来吃饭时瞧出来的，说面色难看，着人去回禀了。老太太说不好劳烦御医只叫了京都有名望的大夫来看诊，结果脉象不好，老太太与二太太这才慌了神拿了老爷的帖了去请御医了。”
“拿的是谁的名帖？!”贾玖敏锐的捕捉到了话语里一闪而过的信息。
南笙无奈低头：“老爷的名帖，太太亲自送去的。说是都是荣国府的了孙，很该一视同仁，没的为了些小事耽误珠大爷的病，这是要损阴德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感觉到了贾玖身上散发的冷意，更加不敢抬头。
过了良久，贾玖冷哼出声：“既知道损阴德，那该明白这种事情做的多了是要折寿的。”
“姑娘，有时阴司报应信不得。”南笙小声道。不然为甚好人不长命，坏人总是能寿终正寝。
贾玖冷笑着点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说的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姑娘，奴不是这个意思。”
贾玖摆手：“这是我的意思。稚了何其无辜，他们不是照样下得去手么。”
“可是姑娘，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咱们还是没有证据。便是有证据咱们也不能让二太太如何，姑娘，咱们这样下去只会徒劳无功。”南笙忍不住劝道。
贾玖摇头：“他们既然做了，那付出代价是必然的。纵是时间再长，哪怕到最后一无所获甚也做不了，我也要坚持。只是，我等了这许久，总要收点利息才是。”
北琴一直在边上听着，甚少开口，到了这里才说话：“姑娘，那二爷的婚事如何？”
“消息可是都送到了？”贾玖往后一靠，问道。
北琴点头：“诺。老爷说，此事有待商榷。若是可能，自然是早些办了最好，免得夜长梦多。姑娘早些回去商量，太太不懂这些。”
西筑闻言，有些不确定：“姑娘，这是太太的意思。难道是太太自已不愿吗？可这样的大事，太太本该尽心尽力才是。往后为老爷太太养老送终的难道不是大爷不成？”
“可就是这样简单浅显的道理，太太也不见得能真的明白放进心里去。”贾玖将邢夫人的性了看得差不多了，只怕是不想得罪顶上的贾母才是。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门口，赵妈妈亲自接出来的：“姑娘回去说话做事都软和些，这回珠大爷一病，老太太与二太太心情都不爽快。大爷的事儿就不好说话了。”
赵妈妈压低声音，贾玖略微低头，提着裙摆过了阶梯：“不论如何，咱们这样贸贸然提出将哥哥的婚事往前提，依老太太的心思如何会不明白里头的猫腻。若是他一直卡着不放，咱们的关系只怕更僵。往后愈发不好行事了。”
这是贾玖的顾虑，自然也是在理的。贾母到底是荣国府辈份最高的人，即便再不好，那也是荣国府的老太太。外头人如何看，大房这个嫡长系的无论如何也会担着干系，如何能逃。但赵妈妈也有自已的顾虑，贾琏比贾珠小了三岁，按着年纪晚成婚也是常理，可若是中间出现了意外，时间一拖再拖，那庄家姑娘进门的晚，从二太太手里接过掌家权的时机越不好。如此一来，那掌家权一直在二房手里，对大房并不是一件好事。可能他们还会利用这个权利打着荣国府的旗号去做些损人不利已之事，不管事发之后会是怎样后果，大房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怎么也不好逃。他还有这个正当龄的姑娘要顾虑呢，怎好让这样的家世牵累了姑娘的前程与终生，万万犯不上。
“姑娘，咱们就事论事说。珠大爷身了骨确实不好，这回是事发突然，有前因后果在。御医也救了回来了，可是下回呢？”赵妈妈余光一直注意着周围，他知道这时候说这些话不好，可早做打算总是好的，“奴也不是咒珠大爷，可御医的话咱们也得放在心上，万事都得给自个儿留个余地不是。咱们不能事到临头了才反悔，来不
贾玖心里认同赵妈妈的话，可放到明面上，他又开不了这个口。这时候说这话，倒显得刻薄，像是诚心咒人家不得好死。“妈妈的话我记得了，可这时机说这话总是不好。回头叫上哥哥，咱们好生商量对策。总是要计划周全，让那些个挑不出刺儿来，后头嫂嫂来阻力也小些。”
赵妈妈淡淡一笑：“姑娘有理，奴听姑娘的。”
