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暗流(1 / 1)

——若有人欲对你不利,甚至用你所信任之人欺骗你,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杀了她,以绝后患。

就算多年后寻回记忆的桑溯,再忆起今日她与谢虞的这番对话,也绝不会后悔。

因为她知道,谢虞永远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其他人若是做了这样的事,杀之,她也不会觉得有一分一毫的可惜。

此刻的叶烟渡已然被谢虞缚了,五花大绑地丢在了桑溯房内的角落。

她早该知道,如谢虞这般老谋深算之人,怎会轻而易举地被她蒙骗,而她又怎会天真地以为,他会因着他欠自家兄长的那些,而善待自己。

若他真的是个好人,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家兄长为他而亡!

只有自家兄长这样太过良善之人,才会待谁都一片赤诚之心,就算身死也惦念着谢虞。

只可惜这个谢虞是个没有心的。

叶烟渡坐在冰冷的地上,漠然看着她眼前的两人,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既然是我计输一筹,那便任凭二位处置了。”

之前谢虞问桑溯那番话的时候,桑溯就已然不想留叶烟渡一命了,毕竟叶烟渡与她非亲非故,且叶宗的恩惠也不是给予她的,她不是谢虞,不会存什么愧疚之心。

所以除之以绝后患,是她必然的选择。

“我本以为你会听叶宗的话,好好生活,却没想你竟会如此作想。”

“阿兄因你这样的冷血之人而死,真是个笑话。”叶烟渡的秋眸中终于抛却了一向的温婉,覆上了一层阴霾。

“若你真的尊敬你的阿兄,就不会做出这番荒唐的行为。”桑溯虽然不知晓他们之间的过往为何,却也能凭着他们的对话,推测出一些,“若真如你所说,叶宗是为了保下谢虞才葬身于落星野,那你此番作为,不就是要将他所做的一切付之东流吗?”

叶烟渡贴在墙侧,面色冷淡,嗤笑了一声:“笑话。阿兄都已然归于天地,身后之事便是再也不知了,我又存在什么违不违背他的意愿?只不过你也是可怜,明明对过往之事什么都不知晓,还要顺着谢虞,帮这个害你沦落至此的人。”

叶烟渡说这话时,目光紧紧地锁在桑溯的身上,似乎想从桑溯那双平静的杏眼中看出些其它的情绪。

但是什么都没有。

桑溯只是眯了眯眼,朱唇一弯,轻声道:“既然我连谢虞都未曾全然信过,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在我面前,几乎没有一句真话的人?我只相信,摆在我面前的事实。”

“你会后悔的。”叶烟渡转过头去,不再去看这两人。

很快,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你要拿她怎么办?”桑溯看着面无血色,坐在墙边的叶烟渡,对谢虞问道。

而谢虞只是盯着叶烟渡,许久没有说话。

“你若下不了手,我来。”

桑溯从不是个拖拉之人,抽出袖中的薄刃,就要朝叶烟渡刺去。

可她还未靠近叶烟渡,谢虞的身影便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一手握着她执着薄刃的手,另一手拦住了她,站在她前方的姿态,几近是将她圈在了怀中。

“留她一命吧。”他叹了口气,目色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叶宗将她托付于我,我也不能言而无信。”

叶烟渡本是木然地坐在地上,听闻谢虞提及叶宗的名字,整个人猛地一抖,看向谢虞的目光也变得凶狠。

“你要对我如何都可以,可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也别再提及我阿兄的名讳!”

可纵使叶烟渡如此,谢虞却依旧没有变换一分一毫的表情,就好似叶烟渡所咒骂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随你。”他淡淡地道一句,面上浮起了倦怠之色,抬眸看向桑溯,问道,“出去走走吗?”

桑溯怔了怔,指了指还蜷在地上的叶烟渡:“你就这样将她留在这?”

“她跑不掉的。”谢虞摇了摇头,似是不大愿意再提叶烟渡之事,又问了一遍,“出去吗?”

