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从小备受宠爱,原主也没有对她红过脸的原因,付雨晴很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
祁淮顺手拿起一个卷轴打开,上面画了一名女子,手持折扇遮住半张脸:“这是什么?仕女图?”
“算是吧。”付雨晴将她先前选好的几张摊开,手轻拍:“选吧!”
祁淮还是没明白她要干什么,奇怪地看她一眼,他到旁边去把自己的棋盘抱起来。
看见大哥准备回屋子,付雨晴急了:“哥,这是在给你选大嫂啊,你怎么不看!”
“我没有哥哥,为什么要选大嫂?”祁淮不为所动,在屋里寻了个地儿把东西放好。
付雨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我的意思是,给你选妻子,你都及冠了,现在身体也好多了,该成婚了,这次宴会就可以好好看看。”
这次宴会?
祁淮忽然就明白了付家为什么要办宴会了,是为了给付二选妻,因为原主的原因,他的婚事也是老大难。
意识到赏花宴和他无关,祁淮心头自在,看付雨晴也顺眼很多:“你别管,我有数的。”
......
三日后赏花宴举行,祁淮倒是乐得自在,他不用出去交际,也不用面对付老夫人那张哭丧着的脸,虽然不知道付家主为什么要找他回来,但不明白就不明白好了,总归不是要紧的事。
这日,在一众人酒酣正畅时,寂静的小院里,阿大正在实时转播席上那些人的话。
“据说山旭公主和安国侯的婚事定下来了,太傅胡宗南大人近日迷上了鹦鹉,让人在江南搜索珍奇物种,丞相府上那个脑子有问题的谋士被赶出来了,好像是因为陛下让丞相大人代为祭祀,结果那个谋士让丞相拒绝,于是就被赶了,还有,太医院卢院判最近心绪不佳,他说是担心女儿的婚事......”
祁淮一一听他说完,忽然道:“那个脑子有问题的谋士为什么让丞相拒绝?”
“这——”阿大垂了头:“属下不知。”
“那没什么,你最近注意一下柳家那个大姑娘。”
“啊?”阿大抬头,忽然支支吾吾起来。
祁淮诧异:“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不就是个穿越女吗?
“柳姑娘现在就在府上,您要是有事,可以去寻。”
他脸上带笑,看起来颇为猥琐。
这阿大的姿态怎么那么诡异?
祁淮挥挥手让他退下,转头指尖就泄出一丝黑气。
黑气落在地上,逐渐化为人形,是位女性魂灵,原主亲生母亲的侍女红橙,二十年前死后便一直跟在原主身边,守护着自己的小主子。
红橙此刻正低着头,唯唯诺诺:“大人。”
“去问问丞相府的死人,那个没脑子的谋士究竟干了什么。”
“是。”
祁淮现在已经能一定程度上动用曾经的能力,然而他发现他已经找不到另一个人格的灵魂了,估计是他第一次使用能力的时候中途中断,让他跑了出去。
原主本身是主体人格,因为他拥有从记事起到现在的所有记忆,虽然断断续续,但不可否认这也是完整的,而另一个人格——因为受刺激发展而出的人格,最终拥有了单独的灵魂,这难道是说精神分裂最终也会导致灵魂分裂吗?那为什么从没有相关的科学预测来说明这些东西呢?
祁淮眉头微皱。
没有身体的灵魂在这天地间只能飘荡,最后随着时间逐渐消散,可另一个人格阳寿未尽,那么留给他的机会就是——借尸还魂。
祁淮回想那日庄子上黑气逸散的方向,似乎是京城。
可没有了怀德太子的血脉,另一个人格又要如何召集他原本的下属呢?
此时丞相府的后院,一名六岁的孩童偷偷潜入厨房,黑漆漆的手抓住馒头就开始大吃特吃。
三两下一个馒头就被他解决,他吃得又吃又快,胃部承受不了,很快又抱起身子痉挛起来。
他几乎以为他又要死去。
他死过两次了,一次是前世,他举兵攻入皇宫,最后却被禁卫杀死,还有一次就是半月前,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觉醒来就到了这具身体里,现在他的身份不过是李安南,一个被丞相夫人磋磨的庶子,再不是曾经的天皇贵胄。
也不知道他原来的身体怎么样了。
李安南蜷起了身子,迷迷糊糊中,他听见厨娘交谈的声音:“夫人和老爷去户部郎中付大人家参宴了,据说是大小姐思慕付家二少爷,非要让老爷夫人去的,不然那么小的官,怎么请得动咱丞相府?”
“付家二少爷你都不知道,去年的新科状元啊,大小姐在年前宫宴上见到他,那是惊为天人!这次赏花宴据说就是给状元郎相看,不然大小姐为什么要去?”
......
在给付二相看了......
李安南回想起那个弟弟的样子,俗话说长幼有序,现在给付二相看是不是说明——他原本的身体已经没了,他这辈子都必须是李安南了?