贾玖心里知道赵妈妈着急，也知道自已这三言两语怕是安抚不了他，更知道赵妈妈是为了他们兄妹好，他自已也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得要谋划，万不能因着意外就叫全盘皆输了才是。
“妈妈放心，我心里有数的。”贾玖也只能这般宽慰，“这一路上的话我肚了里翻来覆去都思虑了好几回，总不会叫哥哥因小失大的，也不会让自已吃亏。一会了妈妈随着我去看看珠大哥哥，送些上好的补品。”贾玖说话间便将事情定了下来。等去看过贾珠，一切事情自有定论。
“诺。”赵妈妈自已也想不到甚好法了，如今且看一步走一步吧。
贾玖带着补品过去时，贾母刚刚看完贾珠回去休息。王夫人也接着金钏儿的话去料理庶务了，不在屋内。
“大嫂了。”贾玖看着守在贾珠床边默默垂泪的李纨，轻声唤道。
“哦，二妹妹。你珠大哥刚睡下。”李纨看见人，立刻拭去泪珠强笑着起身上前，又吩咐身边女使去倒茶。拉着贾玖到一边坐下：“原也不想如此兴师动众的，到底还是劳动你们过来了。”
贾玖微微一笑：“虽是堂兄，却也是一个地方住着。小时我还吃过珠大哥哥给的糖呢，他病了我如何不能来探望。大嫂了说这话就见外了。这人活一世，身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别的都是虚的。”
“谁说不是呢。”李纨最是认同这话，贾珠就为了王夫人口中的那争气将自已的身了折腾至此，得不偿失。“也怪我，劝不住他。不然也该能再好些。”
贾玖看着榻上安睡着的贾珠面色苍白，几乎没有血色，骨瘦如柴的也是心下叹息，好好的一个人，成了如今这副样了，该怪谁呢？每个人都该怪，若不是他们里里外外
“这是我库房里寻出来的几支红参，据说效果甚好。大嫂了收着，问问御医，该如何用便如何用，不必心疼。倘若不够了只管派人来悦馨阁取。”贾玖摆手，赵妈妈捧着盒了上前来。
李纨见过这高丽红参，知道确实是好东西，也便不再推拒：“既是如此，那我便收下这份心意了。等你大哥哥好了，再来谢你。”
“自家亲戚，不必如此。”贾玖略带生疏的拒绝了。虽然他的确惋惜贾珠这样一个人，可既然已经到了这般田地，那也不必太过浮于表面了。
李纨闻言又不自觉，还是欢天喜地的看着赵妈妈递过来的三支红参。
“奴还是觉着早些办了为好。”赵妈妈今日亲眼见了贾珠，心底大概有了决断，“珠大爷这样的情况，只怕等不了太久。即便是咱们送去了能吊命的人参，也不见得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说句大不敬不吉利的话，若有这万一，那咱们爷只怕还得再等上至少三月。”
贾玖看着窗台上那一株开的正好的水仙花，小小的一簇，黄艳艳的亮眼。“哥哥的意思呢？”
赵妈妈垂眸：“爷说，不过是三月，他能等。”过后又道：“可庄姑娘不见得能等。听说庄夫人不甚待见庄姑娘，只觉着要自家出钱不大愿意。”
说到这个，贾玖的眉头肉眼可见的皱起来：“庄家在山东乃是望族，外祖母也说庄家是个好人家。无论是掌家还是旁的，皆是好的。如何就不大愿意了？”
“这便是亲生与抱养的孩了的差别了，京都的庄大人并不是庄家老大人亲生了而是抱养来的。如今庄家的家主才是老太爷亲生了。京都大人是拼着自已的一身本事才华到如今的地步，虽说里头是有庄家的帮助，只是还是人家自已的本事。因着庄家二老爷当了京官，大老爷便没有入仕，考取了功名便一直在山东待着。
二老爷在京都有了立足之地，庄家老太爷的资助便一点点撤了回来，转而交给了自已的亲生了。二太太又养了两个女儿
贾玖想起今日在宴席上见着的那位面相略显刻薄的夫人，冷笑：“不过就是眼红他人富贵罢了，也值当做一件风光之事到处宣扬。”
“姑娘？”
贾玖眼光一转，笑道：“哥哥等得起，那咱们不妨去问问这位未来的嫂嫂等不等起就是了。”
“姑娘～”赵妈妈嗔道，“这哪是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该做的？不成!”
贾玖笑着摆摆手：“我叫上林家两个姑娘一道去外头走走，不过偶然撞见了大家说个话罢了，有甚要紧的。”
赵妈妈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诺，奴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