桑溯盯着他那双桃花眼看,可却难以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中寻到一分一毫的悲伤或是愧疚。

她收回了目光,默默地点了点头,应允了谢虞的话语。

看着如谢虞这样深谋远虑的人,完全放任放叶烟渡的模样,她便能猜到三分谢虞的想法。

或许他的心中是希望叶烟渡能自己离去的。

若她有本事逃走,他定不会阻止。

也只有叶烟渡这样完全被仇恨蒙蔽了的人,才会觉得他完全不在乎叶宗,是个冷血薄情之人。

而她与叶烟渡不同,她说过,她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

步于长停的街道之上,桑溯第一次觉得自己竟不是被谢虞牵引着的人,反而作为了一个牵引之人。

“你不欠她什么。”她瞄了一眼谢虞清冷的脸侧,有些生硬地道了一句。

见谢虞转眸看她,她又赶忙接了一句:“我虽不知晓你们的过往,但有些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若叶宗是心甘情愿为你赴死,你也并不欠他什么,更何况是他的妹妹。”

桑溯本以为谢虞还会沉默,可没想到他却是笑了一声,那双琉璃色的眼眸在阳光下竟显得干净而澄澈:“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桑溯摇了摇头:“我只是看不惯叶烟渡罢了。”

她想起了自己幼时经历的那些事情,自嘲一笑道:“有些人总是不珍惜自己现下所拥有的的东西,沉溺于过往,又肆无忌惮地挥霍着他人对你的好。殊不知,她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可就算如此,她却还是比某一些人拥有的多得多。”

“现在我相信你不是在关心我了。”

谢虞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桑溯明显能感觉得到,他的语气轻松了不少。

而后似是在对她解释一般,他轻声道:“叶宗是我旧部,当初九天境陨落之时,他替我挡住了许多心怀不轨之人,我才得以以神骨支撑九天境。就算我知道他与叶烟渡是两个人,我也不能就这样杀了他的胞妹。”

“你知道。不过,这些于我来说都无关紧要,我只想知道藏匿于我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桑溯不再去看谢虞的侧脸,而是敛下了眸来。

她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这番话语是否太过淡漠,但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不愿见到这样的谢虞。

甚至是有些害怕见到这样的谢虞,她不喜欢看见谢虞将柔软的一面暴露在任何人面前,包括她。

“我们去落星野吧,今日就动身。”

不知是不是因为桑溯说了刚刚那番话语,谢虞直接舍去了上一个话题。

“那叶烟渡……”

“我们现在就回去,若实在别无他法,我便将她送回九天境。”

此刻的谢虞已经褪去了刚刚完全敛了锋芒的模样,桑溯看着他,一时竟失了神。

“嗯。”她低头应了一声,过了片刻后,问道,“走回去么?”

她的话语还未落下,谢虞便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入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中,确认四处无人后,才抬手一揽她的腰身,如往日多次那般,直接跃至了长停城重重的檐顶之上。

桑溯本以为,待他们回客栈之后,谢虞将叶烟渡带回九天境,此事就会有个了结。

可他们好似盘算好了一切,却远远没有想到,再回到屋内之后,看到的会是一具尚且温热的尸首。

鲜血沿着地上的缝隙缓缓地淌至门边,甚至大部分已经干涸,显出刺眼的红褐色。

“这……”桑溯向后退了一步,但鞋尖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了叶烟渡的血迹。

明明当初谢虞问她之时,她给出的答案极为肯定,可真看到叶烟渡的尸体之后,她的心中又升起了一股惶恐。

这股惶恐源于那个他们未知的,隐在背后的人。

她想,聪慧如谢虞,一定能猜到,叶烟渡欲害他的作为,背后定有他人教唆。

这样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她一来长停便被叶烟渡无缘无故地请去,而叶烟渡明明是叶宗之妹,又为何会如此仇视谢虞。

“看来你在外还结下了不少梁子啊。”桑溯绕开了叶烟渡的血迹,坐在了圆凳之上。

若说叶烟渡之死带给她最直接冲击感是对前路的惶然,那当那层感觉消失了之后,面对叶烟渡的死,她内心之余下一片淡漠。

谢虞凝视着叶烟渡的尸体,许久没有言语,过了少顷,才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九天境。”

“你是说叶烟渡是死于九天境之人的手下?”

“除了九天境之人,也没人有这个本事了。”谢虞蹲下身去,拾起了叶烟渡腰间的玉佩,“叶宗也非什么都没给叶烟渡留下,只是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背后之人大抵是冲着你来的吧。”桑溯蹙了蹙眉,看着谢虞将那染血的玉佩擦拭干净,收入了袖中。

“当初九天境陨落,我就猜到是有人刻意而为,没想到百年之后,他竟然还未放弃自己这番荒唐的作为。”

“这件事,大抵也与我身上的秘密有关系吧?”桑溯阖上眼眸,不再去看叶烟渡的尸体。

虽然她曾对师父说过,自己此生唯一的愿望便是一生平安顺遂,但无意于世事,也并不意味着她会畏惧什么。

所以比起谢虞此刻的态度,一向沉默的桑溯反倒是笑了笑,抬眸看向谢虞道:“既一切已成定数,那便不必多虑,我们直接去落星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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