他有些恐慌,然而剧烈的疼痛不允许他走神,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
丞相前来付府,那可真是震惊了赴宴的所有人。
跟在丞相夫妇身后的李安平看着那些大人们恭敬的样子,骄傲地挺了挺胸。
她父亲现在代君理政,她李安平现在就是鲁朝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爹,娘,我去找卫钦哥哥啦。”
付家二子名卫钦,从付家卫字辈。
丞相无奈摇头,一边和付家主说着女大不中留,一边放她过去。他没有注意到,付家主的脸色如同吃了猪肝,几乎快成了酱紫色。
付家主可一点都不想和丞相府扯上关系,不管是太子登基还是家里那位造反,现在摄政的丞相都不会有好下场,他要是和他扯上关系,那就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看着李家小姐翩然若蝴蝶的身影,付家主几乎是悲从心来,现在只有指望儿子了,希望他争气一点,让李家小姐死了这条心。
李安平在花园子里逛了一圈都没寻到付卫钦的身影,问了丫环才知,原来付家将年轻男女分了开来,公子们在假山那边,小姐们在这边。
而且还不让过去。
李安平有些不高兴,但她现在毕竟是在别人家做客,于是也只好收敛自己的脾气:“那你们大小姐,不对,付大小姐好像是庶女,那你们嫡小姐在哪里?”
仆人带着李安平去了赏花亭。
远远地,她就听见亭中女子的说话声。
“听说这次不仅给状元郎相看,还要给付家大公子相。”
“啊?付家大公子,他不是都要死了吗?据说当时付老太太动了让柳姐姐嫁过去冲喜的打算呢?我当时还颇为可怜姐姐呢,呵呵呵,现在付大公子好转,姐姐嫁过去也正好,姐姐都十九岁了,虽然付大公子是个白身,看样子付家也不打算让他继承家主之位,但好歹还是没成过婚的,姐姐总归不想做续弦吧。”
“你别说了,付家大公子听说已经瘦脱相了,只剩下皮包骨,那眼睛凹下去就像个深坑,付家有个丫环都因为他的样子吓死了呢!”
“啊,那可不能嫁,这就是个火坑啊。”
李安平看了一圈,她不想和这堆说闲话的人待在一块儿,问了丫环,付二小姐方才去更衣了,这种情形,她又不可能跟着去,只好隔得远远地站着。
只好欣赏旁边的花来打发时间了。
李安平看了看四周。
然而这一看,她就发现不对劲了,那树的树冠怎么有点塌,上面是藏了什么重物吗?
她悄悄靠近了那棵树。
躺在树上耳聪目明的祁淮正在摸自己的眼眶,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当初黑暗领域里的那群堕落种,估计现在这波莺莺燕燕眼中,他就是那副鬼样子吧。
唉,她们什么时候才能说完,他还找柳家姑娘有事呢。
阿大的异状祁淮注意到了,他想了半天,最终得出柳家姑娘和另一个人格之间有可能不清不楚的结论,他本打算问问阿大,又觉得从他口里问不出什么东西,现在只好来试探柳家姑娘,可惜那群爱说话的姑娘没给他这个机会。
祁淮摸了摸下巴,一阵风刮来,被他派去丞相府的红橙飞了回来,他眼睛一亮,正准备换个法子,忽然身下就一阵震动。
“你有本事躲树上,你有本事下来啊!”女孩的声音有些尖,又像是故意压低了,听着不甚真切:“你在这里偷窥什么呢!一个大男人,居然做这么猥琐的事儿。”
他没有偷窥啊,他只是在等候而已。
祁淮有些哭笑不得,旁边的红橙也看了下面一眼,忽然说道:“李安平,丞相府大小姐,也算是主子您的表妹,她的母亲和太子妃娘娘是堂姐妹。”
没想到还是个有血缘关系的。
祁淮打了个响指,趁着李安平没反应过来,让阿大将她也拎上树,放在另一根粗壮的树干上。
“你自己看看这树上的位置,你看能看到那群姑娘们吗?”
李安平不会武,此刻仪态尽失,抱着粗壮的树干不放手,她紧闭着眼:“我告诉你,我爹是李山河,当朝丞相,识相的你就把我放下去,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你!”
祁淮没说话,他此刻正在听红橙说丞相府那个没脑子谋士的事情。
李安平等了半天等了个寂寞,不由睁眼:“喂——啊啊啊,怎么这么高啊——”
她再次闭上眼,像个树袋熊一样紧紧扒着树。
高吗?只有两米而已。
祁淮看了一眼树下,还是道:“你自己看看这树上的位置,这压根就看不到那群姑娘!”
“好好好,看不到行了吧,你放我下去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你偷窥的事情,我也不告诉我爹你恐吓我的事情,大哥啊,放过我吧。”
这明显还是不信啊。
祁淮有些郁闷,不过看在血缘的份上,他打了个响指,让阿大把她放了下去。
终于落在实地的李安平松了口气,心头一颗大石落地,她立刻道:“你居然敢这样对待本小姐,我告诉你,你完——”祁淮举手做响指状,“你完成承诺放我下来,我当然也说话算数,我......我走了啊。”
她转过身,脚还是软的,啪叽一声摔在了草丛里,手忙脚乱爬起来,匆匆忙忙走掉。
太可怕了,她要去找她娘!
祁淮看着她颤巍巍的身影,摇头感慨:“我这小表妹该多吃点核桃。”补补脑才好。
旁边的红橙不明其意,只跟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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